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红楼梦》的时候,贾府重天主地、锦衣玉食,大多数都是说怎么花钱的,但很少提到贾府的收入来源,即使有,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人留下有零碎的描述的印象。(大卫亚设)。
那么问题就来了,荣国府到底是谁在养家呢?因为《红楼梦》成书于乾隆年间,所以我们可以根据清代王公贵族的收入进行一番比对。清代王公贵族之家的收入来源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爵位和职官的直接收入
这个是比较好算的,因为清代的爵位和官职都是明码标价,有据可查的。荣国府的贾赦世袭一等将军,只不过清代异姓爵位中,并没有“一等将军”的封号,但贾赦的祖上是公爵,所以这个一等将军属于降等袭爵,到了贾赦这一辈,应该是伯爵。清代伯爵例分三等,且以一等伯爵计,那么贾赦的年俸为510两。
贾政没有爵位,仅额外赐给了一个“主事”身份,贾琏花钱捐了个“同知”身份。主事、同知都属于低级品阶,主事为正六品年俸60两,贾琏由于是虚衔,没有实授,按清代官制候补官员是一律没有年俸的。
所以,爵位和官职带来的合法收入并不多,也非荣国府的主要收入来源。不过,贾政的官职有几次变动,荣国府的收入也与他的官职息息相关,所以,这里放在后面重点讲。
二、庄园田地收租
小说中并没有明确告诉我们荣国府的具体庄园数量和多少土地,具体每年收多少地租也不得而知。但这项收入同样是可以推算出来的。
我们以清初著名大臣范文程为例,他的爵位是一等子,和一等伯差别并不大。事实上,范文程作为开国功臣,其地位不会比荣国府差多少,而且他的儿子后来都是当朝大员。
根据《范宅老地账》的记载,范家男女包衣的具体数字有119户,户下家奴564名。范家的庄园土地合计47000余亩,每年地租的收入为2034两,如果加上铺面房间等,一年的总收入就是2972两。
与范文程家族进行对比,不难发现,荣国府的地租收入同样也有限,总数肯定不会超过5000两。可是从荣国府的开销来看,这点银子实在是少得可怜,还不够老太太过个生日呢。
三、皇家赏赐
小说中只有几回提到过朝廷的额外赏赐。元妃省亲时,对贾府上下的赏赐,多半也是象征性的。如赏给贾母的有金玉如意、沉香拐杖、伽楠念珠等等;给众人的有宫缎、金银锞、书籍、文具等等。尽管也给现钱,但不过也是“清钱”数百串。这点赏赐,跟贾府操办省亲大典、建造大观园花费相比,连个零头都不够。
皇家也有一些例行赏赐,如过年时颁发的春祭。第五十三回中,宁国府庄头乌进孝问贾珍:娘娘和万岁爷岂不赏的?贾蓉代替回答说:纵赏银子,不过一百两金子,才值一千两银子。这也说明,荣、宁二府这个外戚之家,从皇家那里得到的经济照顾,真的是十分有限。
通过简单分析,以上三个方面应该都不是贾府经济收入的大头,那么贾府的经济上靠什么支撑?答案似乎只有一个:贾政的为官的灰色收入。
按理说,作为贾府的长子,贾赦袭了爵位,他应该担起养家糊口的重任。可贾赦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不是盘算着娶小老婆,就是动歪心眼谋夺人家的古董,并没有办过什么正经的差事。
反而是贾政时不时得到朝廷的委任,多次离家在外。贾政虽然喜欢读书,但走得也不是科举之路,皇上完全是看在贾府祖上有功的份上,才额外给了他一个主事。但小说中也说了,贾政这个主事没干多少时间,很快就升为员外郎。
员外郎是六部中的司官,不大不小秩从五品。小说的前三十几回中,贾政这个员外郎似乎也很清闲,基本上处于半赋闲状态。直到第三十七回,贾政被点为学政,才开始忙碌起来。
学政是管理一省学务、科举的主官,与地方督抚平级。按清制,学政三年一任,待乡试结束后回京。学政在清代是很受重视的,而且也算是个肥差,三年下来,仅养廉银就有一二万两,关键是学政有很多陋规银子可以收,如果胆子大点,三年下来捞个几万两银是不成问题,毕竟清代素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
贾政三年学政任满回京后,官升工部郎中(正五品)。工部在六部中地位最低,但油水却不少,尤其是贾政负责皇家工程,修建皇家陵寝让他赚了不少银子,几年下来少说也得捞个十几万两。
由于贾政办事勤勉,第九十六回时,他在京察(京官三年一次的考核)中位列一等,被皇帝任命为江西粮道。
江西粮道(正四品)绝对是肥缺,专掌粮食的征集、运输、仓储等事,比学政和工部郎中更甚。贾政也是在这个粮道上出现了重大的问题。由于贾政“失察属员,重征粮米,苛虐百姓”,被朝廷连降三级,加恩任在工部员外郎上行走,至此贾政的仕途历程也就惨淡收场了。
虽然是受了朝廷的处分,但这一次外放粮道,让贾政赚了盆满钵满。江西多征的耗米竟然高达375400石,按每石一两折算,就是375400两,这些钱到哪去了呢?都被各级官员给分了,贾政作为主官,自然获利不少,至少有几万两银子的进账。
贾政被降级调回京城,心情自然是沮丧沉重的,但这些沉甸甸的银子还是可以堂而皇之地抬进贾府大门的。显然,贾政才是荣国府真正的养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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