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女人 阎真谈长篇小说《因为女人》：我心悲凉,请你知我吧

严阵是当代荣誉作家之一

大学教授，小说《曾经天涯》获人民文学奖，其《沧浪之水》被广泛赞誉为表现知识分子灵魂挣扎的经典之作

作品

《沧浪之水》，当代，2001年4期

因为女人，当代，2007年第6期

2008年1期

我的心很难过，请认识我

-严阵写给朋友的书

文严阵

你说看这部小说很压抑，很沉重，不愿意承认。

这是意料之中的。在这个自由化和欲望化的时代，消费主义伴随着汞的趋势渗透到社会的每个细胞，这使得性别关系的模式发生了历史性的变化，女性，尤其是知识女性，在情感生存上面临着严峻的挑战。这是小说试图表达的一个重要的历史命题。沉重来自于无处不在的现实。作为把表达存在的真理作为最高原则的作者，我怎么能对这个历史真理视而不见呢？

对于一些女性朋友的不满，我也很纳闷，为什么她们能接受《泰坦尼克号》和《大雨滂沱》中漂浮在天空的虚无缥缈的浪漫/[/k0/】，却不愿正视身边严峻的事实。面对存在的真相真的需要那么大的勇气吗？虚幻的浪漫如何与自己的生活有效关联？当我们害怕或不愿意面对真相的时候，如何去思考人生，获得智慧，迎接挑战？直接面对真相是很残忍的，但是不直接面对，真相还是真相，残忍还是残忍。让我高兴的是，你说从抑郁症开始，你就意识到生活的挑战真的很严峻，你要更认真、理性、智慧的去生活。谢谢你的理解，相信你会因为生活的真诚与真实，艺术的严肃与纯真，读出残忍背后的关怀与温暖。

从第四版开始，我对小说进行了调整，初衷是考虑到你的心情，尽量减轻女性读者的负担。但一提到笔，我就强烈地感觉到这种调整会让小说偏离历史潮流意义上的真实，违背我写作的最高原则。历史潮流意义上的真理是什么？即在当前的时代语境下，爱情理想主义和忠贞空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坚持这种理想主义而受到伤害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但对于消费主义和欲望思维来说，他们的历史命运恰恰相反。正视这个现实是小说的现实主义和历史主义，而担忧这个现实是小说的理想主义和人道主义。所以我把调整的重点转移到了叙事艺术上，用一生的心血去寻找和创造属于自己的句子，是我的艺术理想。在我看来，文学就是文学，文学创作首先是一种艺术存在，其次才是一种思想表达。我是在生命信仰的层面上写作的，这种信仰不仅是对生命的真诚，也是作为一个艺术理论家对叙事的认真和执着。这也是为什么，六年后，我会写2000多条笔记来创作这样一部小说，出版后会反复删改。对我来说，在一个我不在的世界里，还有人在看我自己的书，这是比成为亿万富翁和有权有势的人更大的人生诱惑。

你说看了小说，对爱情更有困扰。

是的，这也是很多人，尤其是知识女性的现实问题，也是这个自由消费主义时代的问题。在这个身体优先的时代，身体绝对化自己的理性，成为绝对的自我，享有绝对的话语权。精神边缘化，欲望扼杀爱情成为日常生活场景，爱情受到历史挑战，命运堪忧。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害怕被伤害而不敢认真去爱。他们失去了爱的信念和能力，成为“被强迫的爱虚无主义者”。五年前，我听一个打工的女孩说，她已婚的老公愿意出去，让他走，只要他把钱拿回来养家，我就震惊了。她对爱情没有信心吗？但是这两年我听几个女研究生说过类似的话。把爱情作为精神负担完全放下，是历史性的理性选择吗？

当代生活大大增强了人的流动性，情绪也在流动，引导身体流动。但是流动的情绪和身体去哪里寻求纯粹的感情呢？谁会为谁成佛？网络时代的情绪和身体是网络化的吗？是不是身体可以证明过去的一切，爱情，家庭，责任……现在只能证明自己？婚姻至少需要纯洁，承载了那么多感情和肉体的回忆，真正的婚姻变成了记忆的影子，也就是影子婚姻，怎么会有完美的归宿？目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的时候了。合伙婚姻是很多人存在的真相吗？但是合伙要仔细计算投入和收益。对于女人来说，身体是多么不稳定，多么不可靠！久而久之，当男人得到了自己最重要的资本，也就是成功，女人就失去了青春和最大的“伙伴关系”资源。当平衡被打破时，他们如何避免被边缘化？挑战如此严峻，如果他们不付出真心，玩青春，培养爱情甚至亲情，他们的前景将会多么暗淡！在这个自由消费的时代，爱情真的失去了情感的深度，需要从消费中重新定义，即不是用责任、忠诚、独特、灵性来定义，而是用瞬间的吸引和肉体的感觉来定义。

为什么小说对女性年龄如此敏感？

唉，这不是我的敏感，是这个欲望时代的敏感。小说中关于女性年龄的各种“说法”都来自生活，没有一句是我发明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识到，这几年出现了“说”，反映了这个消费主义时代的社会心理氛围。因为我对时代的追求，也因为我把小说写成了“历史”，所以无法回避这个事实和随之而来的烦恼。这个麻烦多普遍啊！你难道没有敏锐的感觉吗？这既是现实，也是历史。我只是一个摄影师，把生活中零散的画面汇集在一起。这样的聚会会不会让一些女性朋友觉得压力更大？如果是，我该选择沉默吗？但即使我的小说回避了这个挑战，现实中也无法回避！尽管如此，我还是为这种聚会感到不安，甚至道歉。

几年前我说起这部小说的时候，你说“希望你不要碰年龄问题，不要在他们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但如果我回避这个事实，又怎么能充分表达女性存在的真相呢？欲望优先，这是一个世纪的错误，也是一个世界性的错误。这就是小说的关键所在。但同时我也不得不看到，欲望在人性意义上有其存在的意义，甚至是合理性，尤其是在市场化的时代。或许，包容是必要的，甚至在这一领域抛弃一切道德评价的极端言论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毕竟，完全趋同不仅是帝王显贵的做法，歌德、萨特、毕加索、高更、李白、白居易、苏东坡、辛弃疾，甚至孙中山、郭沫若都做到了。但是，女性在容忍和放弃之后，应该如何维持自己的情感生存？这不仅是事情的复杂，也是难点，也是小说的焦虑和困惑。理解我的担心和顾虑。我支持你。

你说波伏娃的“文明决定论”有其合理性。

是的，但也是片面的。她说，任何命运都无法从生理、心理或经济上决定人类女性在社会中的形象。她真的太武断了。先天的生理因素对女性的命运和社会形象的影响很大，这难道不是一个基本事实吗？我对生理差异的关注并不意味着我是“生理决定论者”。我就是不能认同一维的“文明决定论”。由女性生理决定的一系列事实，如生育、流产、相对体弱、青春等。，会导致太多的问题。这不是生理事实引发的文明状态吗？奥运会应该按照性别来举办。这是由波伏娃所说的“整个文明”决定的吗？从这个意义上说，可以说性别就是文化。我不反对波伏娃的理论，只是补充一下，这是一个完整的说法。

同时，对于女权主义的态度，我也很犹豫。世界女权运动的历史证明，对立的观念不会给女性带来幸福。对抗中能获得和谐吗？在我看来，在21世纪，要做一个情感生存的成功女性，难度大大增加，需要更高的生存智慧。这种智慧最终在爱情中实现，然后是亲情，夫妻互为亲人，欲望退居二线。可能有些人听了爱情和家庭作为情感归宿就义愤填膺，觉得太保守，太传统，太重男轻女，让女人放弃反抗。然后我想，如果没有爱和亲情，就没有你对面的人。你要反抗谁？可能有男的逢场作戏，所以你也逢场作戏？这叫反抗吗？更残酷更现实的是，虽然这种生活状态的女性很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会有前景吗？

毕竟对于大多数女性来说，爱情依然是人生的核心价值，也是两性相处的核心价值。就像你曾经告诉我的，不管一个女人有多独立，她还是渴望那份爱。我觉得这不是大男子主义的潜在预期，而是他们正常的生活本能。也许，除了一些极端前卫的女权主义者，爱情对他们来说是枷锁和负担。因为没有基本的共同点，这部小说讨论爱情的现代命运对他们来说是完全无效的，就像和无神论者讨论上帝是完全无效的一样。

你说，为什么小说写不出生活的鲜艳色彩，写不出事业有成、爱情美满的知识女性？这不是一边倒吗？

先说片面性。任何作品都只能选择性地表达生活的一部分，所以是片面的。至于那些事业和爱情都很成功的女性，她们是那么幸运，都在我的写作视野之外。但这种运气并不是这部小说的主要目的。对于女性来说，欲望的时代是一个悲剧的时代，她们在人性的旗帜下默默承受着非人的命运。这是我描述的现实，也是我对滥用自由的大男子主义的批判。

还有就是亮色问题，小说的精神走向决定了小说的情感基调。既然你没有要求《阿q正传》和《围城》亮色，没有批评作者歪曲中国苦难劳动者和一代知识分子的历史形象，容忍作者的片面性，那也请你给我这种宽容好吗？

“如果你认识我，就说明我心里很着急；如果你不认识我，我要什么？”我的心很难过，也很有同情心。请认识我。

选自严阵和王跃文的博客“王艳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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