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社交离不开酒。在酒席上可以很好地发挥主人的好客,朋友的友谊可以尽情吐露,人与人的交流往往在干杯时升华。
在现代,酒是社交的一种媒介,也可以是令人神志不清干出蠢事的祸源。“酒是祸害”的这种认知并不是瞎掰扯,纵观历史,因酒祸国殃民的事可不在少数。《战国策·魏策》记载说,“昔者,帝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又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第一位被夏禹说中的是夏代的亡国之君——夏桀。史书载,夏桀“作瑶台,罢民力,殚民财,为酒池糟,纵靡靡之乐,一鼓而牛饮者三千人。”夏桀挥霍无度,饮酒作乐,置百姓于不顾,最终被商汤所灭,商王朝得以建立。
商代并未吸取夏灭亡的前车之鉴,饮酒之风一度盛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这可以从殷墟中的酒器数量窥见一斑。在总数939座墓葬中,随葬陶觚、爵等酒器的墓葬有508座,随葬铜或铅觚、爵的墓有67座,二者共占总数的百分之六十多。不仅大中型墓随葬酒器,小型甚至平民墓中也普遍随葬不同数量和材质的酒器,这表明不仅是上层王公士大夫之流,中下层平民同样有嗜酒的风俗。到商末,商纣王大建酒池肉林,穷奢极欲,《史记·殷本纪》载,“(纣)高筑‘鹿台’,命乐师师涓作‘北里之舞’、‘靡靡之乐’等淫声怪舞。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最终商纣王被周武王所灭,留下了一段令人唏嘘的历史。
殷商文化与酒高度融合,那么这个“酒”是什么酒呢?酒的分类很多,大致说来就是白酒和曲酒。白酒是蒸馏酒,出现较晚,一般研究者认为是从金代开始的。曲酒就是用酒曲酿造的,用酒曲酿酒是中国酿酒的精华所在,先民在偶然中发现发霉的或发芽的谷物会发酵成酒,《商书》记载道:“若作酒醴,尔惟曲蘖(nie,四声,酿酒的曲)”。这里所说的曲就是发霉的谷物,蘖就是发芽的谷物,殷商时期,人们已懂得用谷物发霉制曲酿酒,并用麦芽、谷芽制蘖酿醴了。
殷商时代酒品大致有五种:酒、醴、鬯、果酒、药酒。
酒,泛指粮食白酒,殷商时期的白酒与后世的白酒有所区别,殷商时期,白酒属于曲酒,主要用小米酿制。
商人喝得最多的不是酒,是醴。醴是稻米酿制的浊甜酒,且是一宿而成,故度数很低,可充当饮料服用。《说文》云:醴,一宿熟也。《周礼·天官·酒正》郑注:醴,犹体也,成而汁滓相将,如今恬(甜)酒矣。直到现代,我们也在喝这种甜酒,就是醪糟。所以,殷商饮酒之风盛行,也不会令他们每天都喝得不省人事。除了直接喝这种浊酒,商人还会用茅草将醴过滤,制成清醴酒。
20世纪80年代,考古学家孟宪武先生主持发掘的刘家庄大墓中,首次发现了一只青铜饕餮纹卣,内有商代酒液,是商代造酒重要的实物资料,我们今天在安阳市博物馆还可以一睹殷商酒液的芳容,精致的竹编酒篓,就是过滤“浊”酒的工具。商人还懂得储藏方式贮存醇香的“陈年老窖”,醴便从此有了旧醴、新醴之分。我们不妨想象一下,纣王战前尤其喜饮由蘖发酵酿造的这种低度的醴酒,没准儿他还有个“醴酒肚”呢。
鬯(音同“唱”chàng)是用粘性较大的小米酿制的酒,在商代属于高档酒,大都用于祭祀以及重要的礼仪场合。据王国维考证:“殷墟卜辞祭祀所用之,自六卣以至于百。”(“卣”是商代量酒单位)姚孝遂《殷墟甲骨刻辞累纂》统计,在十多万片甲骨刻辞中,有关鬯的甲骨文约182条,且多用于祭祀。
汉代班固在《白虎通义·考黜》中对鬯的解释是:“鬯者,以百草之香,郁金合而酿之为鬯”。鬯酒又可细分为秬鬯和郁鬯,秬鬯专用黑黍(小米的一种)酿制,郁鬯则是加入郁金香草,尤为名贵,班固所说的应指郁鬯。虽然“醴”的历史比“鬯”更为久远,但在商代,具有芳香之气的“鬯”地位却更加尊崇。周宣王时期,贤臣召虎立下了平乱的大功,周宣王曾赐给他一尊鬯酒,让他用那杯酒祭宗庙,告诉先祖他所创下的功业,可见鬯酒不是普通百姓可以享用的。
在河北藁城台西商代中期遗址中发现的酿酒作坊内,出土了成罐的酿制果酒的原料,有桃仁、李核、枣核等,果酒有果子的颜色,也带有果香和果酸。
同样在河北藁城台西商代遗址中,出土了成罐的草木樨和大麻籽的制酒原料,草木樨能清热解毒,大麻籽能润肠通便,有祛风,活血的功能。《礼记·曲礼》上云:有疾则饮酒食肉。《说文》云:医之性然,得酒而使,酒所以治病也。可见,殷商时期,人们已经制作药酒治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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