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9年大学,在德国留学的时候,我觉得最大的收获就是以上两点。可能有人会觉得这个不算太高。我不争辩。我现在已是暮年。如果年轻学者不嫌弃自己年老,问我想对他们说什么,这是我最想说的两件事。
“如果再上一次大学”,这个问题我反复思考了很多年。我曾经得到过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一个是最好不要再上大学,一个是“知识越多越反动”,真的吓到我了。一个是我还得上学,现在学的都要学。后一种想法最终盛行至今。
为什么我现在要上大学学什么?没有宏大的理由。只是觉得自己走的路对自己和对人还是有点好处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我做的这一套事情就像一本天书,似乎对国计民生没有什么帮助。然而,世界上所有先进国家都研究过梵文、巴利文和佛教经典,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这个很少用的东西和先进的科技好像真的有某种联系。这个消息很有趣。
不是提出要弘扬祖国优秀文化和爱国主义吗?这套天书真的可以和这两个口号挂钩。我举个具体的例子。日本梵文研究的带头人中村元博士在我的散文集《中国知识分子精神史》日文译本序言中说,中国的南亚研究相当落后。
但近年来,一批中年专家突然出现,写出了一些高水平的作品,让日本学者感到“措手不及”。这是一些非常有趣的词。事实上,中国梵天学者和日本学者的关系非常友好。我们没有“攻击”,没有争辩,只是坐在板凳上努力。有了一点成绩,日本学者看在眼里,想在心里,觉得过去对中国南亚研究的评价已经过时了。我觉得既包含了“发扬”,也包含了“发扬”。怎么能说我们这一套对国计民生没有帮助呢?
说到这里,我们再来谈谈我们的话题。
我的大学生活比较长:在中国读了4年,在德国哥廷根大学又读了5年才拿到学位。上面说的是我在国外学到的。我在国内的时候对“这一套”感兴趣,但是没有机会。到了哥廷根大学,终于找到了机会。我当时如鱼得水,到现在已经学习了将近六十年。如果马克思不急着召唤我,我会继续学习。
如果你想让我谈谈我在大学期间收获最多的是什么,这并不难。在德国留学期间有两件事我永远不会忘记,和我的博士论文有关。
我觉得有必要先说说德国的博士论文相关制度。我在德国留学的时候,德国没有固定年限。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无限期的学习。德国有一个词是其他国家没有的,那就是“永恒的大学生”。德国大学在空洞没有“毕业”这个概念。只有写博士论文,口试通过,获得博士学位,这才算毕业。
写博士论文在形式上也有一个简单的过程,但实际上是极其严格的,一切取决于教授。在德国大学,学术问题是教授说了算。德国大学没有入学考试。只要高中毕业,什么大学都可以进。
德国学生往往先进入几所大学。过了一段时间,他们觉得某个大学,某个教授最适合自己,就安定下来了。在大学里,向某个教授学习。先听教授讲,然后参加他的研讨会。最后,教授认为你“听话”,会给你一个博士论文题目。经过几年的努力,我们收集了资料,写了论文大纲,由教授审阅。一篇论文的写作没有固定的年限,至少三四年,篇幅也没有限制。十年八年得不到题目不写论文也是常有的事。
这一切都要看教授,院长和校长无权提问。在写论文时,他们强调“新”这个词。没有新的想法,就没有必要写文章。观点,或大或小,都只是新的。论文题目不怕小,就怕新。个人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只有这样,学术才能“日新”,才能进步。不然从东到西复制什么都是冷饭,浪费几千万甚至上百万字。除了浪费纸张和读者的精力,还能有什么好处?
拿到博士论文题目的过程基本一样。我得到了一个关于佛教和梵语混合的话题。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搜集资料,写卡片,到处搜索相关书籍,看书刊杂志,看了大概100多种书刊。然后整理资料,使之有序系统化,写提纲,最后写文章。
个人觉得:怎么才能向教授举手?我觉得千张牌,虽然抄起来像蜜蜂采蜜,但是极其辛苦;不过是干,缺乏文采,或者说无法表达文采。所以我想在论文开头写一篇“引言”,既能炫学,又能彰显文采。一举两得是个好主意。我会相应处理。花了很长时间写了一篇相当长的“引言”。
自我感觉良好,内心充满喜悦。我想教授会非常欣赏的,也许夸几句。我先给教授看介绍,回家做个美梦。我等啊等,直到教授要见我,我带着走上讲台的感觉见到了教授。然而,让我吃惊的是。
教授在我的“介绍”前画了一个前括号,在最后画了一个后括号,笑着对我说:“我根本不想要这个介绍!你满脑子华而不实的空字,没啥新意!别人要攻击你,到处都是暴露点,完全没有防御!”对我来说,就像晴天霹雳,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是经过自我反思,我深深的觉得教这个棒子是个不错的棒子,不能用一辈子。
第二件事,论文写完,口试通过,获得学位。论文需要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不仅是从卡片上抄下来的文章、章节、单词和句子,还有所有引用的书籍、报纸和杂志。
要知道,三年之内,我从大学图书馆借了很多书和报纸,甚至还从柏林的普鲁士图书馆借了很多,花了很多时间。当时很无聊。现在,短时间内,再借这么多书,你会觉得想怎么无聊就怎么无聊。但是,老师的教学不能忽视。只有勇敢耐心,一条一条的,一条一条的借,一条一条的查,一条一条的复核论文引用的大量出处,才能不出错。
后来我发现德国学者在看校样的时候,都是用这种方法仔细检查一本书或者一篇文章。实验室里的人经常参加阅读校样的工作。每个人都有证明,分工也可以约定。他们利用集体力量来确保不会出错。这种方式看起来很蠢,但是除此之外还能有“聪明”的方式吗?
德国书籍以其为数不多的错误而闻名。有些极其复杂的书是不会出错的,甚至包括标点符号。看过证明的人都知道,要做到这一步是非常非常困难的。为什么德国人能做到?他们并不都是超人的天才,比别人高出一头的秘密在于他们的“愚蠢”。我想换几个中国古书上的词:德国人聪明如其人,愚蠢如其人。
另一方面,我们中国的学术界却大相径庭。这里有几个情况:中国学者有所学习和记忆,世界闻名。背诵的能力就更让人惊讶了。以前有的人能背四书五经,据说能背反。写文章的时候不需要查书,写出来也不会额外麻烦。但是记忆会时不时出错。
如果仔细查一查近代中国一些大学者的著作,往往会出现引书错误。这是一个优越的错误。另一方面,作者往往省事,抄别人文章的时候不查,写出来的文章经不起查。这是责任心不强,学术良心不足的表现。更糟糕的是抄袭。只要书和文章能印出来,不管什么读者!名利双收,什么都不管。我国的书评工作远远落后。即使发现了问题,也往往是“贤者讳”,一句话不说就怕得罪人。在我们目前的学术界,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凤毛麟角吗?希望我们学术界能改变这种极其恶劣的作风。
上了9年大学,在德国留学的时候,我觉得最大的收获就是以上两点。可能有人会觉得这个不算太高。我不争辩。我现在已是暮年。如果年轻学者不嫌弃自己年老,问我想对他们说什么,这是我最想说的两件事。
文章选自:《季羡林谈人生》
转自:百度学术
1.《季羡林在德国 季羡林:我读了9年大学,最重要的东西是在德国学到的》援引自互联网,旨在传递更多网络信息知识,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与本网站无关,侵删请联系页脚下方联系方式。
2.《季羡林在德国 季羡林:我读了9年大学,最重要的东西是在德国学到的》仅供读者参考,本网站未对该内容进行证实,对其原创性、真实性、完整性、及时性不作任何保证。
3.文章转载时请保留本站内容来源地址,https://www.lu-xu.com/guonei/137916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