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担任农业农村部原党组书记、部长韩长福、20世纪70年代村党支部书记以来,长期在三农战线工作。他多次参加了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大会和20国集团、金砖国家、上海合作组织、东盟和中日韩、中国和中东欧、中国和拉丁美洲、加勒比农业部长会议。
在《我到访过的外国农家》本书里,他访问的西欧、北欧、巴尔干半岛、中东欧、北美、南美等几十个国家的所见所闻、所听到的、所想的、所讲述的故事都很有趣,也很生动。下面摘录了他访问法国的一篇文章……。
说到法国菜,离不开葡萄酒和面包。法国波尔多地区被认为“受到了上帝的照顾”,生产的葡萄酒历史悠久,广为人知。同样,面包也是公认的法国经典食品。
法式面包有笛子面包、麦麸面包、黑麦面包、芭堤花面包、面包心等多种多样。颜色有白面包、黑面包之分,形状上有长棍状、圆形、两角形的差异,口感上也有硬性的差异。其中最受法国人喜爱的面包有两种。一种是巴格特,壳脆,里面保留着柔软、浓郁、朴素的小麦味道。巴格特也是他们最常见的股票。走在法国街上,下班回家的人经常能看到,腋下夹着新鲜出炉的法棍匆匆经过也是街上的景象。另一个是牛角面包。形状像牛角面包,所以得名。表面烤得脆脆的,有黄油的香味。
好的食物必须来自好的食材。葡萄酒有“七分葡萄三分酿造”的说法,面包也是如此,法国面包也因为有世界一流的优质小麦而享誉世界。
我访问法国的时候正好是6月,收获季节快到了,金灿灿的小麦几乎成熟了。我记得那次访问的主要任务是参加G20农业部长会议,会议的主题是关于全球粮食安全交流的讨论。会议结束后,我特地去巴黎郊外看他们的小麦,考察他们的小麦品种和栽培技术。站在一马平川的原野上看去,天空很高,云很静,近处的密派沉甸甸地不断升起,充满着生命的紧张感。
小麦是法国的主要农作物,种植面积占粮食作物的一半左右。除本国供应外,法国还是世界第四大小麦出口国和最大面粉出口国。
法国小麦的高品质源于优良品种。法国不是生产育种,而是以质量育种为方向,所以他们最好的品种不一定是产量最高的,但一定是口感最好、质量最高的。例如,蛋白质是小麦品质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一般来说,蛋白质含量高的小麦适合加工面包,含量低的小麦适合加工饼干和糕点,蛋白质含量越高,品质越好,面粉和烘焙的表现越好,加工的面包体积越大,制作的面包自然也越好。法国小麦是典型的蛋白质“品质型”品种,针对制作面包的需求,专门种植的品种,品种高,质量好。相比较而言,我国一些强筋小麦品种的蛋白质含量并不低,甚至不比进口小麦高,但烘焙质量赶不上进口小麦。原因是蛋白质质量不高。
法国小麦品种好,但在其他国家拥有相同的种子并不一定会种植,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获得天赋的自然条件。法国的小麦主产区位于塞纳河流域,纬度与我国黑龙江相似,但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温暖湿润,是典型的温带海洋性气候,小麦生育期长300天左右,比我国的小麦主产区黄淮平原多70天左右,不仅积累了更多的营养和风味物质,而且产量仍然很高,平均武当产量超过500公斤。
相比之下,我国小麦产地的资源条件远不如法国。东纬地区气候寒冷,不适合种植小麦。在低纬度的主产区,小麦生育期也比法国短得多,每年都发生干旱、洪水、高温、霜冻等灾害,给小麦生产带来一定损失,全国平均亩产只有380多公斤。
除了小麦本身的因素外,原料生产标准化程度高也是一个重要方面。法国拥有完善的粮食收集系统,仓库容量高于一年以上的产量,因此小麦可以根据质量等级分级储存,为食品企业提供质量和加工特性一致的原料。
我国还有一定的差异。这几年来,我国挑选了质量过硬的优质品种,质量可以与进口优质小麦相媲美,但市场上真正得到加工企业认可、能够满足加工需求的品种仍然不足。原因主要是我国小麦
生产的户均规模小、集约化程度不高,不同品种“插花”种植的现象较为普遍,混种造成了混收和混贮,收储也多是品种混杂,即便是好品种也难以生产出质量相对整齐稳定的加工用粮。这些年,国内积极推进优质专用小麦订单生产,小麦品质一致性有了明显提高,但与现代加工企业的要求相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学者认为,如果以生存和繁衍来衡量物种演化的话,那么,小麦是最成功的物种之一,甚至认为不是人类驯化了小麦,而是小麦驯化了人类。
且不论物种上到底是谁驯化了谁,重要的是,这饱满瓷实的小麦籽粒养活着世界以小麦为主食的几十亿人口,也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人类文明。诞生于两河流域的古巴比伦、崛起于华夏大地的古中国、横跨三大洲的波斯帝国,无一不是小麦种植最早和最繁盛的地方,无一不以小麦为荣!
对于我这样一个从业几十年的农业农村工作者来说,对小麦、对粮食更是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在我眼里,再美丽的花也比不过麦花、稻花朴实动人,再硕大的果实也不及粮食,不及麦穗、稻穗那么结实沉稳。
站在那里,我也好像看到了远方,此刻我们的黄淮海平原上,想必也已经处处是这样的盛景了。夏粮是全年粮食生产第一仗,每年小麦丰收的时候,也是我作为农业部长全年最高兴的时候。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是颠扑不破的永恒真理。
去法国,不能不看葡萄酒。法国不但是全世界酿造葡萄酒品种最多的国家,也生产了无数闻名于世的高级葡萄酒,是当之无愧的葡萄酒王国。在此前的一次出访中,我也对法国的葡萄酒产业进行了考察。
葡萄酒的品质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葡萄的好坏,无论是葡萄品种,还是气候、土壤、湿度,还是葡萄园管理和酿酒技术,法国都有着最优越的条件。
法国的葡萄酒分了很多产区。勃艮第产区历史悠久;阿尔萨斯产区盛产白葡萄酒;香槟产区是全球著名的起泡酒的故乡;波尔多产区是全世界闻名遐迩的葡萄酒产区,也是中国人最熟悉的产区。不同产区口味不尽相同,品种、生长环境甚至向阳还是背阴都会影响酒的口感评价类型,即便都是波尔多葡萄酒,也还有左岸、右岸之分。法国葡萄酒酿制主要有两类主体:一类是私人酒庄,一类是合作社办酿酒厂。我访问过酒庄,也考察过酿酒厂,品尝之后发现酒庄的酒普遍比合作社的要好一些。
私人酒庄一般也是一个种植葡萄的家庭农场,有的几十公顷,多的上百公顷。每个酒庄都有自己的葡萄种植方式,用着独门的酿制技术,打着自家的品牌。品牌经常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不知传了多少代之后,品牌越来越古老、越来越值钱。
他们每年也不会多酿制,就是农场里收获的葡萄,酿那么几千瓶、万把瓶。有的有固定客户,有的在镇上开个小店卖自己品牌的酒。
还有一种是酿酒厂。一些小农户自己没有能力建酒庄,就几家、十几家一起成立合作社,共同办酿酒厂。在波尔多我也访问了一个合作社。我当时还专门对比了两种酒,感觉合作社的酒口感确实不如酒庄酒。价格上也能体现出差异,酒庄酒标价十几欧元、二十欧元的都有,合作社的酒往往就是一两欧元、三五欧元。
我想一方面是工艺不一样,酒庄酿制的酒不多,大多采用传统工艺,有很多讲究,比如大多放在专门的地下酒窖、用橡木桶储存等,走的是精品路线;而合作社的酒,很多都是工厂化酿制,用一个个很大的不锈钢罐子当存酒器,风味上会打折扣。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合作社各家的葡萄品质不统一,汇集到一起确实会影响葡萄酒的口感。
我们国内的长城葡萄酒也是这样,河北怀来生产的葡萄酒品质相对要好一些,就是因为怀来葡萄是几十万亩的大面积种植,生产要求高,标准也一致,夏天都统一用黑布遮光。葡萄的品质高、质量稳定,酿制出来的酒口感就好。而另外一个地区用收购的葡萄加工酿酒,品质的整齐度感觉就稍逊一筹。
这也引发我的思考,多主体联合怎样保持质量一致性,小作坊式农产品如何提高品质、打造品牌,这是需要研究的问题。不过,问题归问题,不能因此否定了农民联合起来办加工厂这种方式。而且,市场消费也有不同层次,合作社的酒虽然质量略逊,但价格实惠。都说葡萄酒软化血管,最好坚持每天喝,但不是每个人天天都能消费得起酒庄一二十欧元葡萄酒的,要让普通家庭到超市里也能买得到、买得起葡萄酒,售价一两欧的合作社葡萄酒存在就很有 必要。
来源:科普三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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