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游戏捕鱼 触控吃捕鱼达人老本讲故事 版权纠纷藏隐忧

理财周报见习记者 林劼/深圳报道

上半月，成立不到四年的聚美优品刚提交了赴美IPO招股书，一周后，同样成立于2010年的触控科技也步其后尘。

触控科技IPO再次引发资本对手游行业的关注，但触控不是国内第一家登陆美国资本市场的手游公司。其老对手中国手游已于2012年9月登陆纳斯达克。

“中国手游的招股书倾向于讲数据，触控倾向于讲故事。”一位市场研究人士如此评价触控科技和两年前上市的中国手游的招股书。

触控科技招股书中的数据不多，很难从中清晰地梳理触控科技目前的业务和运营。它反复讲的是一个以游戏引擎出发打造移动娱乐平台的故事，更像一个远景。只不知这个故事是否有说服力，这个远景，触控科技是否有能力去实现。

北极光爆赚160倍，新天域半年翻番

与聚美优品仅一轮1300万美元的融资不同，触控科技四轮融资，背后站着一众知名风险投资机构。

自成立起即投资120万美元并不断跟进投资的北极光创投，参与了四轮融资中的三轮，目前占股23.7%，为占股最多的机构股东。其次为参与了两轮融资的思伟创投，占股12.6%。

紧随其后，纪源资本同样参与了两轮融资，其中C轮融资，纪源资本单独投了1800万美元，目前占股12.5%。

参与了两轮融资的红杉资本，占股8.9%。不得不佩服红杉资本的眼光，在近期提交赴美IPO招股书的中国企业如聚美优品、京东(滚动资讯)、途牛、阿里巴巴(滚动资讯)，背后都有红杉资本的身影。

最后，半年多前突击入股领投D轮5000万美元的新天域资本，占股7.7%。

如今触控科技的估值，据一名游戏行业的观察者估计，有可能超过中国手游。触控科技的体量比中国手游大，又适逢今年中概股赴美上市的窗口期，估值应在10亿美元以上。

根据触控科技的招股书和中国手游年报，2013年二者营收分别为9164万美元和5831万美元。中国手游今年2月市值一度突破11亿美元，截至4月24日，已回落至4.54亿美元。

以10亿美元的估值算来，两位创始人陈昊芝和刘冠群各占股15.5%，上市后，身家将超1.5亿美元。新天域资本半年多投资回报已不止翻番。而最大的赢家显然是一路追随触控科技的北极光。北极光创投2010年入股时，触控科技估值仅约600万美元，如今至少这一部分投资已涨了超过160倍。

《捕鱼达人》后继无人

招股书中，触控科技给自己的定位是创新移动娱乐平台。它为三个群体创造价值：移动内容开发者，移动用户，以及包括移动内容分发渠道和移动运营商在内的移动娱乐生态圈成员。相应的，它的平台包括三个核心组成部分：移动内容开发解决方案，移动娱乐内容，移动内容发行和变现。它们围绕着三个关键词：引擎、手游、发行。

虽然触控科技在招股书中对平台，特别是游戏引擎，极力渲染，但我们还是先来看看它目前的主业手游。

触控科技的崛起源于《捕鱼达人》，这款大热的手机游戏给它带来了源源不断的收入，但也让它产生了很大依赖。截至2013年底，触控科技运营着总共98款手游，其中16款为自研，82款为代理。数量看似不少。但从2011年推出到2013年，仅《捕鱼达人》系列为触控科技贡献了74.1%，61.8%，73.4%的收入。

将这组数据与另一组数据放在一起看更有意思。2011年到2013年，触控科技全部自研游戏对收入的贡献为82.3%，63.2%，73.5%。也就是说，以2013年为例，除《捕鱼达人》系列外的15款自研游戏仅占收入的0.1%，少得可怜。

“捕鱼达人的生命周期也差不多了。市面上在研发技术上都没有太大的门槛，而且国内研发产品的心态偏向赚钱而不是做精品，触控也很难逾越。”某手游公司高管向理财周报(微信公众号money-week)记者表示。“捕鱼达人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创意，只是在原有页游和街机游戏上做了手机游戏的转化。从这一点看，他们做产品时还是不能去做一款颠覆式创新的东西出来。我觉得这个基因是这样的。(触控科技)技术上有一些优势，毕竟能做出引擎并且有开放的心态，在技术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做产品)不仅是比技术，而是比创意和做极致产品的精神。”

持续研发出热门手游并非易事。触控科技在招股书中也写道，目前中国有预计超过1500个手游开发者，其中最成功的开发者也只有1到2款热门游戏。

另一方面，意图赴美上市的触控科技，深知美国市场对游戏公司的估值不高，因此触控科技虽以游戏壮大，招股书中所讲的却是平台公司的故事。

版权纠纷仍藏隐忧，对手死咬

临近上市关头，触控科技半年前的股权纠纷，陈昊芝并不能完全高枕无忧。

2013年12月16日，广州希力电子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希力科技”)发出声明称触控科技的《捕鱼达人》涉嫌抄袭希力科技的《捕鱼达人》街机产品。

据理财周报(微信公众号money-week)半个月前的报道，希力科技副总裁黄剑介绍，2009年2月，希力科技全资注册了桂林力港，开发了《捕鱼达人》PC版游戏。触控科技的竞争对手中国手游也因旗下子公司代理了希力科技下一代类捕鱼游戏产品的发行而卷入这一纠纷，后经过沟通相互妥协。加上全球移动游戏联盟GMGC秘书长宋炜从中斡旋，版权纠纷算是暂告一段落。

但希力科技方面并没有放弃，黄剑当时即表示“正在准备采取法律行动”。4月24日，记者致电黄剑问及事件进展，对方表示：“对侵害我们权利的公司会采取行动。这两天会有消息公布。下周一我们会有具体行动。”

易观国际分析师顾浩认为，官司应该不会发生。但如果发生，肯定会影响触控科技IPO的进程，对它的估值也会有影响。

理财周报记者联系触控科技方面，希望了解更多情况，但其相关负责人表示，提交IPO申请后不便发表言论。

从引擎到平台，故事看上去很美

触控科技擅长讲故事。平台的一头是游戏引擎和开发者，另一头是渠道和用户。

根据触控科技招股书引用的艾瑞数据，中国大陆、美国、中国台湾三地流水最高的100款苹果和安卓游戏中，被最多地使用的引擎即是触控科技开发和维护的Cocos2d-x开源游戏引擎。自2010年以来，Cocos引擎的全球下载量已超过70万次。

触控科技目前对引擎的投入很大，但还未产生明显的收益。开源免费的引擎要如何产生收益？易观国际分析师顾浩认为，首先是通过增值服务，增加引擎本身的功能，使它更加强大，对这部分功能收费。第二，可以整合大数据等跟游戏有关的底层服务，把这些服务集成在引擎里，打包给开发者使用，通过提供一整套服务，把开发者绑定在平台上。

触控科技的招股书中也确有提出通过提供收费的大数据分析和云服务给移动内容开发者以探索更多收入模式。同时，引擎使触控科技能够与开发者有早期接触，将他们引入平台，建立发行等进一步合作关系。

触控科技能否如愿以偿？

先说引擎本身。“增值服务能为开发者带来多少的益处，产生多强烈的需求，其实还是个未知数。开发者现在用它的引擎已经很好了，基本上满足了百分之百的需求。说要做更好的开发工具，上升空间有限。”上述游戏行业观察者告诉理财周报记者。目前Cocos引擎正在向3D发展，它最大的竞争对手Unity 3D也在向2D延伸，势必加剧竞争。“3D的技术比2D不是一个难度的层次，触控肯定要投入很大的资金和研发力量。研发力量国内还没有达到国外一线引擎商的实力。”上述手游公司高管也表示：“和市面上开源的引擎，(Cocos引擎)只是更加本地化而已，没有特别强的优势。”

再说引擎的周边服务。上述观察者表示：“这块已经有很成熟的企业在做，能否超越，要投入很多很多。大数据如Talking Data和友盟已经做得很好了。单纯因为使用了引擎而使用触控的服务，对开发者并不是非常有吸引力。开发者有很多选择。”

通过引擎接触早期开发者确实能给触控科技带来优势，但是否能把他们导向平台则又未必。触控科技或许高估了引擎的重要性。上述手游公司高管认为：“引擎很难商业化，开发者开发完，未必要把产品代理给它让它发行，做开发平台关联性不是特别强。整个故事有些牵强。引擎在生态链里还是一个技术应用工具。不是产业链的平台级产品。毕竟是在技术底层的东西，很难打造更大的平台，目前来说想象力比较有限。”

“就是说一个故事而已，而且这个故事能不能被美国的投资者接受，也还是有疑问。”上述观察者坦言。

发行高投入低利润，转型平台困难重重

触控的故事，一切都要落到移动内容的发行和变现。

发行的出现，源于渠道的碎片化。与国外不同，如美国主要的渠道只有两个，即苹果App Store和谷歌Play。而根据触控科技招股书，中国的安卓渠道2013年占市场份额53.2%，除了谷歌Play，还有腾讯、360、91、UC、移动运营商等，大大小小加起来超过300个。“要把这么多渠道整合在一起，不是专业的发行商很难。”一位手游行业业内人士告诉理财周报记者。

但做发行，对资金的需求量非常大。触控科技的竞争对手中国手游CEO肖健说过：“资金将是发行商建立的第一道竞争门槛。”

对于目前尚在亏损的触控科技，上市将为它解决资金问题。

过去做发行，拿到产品以后，也不需要什么签约金，做一点推广，甚至不用推广，靠简单粗暴的洗量就能赚钱。现在的情况已经大不相同。首先，签约金要高，否则无法突破重围抢到好产品。其次，购买IP。IP即版权，手游的改编权。过去没有IP的概念，产品就是“裸奔”也不稀奇，但现在如果没有版权，遭到诉讼，产品就得下架。第三，推广也要花很多钱，大产品的营销费用可能要过千万。这么算下来，从拿产品，签约金，买版权，到搭配的推广。发行一款产品的成本高达一千到三千万。

“大公司要把营收搞上去就要多发行产品，就得有更多资金来运作。对资金需求量特别大，没有资金在市场竞争中站不住。”上述业内人士告诉理财周报记者。

以中国手游为例，其今年3月27日宣布完成第三轮融资，扣除佣金后的总融资额为7870万美元。中国手游2013年平均一个月发行一款产品，今年平均一个月发行三款，背后正是融资资金在支撑。

但高额的投入能否带来丰厚的利润？

和云游控股、博雅互动这两家在香港上市的游戏公司相比，这二者自主研发，自主发行，依托更大的平台，只需要向对方支付较低比例的分成。而触控科技的模式，既需要靠大量的广告投入来获得营业收入，还要向下游渠道支付巨额的成本。

一位了解触控科技的知情人士向理财周报记者透露：“触控做游戏发行，毛利率在20%左右。触控自主研发的产品不多，自主研发产品的利润不高。流水在《捕鱼达人》和《捕鱼达人2》，但这款游戏需要支付高额的成本，因为单个用户的UP值不高，也就是单个用户的付费能力不高，但买一个用户的成本越来越高。”

从全球市场看，触控科技于2011年11月和2013年8月先后成立了触控美国和触控韩国，但流水主要还是来源于国内。2013年，来自海外市场的流水占比11.8%。

“它在国内市场支付广告成本赚不到什么钱，因为触控科技本身没有自己的流量。所以宁愿做联运，联运商本身有自己的流量，需要用自身的流量去转化收入，所以它的流量是低成本的。触控科技要分大部分的利润给联运商，联运商去支付自有的广告成本。只有自有渠道才能消费得起它的产品，才愿意推广它的产品。所以导致利润率很低。”上述知情人士表示。

这位知情人士还表示：“概念如何包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拿到低成本高回流的用户群，就是要有平台属性的产品，是它无法回避的问题。一定要有这么个东西，能把用户黏住，才有持续性的用户和流量导入产品里变现。”

触控科技在招股书中，把自己作为移动内容发行商身份的竞争对手定位为腾讯和盛大游戏。盛大游戏当年依靠几款经典游戏，特别是传奇系列，积累了大量的用户。有了用户积累，就可以去代理别的产品，帮别人运营，尝试成为平台。

一位盛大游戏内部人士向记者介绍了游戏用户向平台用户的转化过程：“相对于纯平台，比如腾讯的即时通讯平台，用户已经沉淀很久，有很多关系在里面。这种天然的关系平台，转化为运营平台相当容易，因为用户是通用型的。

我们和触控，是由游戏、由内容发展起来的用户，能不能转化成另外一个产品的用户，还要用户选择，是不是喜欢另外一个产品。所以平台的决定性和广阔性就不如腾讯的用户平台容易。腾讯的成本更低，我们优质用户更多，但也可能跟挑剔。”

对于触控科技能否成功转型，前述高管表示不乐观：“(触控科技上市)包装的概念是做平台，但它的本质还是CP，美国市场对CP的估值不高，不知道资本市场会不会买账。如果IPO融资成功，在战略上做调整，可能性不是没有。但现在能做平台的公司，三年前就已经布完局了，它现在才进去，机会不是没有，但要付出高额的成本和坚持。应用宝要追赶360、91、百度，对腾讯来说都是很难的事情，何况是触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