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激情 追忆浪漫的情色

回忆浪漫的色情

-从情书和诗歌说起

作者尚洁(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投稿至哲学家微信官方账号

色情，不能反过来色情，这个顺序是严重的。区分色情和色情有一个简单的标准:色情是肉体的放荡，而色情是心理浪漫和爱情的色彩。浪漫这个词已经被人说烂了，甚至变得庸俗。在我看来，回归浪漫就是懂得品味色情。

色情不是色情，因为从根本上说，色情是靠想象的，思想延伸得越远，色彩就越丰富多彩，这是一种越来越难以让年轻男女享受的爱情境界。为什么，原因很简单，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人欲横流的时代，幸福的最高标准是有形的，有形的物质享受。对于那些头发染成黄色或红色，在街上公开搂搂抱抱的年轻人，我的结论是，他们之间可能没有情书。这不是我的道德评价，而是时代不可避免的无奈。

情书作为爱的颜色，已经淡去了。原因比较复杂，就不追究了。这里只关注它的效果:情书拥抱的是“他”和“她”的感情，而不是情侣的身体。分开的恋人通过书信表达对亲人的思念，隐含着一种危险的倾向:因为真实的人不在眼前，情书只表达孤独的激情——情书等于自言自语，危险在于“情书的作者不仅爱收信人，也爱作者自己的感情”。

情书越感人，越不现实。情书中的思念很容易引起想象，而想象的代价是无法直接拥抱爱人或者“失去某人”。卢梭的著名小说《新爱罗的闲话》实际上是一部男女主人公之间的情书集，其中所表达的情色是绝对浪漫的。情书作者像卢梭一样胆小害羞，寻找不被别人看到的幸福。爱情就像鬼一样窃喜，又像卢梭笔下的朱莉:

“真正的爱情是温柔的，从不粗暴地掠夺爱情，而是胆怯地偷走爱情。神秘、沉默、羞涩、恐惧掩盖了甜蜜的激情，却让它更加细腻。”

其实这种美味也很中国化，是中国人表达爱意的传统方式。以下是李清照的几首诗，也是她的“情书”: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痛苦而又急切——郭艳很悲伤，但这是一个老相识。黄花堆了一地，憔悴破损。现在谁能挑？守着窗户怎么能一个人摸黑？吴彤一直下到黄昏，点点滴滴。第一，一个悲伤的词是怎么来的。(“慢声”)

平民李清照如此思念丈夫，皇帝呢？南唐李后主治国无方，但他死后对故国美景的向往令人感动:

春秋月亮是什么时候，你对过去了解多少？

问你能有多少烦恼，就像一股泉水向东流。

其他时间看比看容易。水落石出，地在天上造！

华林感谢春红，匆匆忙忙！无奈，天冷，下雨，刮风。

胭脂泪，留醉，何时重？

自然，生活经常讨厌水常东！

(摘自《于美人》《相见》等。)

这些诗句可以归结为中国式的浪漫。他们的色情与西方人不同，两者的区别很微妙，但很显著。”中国古诗中表达爱情的感人部分往往停留在“愁”字上:青春不归，愁；世事变迁，愁；死者如夫，愁；担心，也是。这就限制了思想的延伸。我把这种心态理解为单纯的浪漫，它的颜色是灰色，而不是放荡。它忧郁的微妙之处几乎无法估量。但在中国人的恋爱心理中，这种“愁”很少改变方向。从“幸福”的角度来说，是西方爱情的色情。悲伤的人往往胆小害羞，而快乐的人往往热情放纵，因此有一种自然的倾向导致“色情”。这里引用“色情”是因为它只限于心理放荡。我理解为敢于思考，超越悲哀极限的“思考”。

令人惊讶的是，这样的思想在精神上更为广泛空。比如直接继承卢梭浪漫主义传统的波德莱尔，就是一位在20世纪对欧洲艺术兴趣产生巨大影响的主要象征主义诗人，他歌颂情感绝望是一种美。他的诗集《恶之花》就是这个意思。换句话说，悲伤的事情让人快乐。中国古人在表达爱意的时候，往往会用风景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不管风景是什么，通常都不是直接看女人的身体，但波德莱尔在他的诗中写道:

当我闭上眼睛，在一个温暖的秋夜/闻着你温暖乳房的香味/我看到一个快乐的海岸漂浮着/ -

这是色情想象，而不是色情本身。另一位象征大师马拉米的《妖女》也有同样的效果:

拥挤裸体，无声性爱，火山岩浆。

即使有非创造性重复的帮助，

上台无德。

又深又黑的船，

在残骸中非常拥挤，

不需要无用的桅杆。

也许这种愤怒是荒谬的，

永恒的毁灭，

无望的深渊。

纯发，贪铺，

淹没了妖女稚气的臀尖。

中国人含蓄，西方人率直，诗歌也是如此。含蓄，思绪放不开；坦率而贪婪。波德莱尔没有像李清照、李后主那样看旧东西，也没有被动的感觉，只是在做白日梦。他仿佛闻到了心上人乳房的芬芳，随着温暖的秋天，它沿着金色的海岸漂浮。这对夫妇大口地吸了一口气，听着水手们低沉的歌声。这个场景的颜色是黄色的，甚至是色情的，但它不同于肉体的放荡。

毫无疑问，色情是肉体的放荡。我们习惯于回避这个词，这受制于我们的思想放不下的传统。一旦我们直接去看它，它的哲学就会向我们走来:性活动变成色情，只对人。动物只有生育能力，没有色情。对此，色情其实本质上是心理满足。我也叫色情，它抛弃了肉体的放荡。从这个角度，我理解了爱情，爱情的空豁然开朗。

爱是生命最高也是最后的意义，这个境界与死亡相连。人们常说，爱情和死亡是文学中永恒的两个主题，这是真的，但人们很少把爱情、爱情或色情与死亡的境界直接联系起来，这是另一种无法释放的思想。现实生活中，有好人也有坏人，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但只要你是人，爱永远是最好的追求。我不知道有百分之多少的人一生中有过真爱。我指的是真正的爱情，纠结于色情甚至色情的爱情。人是一种生命，它的意义从来不是用身体和有机体的寿命来衡量的。“一个人活一百岁，但他的生活内容每天都大致相同。这样的人只活一天就够了，因为剩下的日子只是对这一天的模仿”。并不讽刺，我甚至不否认我自己和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的，程序化的生活。我们太熟悉自己的生活，却缺乏激情。

毫无疑问，爱情是激情，转瞬即逝，非常珍贵。人爱自己的爱人，与其说是为了对方的身体，或者说是为了自己，不如说是为了“性陌生感”，一种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两性都可以谈恋爱？因为男人和女人在生理和心理上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两个世界的交流可以丰富generate的情感，他们之间的体验就像面对死亡。人是没有死亡经验的，因为活着的时候，死亡还没来，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人有一个补救办法，可以熟悉死亡，就是脱离正常生活的对爱的激情。性兴奋就像经历死亡。在性活动的瞬间，激情的情侣似乎停止了呼吸，世间万物荡然无存，时间处于停滞状态，正常的精神停止了。他和她都被精神病陶醉了。“性的对象越陌生，性的狂喜就越变态，人的欲望就越刺激”。

爱情喜欢夜晚，但人们不会想到它。这是因为黑暗象征着死亡，就像马拉美笔下跌入无望的深渊，出道无德。

爱情是无声的，也是孤独的，因为爱情的真正交流并不依赖于语言。即使语言存在，爱情也不看重语言的内容。恋人听女人的声音。正如英国唯美主义作家奥斯卡·王尔德所说，在爱情的场合，女人其实无话可说，但可以说很动人。所谓“感动”，不是指内容，而是指语气。她的语气有装饰性，羞涩，挑逗，等等。

玛拉-美国深渊，妖妇居住的地方空，男人喜欢这种死亡的状态，因为他掉进天堂而不是地狱，瞬间变成了仙女。这是暴力。是的，性爱中隐藏着暴力。我认为两性之间爱的意愿所引发的暴力与黑色相匹配，在深不可测的深渊中被撕裂扭曲，是一种原始醉人的情色之爱。

爱的暴力，另一个与死亡有关的词。别害羞，这是身体色情。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就换成“激情”，与暴力相连的激情，对肉体暴力的性欲——这种描述本身绝不是色情的，出自萨德·弗洛伊德。性心理的关键是揭穿“爱”的幌子。这里是爱的精微精神，也就是所谓的思想延伸。面对“悲伤”和“无助”，永远不要停下来。其实李清照用诗消愁不是一种揣摩，在这里转化为兴趣。如果她能在思想上走得更远，她得到的不是单纯的悲伤或痛苦，而是情感的升华，一种新的爱的境界，其中隐藏着不易察觉的快乐。开心，李清照得到了吗？萨德尔拿到了。虐待狂的基本原则是，只有身体受伤，而灵魂快乐。换句话说，可能根本不存在(动物)肉体的色情，人类决定了人只能享受灵魂的色情。

色情之所以浪漫，是因为它是一种神秘的体验。神秘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科学经验并不神秘，因为它能把握对象。恋爱的体验抓不住对象。即使此刻你真心抱着你的爱人，她(他)也不属于你。你不拥有她(他)，她(他)在生理上和心理上都被归类到与你不同的世界。从这个意义上说，“你的爱达不到她(他)的心，反之亦然。你被自己的感情欺骗了，因为其实你爱的是自己的感情。换句话说，年轻的男女们，你们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你们为爱而爱，为激情而激情，就像英国作家奥斯卡·王尔德为美而美一样。亲爱的读者，请允许我做一个哲学的延伸。你的爱只注重形式，为了形式——这是问题的关键。

什么是形式，就是装饰、表现、热情本身。

女人天生比男人更会装饰自己。她从来没有什么要说的，但是可以说很感动，所以男人都感动。但是，打动男人的力量不是女人的口才，而是她的手势、手势、眼神、身材、肤色、线条、长相、语气等等。这些都与她的思想和逻辑无关。女人是充满激情的动物，她的行为赋予男人丰富的精神资源——她激发男人的想象力:女人从来不虚伪，她的名字叫装饰。女人的装饰给男人带来多大的兴趣！难道男人不应该从中吸取教训吗？学什么？向女人学习想象力，为爱而爱。

其实很多女人不知道为了爱而爱是什么意思。为爱而爱的真谛在于“暗恋”。“我爱你，你就得爱我——这不是真爱，是功利的爱，算计的爱，不会吃亏的爱，克服不了的爱，缺乏想象力的爱，诱发了无数爱情悲剧的爱”。真爱不以被爱为前提，所以爱是任何力量都带不走的。之所以说这个境界高不可攀，是因为它与“算计好的爱情”格格不入，孕育出一种神秘甚至宗教的氛围。

真正的爱情必须是宽容的，它不追求现实生活中爱情的回归，也不要求你爱的人只属于你自己。把亲人当成私有财产的人，太贪心，太没想象力，太会算计。如果不是怕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抢走，可能随时准备扔掉，为了占别人便宜，随时会偷看别的女人。当一个女人和这样的男人在恐惧中共度一生，他们的幸福感肯定会大打折扣。

爱情可以分为狭义和广义。狭义的爱情是指男女之间的爱情乃至性，广义的爱情是指博爱。博爱是思想最大的开放，是启蒙时代的精神遗产。一个有爱的心的人，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不会在心里权衡对方属于哪个阶层，是好人还是坏人，算算和他交往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和坏处；有爱的心的人，即使知道对方别有用心或者总是算计自己，也把对方当朋友。在这里，我不得不为宗教辩护，因为大多数真正有爱心的人都有着极其深厚的宗教传统。博爱是宗教最伟大的精神遗产，它作为一种牢不可破的内在行动和精神习惯，积淀了几千年。用博爱之心体验爱情，你在红尘中的烦恼会少一些！

爱情的色情是博爱的颜色，胸怀宽广，是爱情的启蒙。恋爱的心理习惯是家庭、家族、民族遗传的结果，没有好坏、道德、不道德之分。但是，不同的恋爱心理习惯有不同的感受。在传统习俗中，东方人习惯于在结婚前将男女分开，如阿拉伯妇女的黑纱。在中国古老的婚礼上，女人们在和丈夫一起敬奉高堂、祭拜天地时，头上总是戴着一块红布。中国古代的礼仪是以各种方式把人分开。西方人有面对面的仪式和握手，而中国人则鞠躬行礼。人们从不直接接触。这个习惯恐怕不是为了卫生，而是和中国哲学有关。中国人从来不喜欢直接对抗，注意距离，避圈绕过，这是一种精神习惯，即使谈恋爱也是如此。当然，百年来，随着西方习俗的引入，中国人早已不再磕头作揖，习惯握手。但是，男女之间没有爱情的接吻礼仪恐怕在中国是永远行不通的。

在大多数情况下，中国父亲永远不能在公共场合亲吻成年女儿(当然是在背后)，反之亦然。原因是什么？恕我直言，这可能和中国人思考问题拐弯抹角的习惯密切相关(注意，这不是道德问题)。会造成多少不好的联想！就像鲁迅先生曾经讽刺的那样，道家先生反对女人的衣服和光膀子，认为这是不雅的。其实就是这位先生从这只胳膊想到了性交。

中国人太矜持，习惯压抑自己的激情，所以从来没有过自己的狂欢，一个放荡而充满激情的节日。有各种迹象表明，限制激情是一种非常糟糕的心理习惯。这里我就不赘述那些繁琐的论证了，只说激情是一个与自由密切相关的词，压抑激情就是在精神和行为上自愿放弃自由，以至于两方面都无法释放。我该怎么办？法国启蒙思想家孟德斯鸠说过，改变一个民族的精神习俗，除了与其他民族的习俗长期融合，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也是中国目前的情况。不管你喜不喜欢，这种倾向是不可逆的。我不想谈中国人对性的开放态度(有人开玩笑说，在中国，性和基层干部的秀一样，只能做，不能说)，但我想谈另一个严肃的话题:习惯之外的恋爱感觉很诱惑人，因为这也是人的天性。

品味情感习惯之外的感情，品味灰色之外的一切情欲。很难让习惯的感情消亡，仿佛一旦失去习惯，痛苦的大门就会打开；另一方面，对于浪漫的人来说，对于波德莱尔、马拉米、普鲁斯特，如果没有情感习惯，生活对于那些总是处在死亡危险中的人来说，一定会显得芬芳而美好。习惯性的感情重复感情，好无聊；习惯之外的感情创造感情，所以很刺激，仿佛陶醉在艺术中。

不可能长期独占另一个人。即使两个相爱的恋人不在身边，她(他)也变成了一个正在消失的谜，她的生活在模糊中变得神秘，引起恋人之间的焦虑和猜疑，无法拥有自己的另一半。然而，这种距离感却成了思念恋人的条件。"人的本性在于爱他所不能拥有的东西，一种强烈的欲望由此产生."虽然恋人总想让这个距离消失，拥抱一个真实的距离，但享受爱情，拥有一种纯粹的爱情，是需要距离的。情侣在一起久了往往会有一种变态的变化，就是想和恋人分开。有距离的时候，爱情喜欢对想象中的恋人有爱。当你想念的人不在的时候，任何可能与之相关的因素都会引起一系列的遐想。缺席的东西本身就是一个谜，它就像一个无底的深渊，有焦虑、怀疑、嫉妒、恐惧和怨恨——来补充这种不足。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嫉妒和爱情的浑浊，这是人生最复杂的经历之一。就像一个期待深夜不归的恋人，她生活中的所有细节似乎都历历在目。一切都是她不忠的证据:她去过的地方，她发过的信，她在睡梦中喃喃低语。但是，这个吃醋的人拥有的不是事实，而是自己的情绪。

通常情况下，“爱情并不像人们所期望的那样，是出于相互的渴望而萌发的。”其实往往一方有需求，另一方却无动于衷。时间在MoMo和需求之间波动，爱情就产生了。越得不到越想要。在没有得到对方爱的爱情情况下，对方的冷淡，无论是来自真诚、假装还是自己的想象，都让被冷落的一方更想要爱情。如果爱情很容易得到回报，友谊就会急剧下降。爱情是男女两个独立的自我之间的冲突和较量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场爱的战争其实来源于支配和控制的欲望。

情侣之间为了得到对方的爱(为了有主动支配或控制的能力)，往往会假装对所爱的人漠不关心，但后来却得到了对方的爱。情侣们可能永远不会意识到，潜意识里，他们一直在为意志的自主性而奋斗，在精神上并不相互依赖。几乎所有的夫妻都有这样的经历，长期不在或者长期在一起会导致焦虑，可能会导致卢梭的抑郁，一种不可理喻的气质。所以一位女士说，卢梭的气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让卢梭知道爱他的人无时无刻不在关心他，但不去打扰他，可是有多难！

爱和嫉妒在一起，嫉妒和嫉妒是双胞胎，他们都让感情痛苦，但夫妇们不是回避而是思考这样的情感折磨，成为一种有意识的选择，在拥有和失去爱情之间摇摆。换句话说，情感折磨是体验幸福的危险条件，因为它的潜台词是幸福来自于对异性的“虐待”。它还附带着另一种意志:让别人在痛苦的同时感到痛苦。人们往往会对自己喜欢的人产生莫名的敌意。潜意识原因在于过于依赖这个人。爱得越深，得到的惩罚越多。这就涉及到折磨人，也就是表达爱意。无论是虐人还是自虐，是沉溺于恐惧，还是沉醉于爱情，都不受制于人的意志，无法自拔。这就是爱情的强迫症。

以上，是不是很浪漫？丰富多彩的情调！这种快乐是美味的，比拥抱美女的快乐更有诱惑力。要唤起这样的情色，看一张老照片，摸摸她20年前的体温，躺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听听她久违的甜美歌声——多么简单，却有多少人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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