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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终于拉来满满一车芦苇。母亲又讲起当年买芦苇的往事。想起那些和芦苇有关的往事。

初冬的湖水边,一眼望去,连片的芦花随风摇曳。轻轻拉过一株,芦絮轻抚脸颊,细滑如缎,思绪不由得回到多年前,想起那些和芦苇有关的往事。

那年,家里要盖新房,屋顶需用芦苇编织的苇簿。父母借来一辆小拉车,徒步去20里外的湖水边买芦苇,年幼的我只想着能跟父母去看看那片水,一边哭一边跟车跑了大半个村子,被奶奶拉回来后,一天都打不起精神。到了晚饭时间,月亮升起来,父母终于拉来满满一车芦苇,在月光下闪着别样的光泽。父亲兴奋地说:“都是自己下去割的,质量好,又省下不少钱。”母亲边卸车边劝慰我:“你看看,你要是跟着去的话,回来坐哪里?”看着堆在车上高高的芦苇,我不吱声了。

吃饭时,母亲讲起了鞭打芦花的故事,讲那个狠心的后娘,在冬天给自己的亲生孩子衣服里絮上厚厚的好棉花,却给继子絮上芦花,一鞭下去,花絮飘散。听到后面,我裹紧身上的小棉袄,回屋睡觉去了。

几天后,父亲请来工匠,在院子里编苇簿,我得到一份重要的任务,负责给工匠递芦苇。工匠的手上下翻飞,编的苇簿细细密密,不一会儿就在他的身后铺成了一片。

几年前的秋天,我带父母去湖边游玩,看到了大片的芦苇,母亲又讲起当年买芦苇的往事,一家人欢笑之际,我心底却隐隐泛起了惆怅。光阴似箭,这20多里路,竟是我和父母第一次一起来到这片芦苇地,他们一辈子为生活操劳,平时很少离开村子,而这一次,也成了我最后一次陪他们外出。

第二年冬天,父亲突然离世,本已疾病缠身的母亲,也在三年后离开了我们。

双亲走后,我常常会在某个清晨或者傍晚,独坐在湖岸边,看着静静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看着湖水边的芦苇随风轻舞,泪眼朦胧中,总会想起那年家里盖新房,想起芦花摇曳间父母的笑容,温暖又亲切。

(作者供职于衡水市冀州区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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