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立方】专题专访莫军华教授：不能站在21世纪去审视20世纪的创新

人物介绍：毛君华，苏州科技大学媒体与视觉艺术学院副教授，吴文化创意设计研究所所长，意大利佛罗伦萨大学访问学者。

苏州平面设计师协会主席，苏州美术家协会综合艺委会副主任，飞鱼创新设计事务所创意总监。

苏州印象·红皮鞋--获第七届中国广告节中国广告大奖铜奖

7件设计作品分别被德国汉堡工艺美术博物馆、中国美术馆、关山月美术馆等收藏。

作品曾入选华沙国际海报双年展、首届中国设计大展、中国广告节等海内外重要的设计大赛及展览，并获得省部级以上奖励十余项。

中国百强青年设计师，2014年入选首批文化部文化产业创业创意人才库，2017年获得江苏艺术基金项目及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基金资助。

苏州印象·苏州桥--获第九届中国广告节中国广告大奖铜奖

您是如何走上平面设计这条道路的呢？

莫教授：说来话长，因为我儿时的理想是想成为一名画家，考上美术学院是我的目标。我高中毕业会考的成绩符合了保送我们湖南省一所大学的建筑系的要求，但这不是我喜欢的专业，那个年代大家对建筑学的认识是在工地上搬砖头的。父亲认为我没有理由放弃保送的机会，他要求我必须应届考上，不允许复读。在90年代考美院的学生复读五六年很正常，应届考上实属难事，所以我就临时转向了报考“工艺”院校。在曹勇老师的鼓励下，我坚定了报考无锡轻工业学院（现江南大学）工业设计系的决心。之前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设计的，我在1994年的2月份第一次触碰“设计”。回想起来，我还是很庆幸选择了无锡轻工，它给我打开了一扇通往创意设计的大门。90年代的无锡，“苏南模式”短暂的成功给城市带来日新月异的变化，经济建设的蓬勃发展给我们这些学子提供了大量社会实践的机会。而且离上海很近，看展览方便。

刚入设计这个行业，对自己影响较深的设计师是谁？

莫教授：刚入行的时候，我们接触的是日本的、台湾的、香港的设计师。最早接触的是香港设计大师靳埭强先生，因为他从80年代开始就活跃在内地的设计教育和商业设计领域，他是较早进入大陆的港台设计师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非常有中国味，但是又很“洋气”，这是香港的魅力，促使中西方文化的碰撞。他们对传统的认识不同于大陆，他们可以用更国际的视野来审视传统文化。台湾的林磐耸老师，对大陆的CI设计影响较大。日本的设计大师福田繁雄先生是一个想象力特别丰富的人，他可以把埃舍尔的矛盾图形通过视错觉的方式在公园做成公共艺术作品。还有田中一光、杉浦康平、五十岚威畅等，这些都是在我们那个年代有影响力的设计师。

《喜立方》作品，用汉字“囍”字直接设计成椅子的图案，您对此事怎么看？

莫教授：我觉得“再设计”很重要，但“再设计”并不是说把原来的东西直接拿来用。“再设计”这个观点并不是我提出来的，曾担任过深圳平面设计师协会主席的韩家英先生说过：“你有什么资格把古人的智慧拿来直接用？”我们不能片面的理解为“老元素新组合”，对于设计来说，我们要非常慎重的来审视这个“老元素新组合”。“新”指的是创新、标新立异，必须经过创造性的设计成为新的作品。 “老元素新组合”仅仅是个方法论的问题，我们会发现很多你认为这是一种创新设计，“其实是对设计史的无知”。比如靳埭强先生的作品，一支毛笔蘸了点红色，就同构成了荷花的花骨朵，上面立有一只水墨的蜻蜓，其实这是用替代的方式达到视觉创新之目的。在80年代这样的作品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们不能站在21世纪去审视20世纪的创新，现在创新力的人越来越多了，某种程度上来说设计的创意和表现品质提升了。 “老元素新组合”提供了一个创新的路径，如何利用前人的智慧，我们共同认知的符号达到一种创新的目的。

您是如何看待“中国元素”设计？

莫教授：中国广告协会做了一个活动就叫“中国元素国际创意大赛”，我获过两次奖，第一次《汉字意境》在“2008第五届中国元素国际创意大赛”的获文字类铜奖，第二次的设计作品《台州市文化创意产品设计》在“2015第十届中国元素国际创意大赛”中获包装设计类铜奖。那时候他们在中国美术馆的研究生毕业展看到了我的作品，就直接拿去评奖了，这个作品主要是强调汉字的意境，是用汉字做的但是看起来又不是汉字，主要是用汉字表达中国精神。主办方打电话告诉我说我获得了铜奖，他们觉得我的作品符合他们的主题就直接拿去评奖了。到第十届的时候又获得了一个铜奖，获奖作品是《砖书》，做的浙江台州的一个文创产品，这个作品获了很多奖项，这个作品也是中国元素。首先这个砖就是中国元素，我把它一剖为二之后，就像一本书，这个砖记录了很多信息，承载了很多情感，是中国集体记忆的符号，那么怎么创新呢，我在左边雕刻的是台州的临海古城和江南长城，右边是台州的一个新城，是改革开放之后取得的一个巨大成果，从古至今，一开一合，这就是创新，这就是中国元素的创新，不能照搬，应该是结合你的实际目的而达到一种创意上的升华，应该是这样一种“老元素新组合”的理解。

《砖书》获“第十届中国元素国际创意大赛”中获包装设计类铜奖、获第18届大师奖特别奖

您觉得苏州元素是什么？

莫教授：我曾协助苏州大学艺术学院院长姜竹松教授，设计苏州市志愿者总会的标识，创意点源于志愿者的“善心”，采用一个既代表苏州园林扇形花窗，又代表苏州文人雅士的玩物折扇的图形作为标识识别主体，结合一个虚空的心形，表达与“扇心”谐音的“善心”的志愿者群体视觉图式。但受众可能会认为扇形还不足以代表苏州，应加上花窗元素，地域特点会更加明显。冰裂纹也是广泛使用的，几乎随处可见。干将路改造之后，干将的“将”字设计就用了冰裂纹设计，路灯杆柱、垃圾箱体都是冰裂纹装饰。高速公路苏州新区收费站的设计，也是以冰裂纹作为构造元素，浓郁的江南园林文化迎面扑来！

苏州地区的平面设计风格应突出“雅致”和“新意”，这是现代苏州设计的基调。做2015年苏州世乒赛申报材料时，我们用的也全是冰裂纹、花窗这些主要的视觉符号。而且，苏州古城区的基本色调就是灰与白。在这个灰的明度之中去找差别和对比，就容易 制造“雅”味。“雅致”基本可以成为苏州地区的甲方对设计的要求总则，只有对这些雅致的符号设计出新意，才能引起苏州市民的集体认同和共鸣。文化的共鸣是设计者应该首先考虑的问题，是平面设计的出发点。要让更多人看得懂，尤其是在进行公共设计的时候，不能曲高和寡，实现“设计惠民”的目标，这点非常重要。

当初是什么原由促使您出版《广告设计》《字体设计》《广告设计》第二版《广告传播设计》这几本书籍？

莫教授：这个主要是因为教材，因为积累了很多教学上的想法和设计实践经验，想以书本的形式呈现和总结，或者是去做一些新的规划。因为广告设计在不断调整，特别是现在自媒体时代对广告的创意会有一些不同的要求，这样就促使我不断去更新知识体系，做出相应的调整来适应新时期的教学，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教学。

作为“飞鱼创新设计事务所”创始人，您是如何看待设计师与顾客之间的矛盾的？

莫教授：其实在市场上摸索前行的时候肯定会碰到各种各样的客户，这就是一个双方选择的过程。有些客户我们十多年一直都在合作，相互信任，而且可以碰撞出很好的创意火花，并且相互欣赏对方，这个是最理想的状态。还有的客户很有主张，他们对培养年轻设计师是很有帮助的，那就要求设计师按照客户的要求去做即可。其实这反映了两种矛盾，一个是整个社会对设计的不尊重，第二个是客户对设计师的不尊重。为什么？一个客户去画家那里买画，他会要求画家去修改么？肯定不会。那他为什么要求设计师去修改呢？这样的矛盾就反映出了是不对等的，设计师还是一个弱势群体，没有实现群体的自我价值。我们去跟律师事务所谈，我们要求知识产权的保护，我们喊了很多年，但是一直都没有落到实处，因为实行起来非常困难，耗时耗力，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纠缠侵权的案子，正因为这点就给了很多人钻空子的机会。所以想要摆托这样的困境，解决这个矛盾的关键就是提升整体设计师的素质，提升设计这个行业在社会的地位，地位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

您对现在的大学生创业问题怎么看？

莫教授：关于大学生创业我做了一个江苏省教育厅的项目，就是大学生创业创新的模式研究，探讨如何利用“新农村”这个平台来做创业基地。“新农村”是个生产基地，城市是农产品的出口，大学生在城市里上大学，可以把目光从城市转向乡村。那如何来做呢？就是把“新农村”发展成“新农村+”，就像“互联网+”一样，你可以利用新农村做很多事情，比如“特色小镇”就是整合现有的小镇资源，为年轻人提供更多的创业机会。

我觉得大学生创业一定要充分利用好学校的政策，找到导师做一些项目指导，不要盲人摸象，漫无目的乱试。

给校大学生提些建议吧？

莫教授：宽基础，基础一定要打扎实。而且学设计的同学一定要密切关注艺术家的动态，特别是当代艺术家，因为“艺术家的思维可以促进人类的进步”。多读书，业余时间去图书馆泡着。很多人四年里都没有读完过一本书，教科书都可能没看完过，“书到用时方恨少”。勤思考，我们是学设计的，思考力是创新力的基本条件，勤思善学，做好笔记，充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