杨曼琴 百岁闺秀：有一种人生叫优雅老去

她对每个人都很尊重，“你真倒霉”或者是她说过的最不礼貌的一句话

1920年，位于大西门以南、太平街以北的太古洋行，当时紧邻海关。杨的父亲和哥哥过去在这里工作。

长沙海关大厦建于1911年，位于长沙橘子洲，是目前省级现代化保护建筑。

1938年，杨一家在长沙东乡岭脚塘泗州寺合影。

杨曼琴

陶香宁

人物简介:

杨:1915年12月22日出生，祖父是清政府四川道台人，父亲杨兴村是长沙海关高级关员。她是一名抗日女军人，曾任联合后勤总部第六办公室长沙军粮局少尉翻译。现在，已经100岁了。

我过了10岁

他们出生在20世纪10年代，他们在战争中流离失所，他们在变化中摇摆不定……也许他们只是普通人，但一百年后，他们的故事是一个家庭的记忆，一个国家的历史。

她在与人交往时是敬语，习惯性地用“请让开”、“对不起”与人交流。

一个多世纪以来，杨背负了太多的故事，但她总是把它们藏起来，很少有人知道。除了民国以来她一直是个好家庭。

作为长沙海关官员的女儿，她见证了当年海关的现状。抗战艰难时期，她目睹了稗子和石头在军粮中的掺杂。之后她风雨兼程，一个人把三个儿子拉扯大，哪怕生活再苦，也不骂人，把“礼”发挥到极致。

现在的她，虽然视力模糊，但记忆力超人，与人的交流在纸笔之间，写完就擦掉了。她不再向人提起那些往事，仿佛这种书写和抹去就是她的人生态度。作者/记者吴婷婷

“父亲是高级海关官员，月薪380高洋”

当杨走进杨在解放四村的二儿子家时，杨因为晚上睡不好，打了一个长盹。如果往年正常的话，她可能会喊着下楼打麻将。今年因为年纪大了，听不清看不清，只能呆在家里。

参考过去，她只是笑笑，零零碎碎地讲了一些故事。“父亲是长沙海关高级关员，月薪380高洋。”当时长沙海关以外国人为主，能在海关工作就必须精通外语。杨的父亲杨兴村英语流利，与外国人接触更多。他担任董事，月薪380高洋。虽然杨有六个兄弟姐妹，但他父亲的高薪足以支付他的家庭开支。

长沙海关位于橘子洲，杨的小儿子陶香凝不久前曾来过。在杨的记忆中，当时大家都是坐木船过河，但海关人员和洋行人员都是自己带船。旱季，这些工作人员还和雅丽中学的学生一起踢足球、打排球。

"海关水平严格，工作非常严谨."杨的父亲杨兴村曾经和孩子提到过工作环境。上层海关官员的办公室都有电铃叫人。事先约定一个铃响叫谁，两三个铃响叫谁。在办公室大喊大叫是完全看不见的。

除了父亲的高薪，杨家也是一个富裕的家庭。杨的祖父杨友生，原是四川道台人，祖籍浙江宁波慈溪，后定居长沙。“爷爷不和人同桌，经常一个人吃饭。桌上的菜比我们吃的丰富多了。”然而，从小温顺的杨却受到爷爷的宠爱，经常被叫去和爷爷同桌吃饭。“他留着胡子，不笑。他让孙子们每天写一个版本的小写，自己则躺在椅子上读诗看报纸。”

她也对爷爷从四川带回来的奶奶印象深刻。老奶奶戴着眼镜，很有文化。“因为我妈是个‘三寸金莲’，走不了多少路，这个奶奶经常带我去长沙织布街。于颖街香椿园看湘剧杨小时候得过眼疾，被带去看外国医生的老奶奶治好了。杨对长辈的照顾，至今历历在目。

军粮中用石头和稗子淘米是一项技术

在家里，椅子上铺着华丽的靠垫，桌子上铺着湘绣窗帘，地板上铺着地毯。你要给爷爷下跪，喊拜年，嘴里说吉祥话，然后他爷爷给你红包。即使爷爷60岁生日，一家人也会唱一出戏。餐厅的厨师会上门用全套厨具举行宴会。家里客厅两面墙上有四幅竖着的国画，换季时要更换不同的诗横幅...

1931年，如果他的父亲杨兴村没有死，16岁的杨满勤可能还沉浸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场景中。

她24岁的哥哥杨立即成为了家族的顶梁柱。这个从小被父亲养大的儿子，通过了海关检查，得到了一个文职的职位。“我曾经听大榭说，他当时受过很好的教育，英语读写很好。”陶香凝说。

“风俗素有金饭碗之称，大哥为师，一家人过得去。”然而，1938年温大火时，平静的日子又在长沙掀起了波澜。长沙北门正街水道巷5号杨家老宅被烧得一干二净，他们开始逃往农村。她亲眼看到日本飞机投下的炸弹炸死了一个亲戚。当时，杨还没有结婚。“如果日本鬼子真的来到前线，我会在池塘里自杀。那时候真的很惨。”

然后他们去了重庆。这时，23岁的杨遇到了在南京国民政府预备役部门工作、暂居南京的丈夫。后来，她的三个姐姐都嫁给了军需官。

直到1941年，这个流离失所的家庭才再次回到长沙。

在抗日战争的困难时期，杨曾在长沙军粮局第六联合勤务指挥部办公室任少尉翻译。“我在军粮局的时候就看到了军粮里掺杂的砂岩和蝎子。最后是我晒谷的时候掺进去的，还是违法的。不知道奸商故意掺杂。”当时长沙也有一句流行的话，“呷一口沙婆子的饭，咽下去”。“正因为如此，部队里做饭的消防部队也会被认为很熟练。”

在过去70年这些流离失所的日子里，杨仍然受到创伤。她沉默或摇头，不回答。

百年人生感悟“不打”

1949年，杨的丈夫去了台湾省，她留了下来。她要一个人养活三个儿子，生活的艰辛外人无法想象。“她记性很好，但是每次提到这个，她都不愿意回想。”陶香凝也偶尔向叔叔们请教月经，最后收集了一些母亲的经历。

为了养三个儿子，杨把所有值钱的金表、金戒指、金项链都当了钱。“我家十平米。后来有价值，可以回忆。快没了。”几十年来，杨靠写作、做账、打算盘、抄公文、列清单为生。他必须一次垫几张复写纸，才能在纸上写完；刻钢板，连右手中指都被铁笔挤出来了，还没褪。

在她百岁生日那天，她的儿子们让她谈谈自己的百岁生活，她脱口而出:“别打了。”家里人很震惊，但是仔细考虑了她的难处，大家都说能理解。

"她保持健康的方法就是忍受它."

12月22日是杨的101岁生日。她失去了耳朵和模糊的视线。她只能用纸笔和家人交流。然而，这位好客的老太太在有人来访时仍然非常热情，不停地喊着“请坐”。客人走了，一定要送到门口，隔了一段距离还在喊“慢慢走”。她在遇到同龄人或者前辈的时候，经常会用“请让一步”、“过奖了”、“对不起”之类的句子。这些规矩她从民国开始就一直维护着，这是她作为一个好家庭的涵养。

这些年来，陶香凝和他的两个哥哥从来没有听到她妈妈说过一句粗鲁的话。尽管她已经一百岁了，但她仍然用“请”这个词与年轻一代交流。陶香凝记得她妈妈说过的一句话。当时她在一家服装厂上班，厂里十几个门市部要通过邮局发通知或者叫人带信，通知是她写的。一份保留的通知写道:“周某某先生:特此安排在后天下午2点召开销售人员会议。届时请带上盘点表，搬到社会福利署二楼参加。我很感激。”这种通知对杨来说是正式而礼貌的，但大部分裁缝都是直工匠。看着她优雅的预告，她说自己说话像本书，让人哭笑不得。

陶香凝经常被问到母亲百年寿。他也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他妈的保健品不碰。最多就是轻轻的蹲着，在家里走。“她吃得很少，吃得很少。她一碰辣椒就打嗝，也不暴饮暴食。她的孙子给她买饮料，她拒绝只喝温水。”

多问了几个问题，陶香凝知道，母亲养生之道就是忍。“她一辈子都没和人吵过架，她愿意接受。”她服装厂的同事很佩服她的人品，也很尊重她，但是故意和她保持距离。几十年来，很少有同事来走动。

对于杨，她内心是孤独的，但她很有修养，从不表露出来。“最让她恼火的是，我们三兄弟小时候调皮捣蛋。他们受不了了，就说:‘你真倒霉。’”这也许是她说的最不文雅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