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是什么日子专题之喜欢上海的理由(24) |蔡俊：最喜欢上海烟花机

第32届上海旅游节

我喜欢上海，是因为，这个地方的文化，不是存在博物馆里的，而是存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与每一个家庭的细节息息相关，活在每一个上海人的记忆里。

没有一个地方是像上海一样能把自己的城市文化如此开枝散叶的。可以这么说，上海人在哪里，上海就在哪里。

——蔡骏（1978年12月23日出生于上海市，中国悬疑作家，出版畅销书30多本，累计销售1400余万册。2019年起进行纯文学创作，出版《无尽之夏》，2020年出版半自传体小说《春夜》，唤起了上海的集体记忆）

七零后的蔡骏，如果脱去“累计销量1400万余册、最畅销的悬疑作家”这个身份，仅从他这样一个个体的摹本来说，亦具有意味深长的气息的。

他出生于1978年12月23日。这一天乍一看也许平平无奇，但如果当你知道，1978年的12月18日到12月22日之间，中国召开了一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会，那么恰在此之后的这一天，蔡骏的出生就变成了一个可以让人追溯的日子了。

这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徜徉于苏州河边。

苏州河，之于上海，是一个具有魔力的存在。你既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地理位置，现在它也常常被看做是一种文化容器。而实际上，当一座城市的一条河，却是以另一座城市来命名，且在沧海桑田中镌刻着变迁的印记时；上海的含义，就更显得包罗万象，从而在河水绵延的流淌中，展现出其令人惊心动魄的波澜壮阔来。

蔡骏成长的记忆里，以下这些是反复出现的：紧靠着苏州河黄浦江汇集处古老又巍峨的房子、蜿蜒且盛满了各种丰富气味的苏州河、汇聚了折中主义巴洛克风格古罗马风格的邮政博物馆、装着无数上海少年激情与困惑的沪西工人文化宫——简称“西宫”，还有长寿路沿线的大工厂——蔡骏的爸爸，就和这一代人的很多爸爸一样，将成长与青春、城市与记忆、人生的磅礴与泥泞都与这些大工厂缠绕在一起；而少年蔡骏，则是目睹了这些工厂的消亡，伴随着城市更新的巨变，留下一阵阵的叹息，也滋生了更多的期望。他把这些都写进了小说《春夜》里，跨越这几十年的上海，在历史长河里或许只是惊鸿一瞥，但对于每个人来讲，却正是活生生的现实。

“在不少文学、影视作品中，很多人了解到的都是风花雪月的上海，但是，日常的上海，却蕴含着更巨大的生机和力量。”蔡骏说。

谁说不是呢，这个城市，曾经被称为“自行车的城市”，清晨的薄雾还未消退时，卖早点的摊头摆出来了，大饼油条豆腐浆，热气袅袅，喷香，自行车在纵横交错的马路上，叮铃叮铃，摩肩接踵，井井有条。这样的气息，即便隔着悠悠的岁月，仍然就像一代人血液里的基因，眼睛一闭，样样式式就在眼前了。

这里毕竟还是中国，甚至世界上最伟大的工商业城市呀，人们穿梭、横跨于城市的东西南北，彼此交换着汗水，丰富着文化，创造着历史。原来巨大的自行车阵，公交巨龙车，现在更巨龙的是地下铁，一号线到二十几号线，既来来又往往，匆匆又匆匆，也脉脉含情，眼神交错，编织着一张时代的新画卷。如果宇宙上有一部摄像机，那么对准东方的这个维度，记录下来的上海这40年并快进播放，那真要称得上是人间奇迹了。

“从前我觉得自己的写作来自于一种想象，或者是自己生活的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天马行空，吞吐日月。如今我发觉，自己的记忆并不特殊，每个出生在这个时代，以及这个城市的人，都有着相似的情感与困惑。哪怕年龄代差存在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但我要说，这是一个在泥泞与油污之中磅礴的时代，我们每个人不是这个时代的旁观者，而是泥泞与油污的一部分，也是磅礴与灿烂的一部分。”

这或许就是蔡骏在其新作《春夜》中所展现的属于上海的集体记忆。

“或许有的城市有各种名胜古迹，古老的诗歌吟诵着他们的过去。但只有上海，她所有的文化的积累，都是在不断进行中的，没有断层过。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镌刻着上海，每一个家庭的细节，都承载着上海，每一个曾经在上海生活过的人所留下的记忆，都组成了上海文化的自身。”

这确实是令人惊异的。比如说，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仍能在香港电影里看到上海人，他们总能在人群中独树一帜，往往代言着勤勉和体面。又或者说，在历史上的多个时期，支内、上山下乡、建设三线城市……这些特殊的人群移动，也总把上海的城市文化，在各地开枝散叶。在这其中，并不仅仅是将那些风花雪月的部分，退化成上海文化的背景；更多的，是每一个真真切切的上海人，将他们的青春、他们的劳动、他们的跋涉、他们的辗转反侧，在他们身上凝结成了文化的印记，穿越到各个时空，都得以相互的辨认。

就像德国大文豪托马斯·曼说过：“我在哪里，哪里就是德国。”那么对于蔡骏来说，他所喜欢上海的理由正是：“上海人在哪里，哪里就是上海。”

作者：王路

编辑：刘力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