俾斯麦于1848年开始在普鲁士政坛崭露头角,赢得了反对革命的保守势力的信任,并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他们在普鲁士联盟议会中的代言人,并在王室周围上窜下跳地制定镇压革命的计划,因此不可避免地被后人视为反革命分子。此外,由于人们痛惜原本预期完成1798年法国大革命未竟议程的1848年革命被粉碎,并认识到德国后来在俾斯麦的普鲁士领导下走上了军国主义道路,一些自由派历史学家不可避免地将俾斯麦视为埋下德国灭亡种子的历史罪人,甚至有人将他视为希特勒出道的铺垫。
至少在德国历史学家、《俾斯麦:一个普鲁士人和他的世纪》一书的作者克里斯托弗·诺恩(Christopher Noon)看来,这种解释过于简单化,不足以让人信服。在他看来,无论是1848年革命的动机和失败,还是俾斯麦的“历史选择”,都比人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首先,诺恩认为,1848年的革命不能简单地被视为进步与反动的斗争,民主与封建的斗争,而是专制集权下面对农业现代化冲击的各种力量之间的复杂博弈。比如在人们心目中,似乎永远代表腐朽势力的贵族阶级,在波兰匈牙利起义中起了主导作用。即使在普鲁士,贵族阶层至少在主张修改宪法和扩大民主的自由党议会代表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即使像俾斯麦这样坚定的保守派代表,在抑制住对革命的内心冲击后,也在1848年4月初短暂考虑过与自由派合作。毕竟推进宪政,消灭君主专制,可以引起贵族阶级的兴趣,而且和俾斯麦一样,他们也梦想重建等级制度的代表机构。
被认为富有“革命精神”的农民和工匠似乎更注重自己的利益。中午指出,中欧农村人做过的最具“革命性”的行为是“非法砍伐树木”,主要是为了恢复被政府剥夺的将森林视为共同财产的“古老权利”,而工匠们在革命期间提出的要求主要是再次废除自由就业规定,以避免农村人的大规模进程对其传统职业地位的威胁。这种要求更明显地受到“保守主义”概念的约束。
因此,革命运动的“进步性”并不像人们普遍认为的那样重要,“进步性”和“保守性”的动机不仅在议会中,而且在城市和村庄中都是相互混淆的。即使1848年发生的一系列噪音和动乱是否具有“革命”的性质仍有待讨论,因为在诺恩看来,革命不仅应该使人们感受到迅速而深刻的变化,而且应该使变革的实施者和支持者朝着新的彼岸出发。但是,在1848年的“革命者”中,即使没有超过一半的人想回到“美好的旧时光”:大多数参与者的主要目的是重建传统意义上的自由模式。
大多数农民和工匠的保守动机也解释了为什么俾斯麦和其他欧洲保守派能够在农村动员大规模的反革命力量,从而赢得了与城市自由精英的斗争,其主要目的是实现未来的乌托邦。
在诺恩看来,正是欧洲专制国家机关为了促进农业、工业和商业的现代化而进行的中央集权行为和强力改革,引起了革命暴动的兴起。这从空和时间的维度界定了1848年大革命、1789年法国大革命和1917年十月革命的异同。
就空而言,1848年不同程度的“革命”事件只发生在比利牛斯山脉和维斯杜拉河之间,因为这些地区专制集权下的农业现代化方兴未艾。一方面,英国早就抛下了这一转型过程,而在俄罗斯、奥斯曼帝国统治的东南欧和伊比利亚半岛,这一转型尚未开始。
历史上,在同样处于以农业为中心的专制主义倡议下的法国,18世纪的农业现代化也为1789年的法国大革命做好了准备。但如果1861年沙皇政府没有废除农奴制,没有进行改革,很难想象1917年的十月革命还能发生。
当然,1848年大革命和1789年法国大革命以及1917年十月革命最大的区别是它自身的失败。一方面是因为革命者之间关于过去回到理想国家还是未来去乌托邦的观念之争;另一方面,由于具体的利益争议,共同阵线出现分裂。1848年夏天以后,在革命初期的街垒战中并肩对抗旧秩序的工人、工匠和市民自卫队,在柏林、维也纳和巴黎的暴动中分裂为不同战线。
另外,1789年法国大革命留下的“血腥”记忆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1848年革命成为前者的翻版,几乎没有人愿意重蹈覆辙。1848年初,温和派自由派准备与旧政权妥协,以阻止像雅各宾派这样的激进分子掌权。而法国大革命带来的民族主义思潮,恰恰使得大革命时期革命力量大联盟成为不可能。在1848年革命期间,民族主义确实大规模蔓延,但它也导致了各国民族主义者之间的敌意和分裂。正如俾斯麦准确预测的那样,德国民族主义者和波兰民族主义者的团结不可能长久。
当然,诺斯罗普·格鲁曼指出,这场革命不能说是完全没有结果的。比如普鲁士、奥地利等国颁布了宪法,但当时受益更多的是上层农业地主和贵族,正如他们从以前的农业现代化中受益最大一样,因为只有他们有财力和眼光推动土地兼并重组和商业化,从而成功地完成了从封建领主到农业资本家的转变。
他们愿意对过于强大低效的专制集权政府及其不受欢迎的官僚团队施加一定程度的宪法约束。所以,俾斯麦选择从容克地主阶级中加入保守派,并不意味着他要成为腐朽没落势力的代言人,而是要成为一个成功地从农业现代化中获益,并试图利用宪政秩序提升自身利益的强大利益集团的领袖。
接下来,在俾斯麦的领导下,这个军事地主利益集团将结合君主专制的力量,激发民族主义者建立德意志帝国的热情。他将利用统一的市场作为诱饵来吸引工商业资产阶级的支持,同时压制他们的民主要求,同时打击统一德国过程中存在的贵族,从而给劳苦大众一个民族共同体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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