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基托斯 秘鲁纪行之（二）：亚马孙雨林深处的华人庄园

中国人最不能忘记的是位于伊基托斯中心的纪念碑，纪念1879年至1883年秘鲁和智利之间爆发的“太平洋战争”。纪念碑的底座是生动的战争场面的浮雕。在众多人物特写中，有几名伊基托斯的中国士兵，身着清朝服饰，手持长矛，英勇战斗，捍卫秘鲁的领土主权。

人们一提到亚马逊，马上就想到了广阔潮湿、闷热、狂野而神秘的热带雨林。它横跨南美洲大多数国家，面积达550万平方公里。这是人类最后的秘密之一。还有蜿蜒而强大的亚马逊河，它从安第斯山脚下一路奔流至大西洋湾，像一条巨龙横跨美洲大陆。

伊基托斯是一座隐藏在亚马逊雨林深处，靠近亚马逊河的现代化城市，人口50万，以其独特的热带雨林城市风味而闻名。秘鲁的雨林占整个亚马逊雨林面积的13%，面积约为70万平方公里。伊基托斯是秘鲁亚马逊地区最大的城市。位于亚马逊河上游，城市对外交通完全依靠航海空和内河航行。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没有陆路交通与外界相连。它被《卫报》评为世界上最偏远的城市之一，并被《孤独星球》推荐为2011年世界上最值得去的10大目的地之一。

伊基托斯距离亚马逊河河口3700公里，但3000到9000吨的船只可以到达上游，使其成为世界上离海岸最远的海港。相比之下，重庆是长江上游最重要的港口，距离海口不到2500公里。然而，它只能被称为河港，而不是海港，因为海船无法进入。

伊基托斯是世界上最偏远的城市之一

历史上的伊基托斯远比今天辉煌。它由耶稣会传教士于1750年左右创建，在19-20世纪之交的橡胶热潮中蓬勃发展，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投机者、冒险家和移民。突如其来的财富带来了各种风格的建筑、艺术、音乐、文化、宗教甚至美食习俗，使其成为当时独一无二的丛林城市，远比利马国际化。

今天，伊基托斯的历史中心已被秘鲁政府指定为国家文化遗产，拥有70多处著名的建筑遗迹，如新哥特式大教堂、与埃菲尔铁塔笔迹相同的铁宫、带有欧洲古典音乐的歌剧院、犹太教堂等。贝伦棚户区(Belen棚户区)靠近亚马逊河的支流伊塔亚河(Itaya River)，被称为“亚马逊丛林中的威尼斯”，有数千只漂浮的高跷。这里的居民每天利用潮水的涨落，乘独木舟旅行，出售丛林产品。棚户区南部的集市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已成为游客必游的热门景点之一。摊位上除了出售各种肉类、水果和蔬菜外，还有各种各样的珍稀鱼类、鸟类、乌龟、猴子和鳄鱼出售，其中一些已经被宰杀，而其他的还活着。

贝伦的水上吊脚楼

对于中国人或者中国人来说，Ikitos除了上面提到的所有诱惑之外，还有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额外的亲缘关系。早在100多年前，在橡胶热潮中，一群衣衫褴褛的广东人，带着淘金的梦想，克服了种种艰难困苦，向这片密林深处进发。中国移民秘鲁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中期，最初主要集中在中部沿海地区，伊基托斯移民大概开始于20世纪70年代。据1903年当地人口统计，伊基托斯有9438人，其中外国人542人，其中中国人74人，规模仅次于西班牙人和巴西人。还有资料显示，早在1899年，伊基托斯就有346个华人社区(华人移民及其家庭)，成为该地区最大的外来移民社区。

中国移民去伊基托斯的路线很多，主要是从秘鲁其他地方，特别是19世纪末橡胶热开始后。还有来自美国、厄瓜多尔、巴西等其他第三国的移民。其中，最艰巨、最不可思议的路线是澳门-法国-巴西。据秘鲁法国汉学家乐山的研究，在20世纪初秘鲁收紧对中国移民的限制后，特别是1908年、1909年中国抵制日本船只期间，以及随后的八年抗战期间，这条路线成为中国移民抵达秘鲁最受欢迎的选择。许多移民在澳门登船，途经南海、马六甲海峡和印度洋，穿过苏伊士运河，抵达法国马赛港。在那里短暂停留后，我登上一艘船，穿过大西洋到达巴西，然后沿着亚马逊河逆流而上，经过中游的马瑙斯，最后到达伊基托斯，几乎穿越了整个地球。许多中国移民甚至不得不在伊基托斯过境，然后去秘鲁的沿海地区和中部山区等其他地方。

中国人最初是以契约劳工的名义来到秘鲁的，但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与奴隶相似，在西班牙语中“苦力”一词直接用来指代他们。合同结束后，很多中国苦力采用了原雇主的姓氏，所以今天很多秘鲁华人都有西班牙姓氏。关于早期中国移民伊基托斯的信息很少，但仅从现有的少量数据来看，他们对城市的早期发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早在19-20世纪之交的橡胶热，中国移民就凭借敏锐的嗅觉加入了伊基托斯的淘金队伍。这些早期的中国冒险家大多使用西班牙语名字在当地漫游，如Hasento Alana、Juan Perez、Anthony Saberdra、Julian Esteria等。他们经常从他们节省的少量资本开始，沿着亚马逊河及其支流到伊基托斯周围的土著村庄购买橡胶和砂金，然后把它们带回城市，卖给更大的购买者。然后，他们从利润中购买大米、咖啡、棉花和烟草等各种日用商品和农产品，然后在那些亚马逊村庄出售。

中国会馆是中国庄园历史的唯一实物证据

在一步步积累财富后，伊基托斯的中国橡胶商开始在该地区及其周边购买房地产和庄园，表现出与犹太社区相似的商人嗅觉。如前所述，中国人胡安·佩雷斯在1890年之前已经在伊基托斯附近购买了两座庄园，其中一座叫做坎顿，在方圆有23.17公顷，另一座有7.27公顷。曼努埃尔·伊克(Manuel Ique)是一名中国橡胶交易商，他最终将自己的庄园扩大到了7992公顷。更糟糕的是，一个叫何塞·迪亚兹(Jose Diaz)的中国人，原名程天宝，先是购买了一个面积为14216公顷的庄园，后来又购买了一个总面积为18874公顷，即188平方公里的圣拉蒙庄园，就像一个独立的王国。当然，与一些较大的非华人庄园主相比，这些华人庄园只能相形见绌。比如莫奈兄弟的家族庄园占地52843公顷，即528平方公里，相当于中国普通县城面积的一半。维切家族的庄园占地141099公顷，也就是1410平方公里，比中国一个普通县城的面积还要大。最大的庄园属于安纳亚家族，总面积2220440公顷，即22204平方公里，相当于海南岛的三分之二，真正富如敌国。这只是伊基托斯一个地方的土地垄断。

无独有偶，在我到达秘鲁的当天晚上，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当地的一个旅游节目，刚刚介绍了一个叫圣拉蒙的地方的主要庄园，但这个地方位于秘鲁中部的Chanchamayo省，被称为进入亚马逊丛林的主要咽喉。中国的一个庄园叫做卡萨·圣拉蒙，它和伊基托斯的圣拉蒙庄园几乎同名。其现任继任者雨果·维拉奇卡(Hugo Villachica)有中国血统，经营400公顷土地，种植菠萝、火龙果、红毛丹、芒果等热带水果。秘鲁妇女和儿童所熟知的金菠萝就是来自这个中国庄园。圣拉蒙有如此多的中国移民，以至于仍然有一个叫做“中国营地”的社区。

孤独的“中国柠檬树”

相比较而言，伊基托斯的中国庄园是完全转型的。1913年至1920年，伊基托斯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橡胶危机，其原因是英国商人走私橡胶树种，随后在东南亚前英国殖民地大规模种植，导致橡胶价格暴跌。靠橡胶发家致富的伊基托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中迅速倒下，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风采。然后1921-1922年间，塞万提斯革命在伊基托斯爆发。革命当局在没有购买力的情况下发行新货币，迫使中国橡胶贸易商接受新货币，否则他们将被罚款、勒索甚至殴打。

"在旧社会，王谢堂带着一只燕子飞到普通人的家里."那些曾经强大的中国橡胶商，就像同样成功的中国本土烟草商一样，最终一个个退出了伊基托斯。他们曾经拥有的庄园在历史的跌宕起伏中数次易手，最终归属不明。今天，唯一能见证他们历史的实物证据是中国会馆，它原本是用橡胶财富建造的，靠近亚马逊河。

"我不小心把手指放在了泥上，洪飞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伊基托斯的华人社区不再像过去那样繁荣，但华人在当地留下的历史痕迹虽然稀少，但却历历在目。比如秘鲁著名导演、编剧、“亚马逊电影学院”代表人物之一安东尼·王(Anthony Wang)就是来自伊基托斯。在文学的“亚马逊派”中，还有来自伊基托斯的SUI YUN，她是秘鲁的先锋女诗人之一。

伊基托斯附近有一个叫“埃尔奇诺”的小村庄。据说是两个从承包庄园逃出来的中国苦力创立的。现在，这个300人的小村庄已经没有了中国人的痕迹，但却成了游客的必游之地。在伊基托斯市中心一家名为本达延精品店的酒店里，有一棵被阳光遮蔽的“中国柠檬”树。其实是冬枣形状的杨桃果实，原产华南、东南亚、南亚。也许是中国移民最先把这种水果引进秘鲁的，由于它柠檬般的外观，他们得到了“中国柠檬”的绰号。

当然，中国人最不能忘记的是位于伊基托斯中心的纪念碑，纪念1879年至1883年秘鲁和智利之间爆发的“太平洋战争”。纪念碑的底座是生动的战争场面的浮雕。在众多人物特写中，有几名伊基托斯的中国士兵，身着清朝服饰，手持长矛，英勇战斗，捍卫秘鲁的领土主权。

【作者陈勇，墨西哥研究所亚非研究中心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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