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半个中华民国

口述:陈作者:陈远

童年:两株枣树的记忆

童年的事情大部分都忘了,除了五年级的第一节课,至今难忘。

我的老师,也姓陈,叫陈大燕。因为他眼睛那么大,不生气,眼睛睁得大大的,所以我们都怕他。

那天上课,陈老师走进教室,大家都站起来向老师鞠躬。陈老师翻开课本,很平静:“先说第一课,秋夜。”老师开始读课文:“墙外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突然,老师把课本扔出窗外:“别人放屁,鲁迅放屁,放屁!”我们都惊呆了。后来老师死的很惨。

大学:“八卦”与“朱利安妈妈”

抗战时期,北大、清华、南开因校长而组成西南联大。当时也有西北联合大学,由北洋大学、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学院组成。为什么?与蒋介石有关,蒋介石是南方人。他听不懂北方方言。当然,他远离方人也北部。当时当局对西北联大并不太重视。所以西北联大没多久就分离成西北大学、西北师范大学、西北医学院。我在西北工业大学。西北工业大学校长是谁?我告诉你,这个校长很有趣。当时的教育部长是陈立夫,毕业于北洋大学。陈立夫当时有个同学叫李书田。李书田是谁?是诺贝尔奖得主朱利安的祖父。他当时是西北工业大学的校长。由北洋工学院、北平理工大学、东北理工大学、焦作工学院组成。

在西北工业大学,朱利安的妈妈很受欢迎,因为当时学校里没有女生!那时,我们经常取笑她。例如,有人问我:“陈,你在追谁?”“李书田的女儿!”当时我们还发展了校外卖元宵和皮鞋的小贩的女儿,叫“元宵小姐”和“皮鞋小姐”

李书田成为西北工业大学的校长很有趣。他必须有自己的章程。当时他提出四校可以合并,但是要考试。根据考试结果,对教授的资格进行了评估。结果考试后,其他三个学校的教授都成了副教授,副教授成了讲师,讲师成了助教。北洋的,北洋考的不错,都保持着原来的水平。结果被降职的人商量着怎么对付他,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把他打出去。晚上大家去厨房拿块柴火。每个人都去了李书田的宿舍,并呼吁,“李书田,出来!”李书田一出来,每个人都上去痛打一顿。然后,他们打了李书田就跑了。

抗日战争:人不如兽

抗战初期,我从北京出发,在北京铺了路,然后去了博县,然后在西北上行走了十天左右。过了几个地方,现在想不起来了,然后坐火车过了海关。过海关的时候,我们躺在火车上,黄河对岸的日本人拿着枪四处扫荡。那种火车,没有窗户,用来运送动物。其实那时候我们还不如动物,周围的鸡粪牛粪都管不了。通关后,火车门开了,刚好路过华山。真的很美。之后,我到达了Xi。到了那里大约一年后,抗日战争胜利了。

抗战胜利后,学校开始复学,我们又开始沿着原路返回。当时,陈立夫并没有任命李书田为北洋大学校长,但由于战前北洋大学校长是李书田,他又跑回来主持北洋大学,并自封为校长。陈立夫说:战前,是战前。战后由教育部任命。但他不在乎。他对陈立夫说:“你和我在陈立夫同一个班。我考第一,你考第25。”。陈立夫对他无能为力。

当时他宣称,“平均分80以上的是我的学生,平均分80以下的不是我的。”当时我有些科目可以满分,但有些科目,比如经济学,只能考60分,平均79.5分。怎么办?我会写一封信。我给李书田写了一封信,解释了情况。我说,李院长,重要科目我百分百,但是经济学之类的科目要慢慢学。更何况79.5,四舍五入,也是80分。李书田给了我一个答复,接受我为学生。

给胡适的信

大约在1947年,胡适在广播中谈到“当前的文化趋势”。在此之前,我听了他两三遍,给他写了一封信。他回答。当时蒋介石让他当总统。虽然是假的,但是不容易。他在哪里有时间见我?但是我去看他了。我穿了一条短裤,去了东昌胡同一号,走进去,遇见了他。看到他和看到别人很不一样。我说不出为什么不一样。就像吴志辉遇到孙中山,别人问他“你为什么那么崇拜孙中山?”吴志辉说:“我就是觉得他很棒。”虽然我不同意胡先生的一些观点。

看到这样的大人物,我并不感到紧张,这就是胡先生的高明之处。礼貌地握手,让我坐下。但是,胡先生很忙。我不到五分钟就进去了。何霖先生去看他了,我只好出来。

大约在1953年,胡适去台湾,在台湾找到了我。他看到我就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他:“你从哪里回来的?”胡适说:“来自美国。”我说:“我买不起台北到高雄的机票。怎么去美国?”

为什么胡适认为我是从美国回来的?说来话长。胡适从美国回来,需要一个秘书照顾他的日常工作,安排他的行程。当时的秘书是杨日旭,是陈为胡适才派来的。平当时是台湾教育署署长。我和杨日旭是怎么认识的?慢慢听我说。当时我在编译库工作。突然,有一天,杨日旭和一群编辑图书馆的人来找我,问我能不能去陈雪平家吃饭。当时觉得很奇怪。他为什么约我吃饭?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有钱的人请我吃饭。杨日旭向我解释:陈想办学生杂志,但是科学专栏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主持,因为我学的是工科,所以找到了我。所以我请我吃饭,去了陈雪平的家。那时,余英时的妻子还是个孩子,很可能上了中学。我们吃饭的时候,她跑来跑去。

那天吃的是湘菜,大家互相让步,互相送饭。我爱开玩笑说:“筷子长一点,正好适合对面的人。”大家都笑了。

晚饭后,杂志打开了。陈为此付出了代价。就这样,我认识了中央大学毕业的杨日旭。

胡适从美国来到台湾时,身边还围着一群老人。听说胡适到了台湾,就在报纸上写了一篇文章,说胡适要接触新青年,了解他们的思想。胡老师在报纸上看到我的文章,就问杨日旭我的情况。杨日旭说这是我朋友。就这样,我又遇到了胡先生。这时候距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五六年了。那时候去美国留学是一种时尚,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我是从美国回来的。

胡适的英语

1955年,我去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读书,胡适也在美国。到了美国,直接去找胡适。那是一大早,我给胡先生打了电话。他刚起床,家里只有茶叶蛋,我就在他家吃了一个茶叶蛋。两年半后的暑假,我经常去看他。突然宾夕法尼亚大学给我提供了一份工作,很不错。当时,梅贻琦自己支付工资,每月只有200元。你知道我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吗?一千美元。才九个月,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这么高?因为前任是这个学校的创始人,工资很高。

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去看胡适。他一直在找我。有时候我不在,他就给我房东打电话,房东对我说,你真好。我问她,“为什么好?”房东太太说他的英语比你的好得多。我说当然,他是这里的大使。届时,我们将一起谈论他们那个时代最好的散文家和政治观点。胡老师给我介绍了很多。他怕我穷。介绍完了,他给我买了一些相关的书。

金::“你知道什么是悲观主义吗?”

我是北洋大学的大二学生。那年暑假,我突然想学哲学,于是考了清华的哲学系。我去了清华,去看金。他问我:“你为什么要学哲学?”我对他说:“目前的形势太悲观了,我想学哲学。”

金问我:“你知道什么是悲观主义吗?”

“不知道。”

“悲观主义是你看到一套价值观即将消失,但你想挽回却挽回不了的感觉。”金说话带着浓浓的哲理味道,这让我感到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救国,但哲学救不了国家。哲学只是一门科学。”

我接着问他什么能救国,他告诉我,只有哲学变成宗教才有力量,但那时哲学就不是哲学了。就这样,他打消了我学哲学的念头,回到了北洋大学。

沈从文:“我们这里充满了血与火”

沈从文简直精彩!他给我写信是因为他听胡先生谈起我,比我给他写信还多。他还给了我一些事情做,并介绍我为《伊势日报》工作。当时李书田告诉我,北洋大学毕业去台湾不容易。沈从文很可爱,很真实。我的字可能没有他的好,但我的字比他的好。

开始写的东西记不清了。我大概讲过他的小说,比如《边城》。后来见到他,也就是我去见胡适的时候,大概是我见胡适的第二天。我和沈从文见过一次面,但是通信很多,包括我到台湾之后。我记得他写过这样的东西。他在信中说:你来台湾是对的。现在我们充满了血和火。

梁实秋的商人精神

我在台湾编译图书馆的时候,梁实秋是人文组组长,李书田是自然组组长。自然组一兵一将。这将是李书田,士兵是我。人文队也是一兵一将。后来梁实秋当了编修馆的馆长,我的工资翻倍。为什么给我加薪?因为我写的好!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去他家聊天,梁实秋无聊,晚上就在他们家吃饭。梁先生的前妻也在编堂。这就是问题所在,因为梁先生的儿子梁留在了大陆,把我当成了她的儿子,所以每次我在他家吃饭,都很开心。没有错,但是她总是问我“你给你妈妈写信了吗?”那时候我妈在北京,正好是文革的时候。我怎么敢回信?你看,我和梁珍妮的关系也很微妙。

梁的小姐姐对我很好,但她毕竟是个孩子。看到她妈妈把我当儿子,我很开心。

梁先生对我很好。客观来说,梁先生有点公事公办,可能和家庭环境有关。

余英时的旧诗很优秀,而唐德刚的诗一般

余英时比我年轻,我欣赏他唯一的一点就是,他的旧体诗写得真好。胡先生在日记里骂了余英时。你在胡适的日记里找到了,但胡先生很少这样骂任何人。我想大概是余英时初到美国的时候,太暴露太年轻,惹胡老师生气了。当然,俞先生也看过这些内容,但余英时很大方,从不计较这些。

因为他没见过胡适,但我见过胡适,他觉得只要是陈说的,就很靠谱。如果余英时想传递他自己的东西,他应该写经济。不要倾向于长篇大论、长篇大论等。,不然谁会看这么长的文章?谁在看?

去美国的时候,大概跟说,他是陈的朋友,所以会给他作序。

有一次我去美国,一个出版我书的出版商已经在美国定居了,他请我吃饭。那时,有吴健雄、袁家骝和唐德刚。

唐德刚是一个有趣的人。他也能写旧诗,但不如余英时写得好,写得工整。他是一首打油诗,押韵。其他人,就凑够七个字,有点意思,不是旧诗。

杨振宁太聪明,李敖太脏

我和杨振宁的关系跌宕起伏,现在可能正处于一个糟糕的低谷。他与童的书信往来,大概可以编一本书,两人谈得很好。对于老师来说,中国和西方很不一样。中国一天当老师,一辈子当爸爸,国外考上了就平等了。杨振宁和李政道都是吴大猷的学生。虽然他们的系统教育是在国外学习的,但他们都为吴大猷保留了中国传统。这就是两个值的区别。比如娶媳妇,在中国是男方的彩礼,在美国是女方的彩礼。结果,有些人的儿子在美国结婚,女儿在中国结婚。反正不会痛。这种人不坏,但是让人觉得太聪明了。杨振宁和李政道是非常聪明的人,聪明到不能成为朋友。

李敖?这个人几乎不可能认识他。在这一点上,杨振宁和我有完全相同的观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遇到一次,但是这次,我遇到了麻烦。你知道李敖是怎么开始的吗?比如你要给一个人写传记,就要搜遍三代人的祖先。写完之后,你要给别人打电话,说你这里有些不光彩的地方。拿点钱就不写了。李敖就是这样开始他的人生的。

注释:

在我去见陈之前,我第一次见到了童。童,陈的妻子,在香港中文大学任教。童对我说:“你和陈教授会有一个共同的话题。他是半个共和党人。”

当我看到陈的时候,我第一个冲过去拍照。他说不忙,来不及再拍了。我告诉他:我第二天就要离开香港了。

然后他问我什么时候到,我回答。他像个老顽童:“你来了这么久还没想到来看我?”我赶紧解释原因。

我对他说,我要采访你。他说,没有,你对我了解多少?我先考考你。

然后,我开始和他谈,陈和谈,信马由缰,决不让他牵。聊天的过程很开心,但我知道我有目的。我挤牙膏,一点一点挤出我想要的。从下午两点到五点半,我还不敢说我知道了陈与老年人的交往和他对同龄人的看法,但这些内容已经足够引人入胜了。更多的内容就像和老朋友聊天。聊天很亲切。他也是河北人,地方口音没变。我可以用家乡话和你聊天。说到一致的方言词,两人都笑了。

陈的无知,总让我想起与钱钟书交谈的老石头人。的确,他也有这样的资格。早年有文章入选台湾国语课本。因其风雅,有六朝文之风,被认为是梁实秋这一代的古人。早年在台湾,他成为偶像,被称为大师。他是科学家,现在很多诺贝尔奖获得者都是他的同龄人或者年轻一代;他也是个作家,写的散文很美。他敢说:“现在,我在中国谁也不怕,写的也不比我好多少。”。别人这样说,是傲慢,他说,只是让人觉得平淡。

我要走了。我和他道别,他说:“我要走了?我们刚开始聊天。下次你来了,不要打电话,直接推门,我在,我们说话,你不在,你就走。”那一刻,我觉得老人有点孤独。就像他在《孤独的画廊》里说的:“唯一不朽的是风,是水的声音,是无边的孤独。”

童说,在读陈的《太子的孤独》和读末代皇帝溥仪的时候,他在电话里说:“是吗?”想笑的时候很难笑,哭的时候也哭不出来。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悲伤的了。走的时候看到了陈樊植先生的神态,不知怎么就想到了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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