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司马青衫湿

司马青衫

司马:古代官名，唐代诗人白居易曾贬官为江州司马。

司马青衫：司马的衣衫为泪水所湿。形容极度悲伤。

出处：白居易《琵琶行》诗：“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司马青衫后来用以形容形容极度悲伤。

白居易任江州司马，在送客上船时，偶然听得琵琶声，于是邀请琵琶女演奏。在和琵琶女对话中，白居易了解了琵琶女的身世，觉得他们两人命运相同，写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惊人句，并为之泪湿青衫。

青衫，是白居易司马身份的标志。

"司马青衫"表达的是"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的意思。因此，古代诗人常用此典故来表示由于内心痛苦而伤心流泪。

江州司马青衫湿

公元772年，白居易横空出世。

当此时，李白已仙逝十载，杜甫离世也已二载有余。诗坛寂寞。浪漫派与现实派拔剑四顾心茫然，苦于找不到抒情或叙事的出口，李杜两位大师赫然跻身诗歌的制高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放眼神州，无人可与李杜试比高。像白居易这种出身书香门第的“芝兰玉树”，不乏天赋，不辍勤苦，“天时、地利、人和”俱备，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注定，要以诗歌的名义，一路拔节，跃至李杜的高度，与之堪称伯仲间。

白居易年少时光，唯读书是务。

“昼课赋，

夜课书，

间又课诗，

不遑寝息矣，

以至于口舌生疮，

手肘成胝。”

那是比我们严酷N倍的魔鬼式的寒窗操练。

原上草枯了又荣达千载，16岁青涩少年白居易的五言律诗《赋得古原草送别》，犹是活跃在学龄儿童口舌上的咏叹调。据说少年白居易拜谒老诗人顾况，顾老幽了一默：“长安米贵，居恐不易。”待白居易奉上此诗，顾老整顿衣裳起敛容：“有如此文笔，居长安不难！”哈，长安老诗人的油舌只能绞杀那些神经衰弱的文学青年，白居易以一首酷诗轻易将其招安降伏，岂是一“爽”字了得！

而立之年的白居易及第，大跨步迈入仕途。元和三年(808)白居易官拜左拾遗，可以和皇帝直接对话，对一位饱读诗书的儒家子弟来说，概念是什么？意味着肝脑涂地，不遗余力，恨不能将满腹经纶的热能，悉数转化为兼济天下的电能。

《初授拾遗献书》“食不知味，寝不遑安，唯思粉身，以答殊宠”，儒家弟子积极入世之态呼之欲出。这时的白居易，血脉贲张眼神凌厉，几乎物化为中唐的多功能政治显微镜、扫描仪、摄像探头乃至吸尘器，渴望扫荡污秽，出现一个政治清明的划时代大唐。

白居易以犯颜直谏的魏征作为参本，直谏不让魏征，可惜，宪宗欠缺太宗从谏如流的风范，堪称经典的贞观之治神话、君臣黄金拍档成了历史绝版。白居易频频上谏，一会儿反对宦官参政，一会儿反对藩镇割据，一会儿批评宰相失职……叽叽歪歪，宪宗十二分地不耐。元和四年(809)九月，王承宗起兵反叛，宪宗命宦官吐突承璀为监军，白居易上书反对。君臣当众PK一幕被详细录入《新唐书·白居易传》，白居易指着皇帝鼻子骂：您将误了国家！宪宗勃然大怒：是我提拔你这小子，竟敢这么对待我！我怎么能忍受得了，一定要给点颜色瞧瞧！亏得李绛晓之以大义，方灭了宪宗心头恶火。

这一时期的白居易是个千人嫌万人恨。为了实现“救济人病”、“裨补时阙”的终极理想，除却口舌这一软性武器，白居易还将文房四宝提炼成匕首和投枪，这一时期，多产火药味极浓的讽喻诗。《与元九书》谓“闻《秦中吟》则权豪贵近者相目而变色，闻《乐游园寄足下》诗，则执政柄者扼腕矣，闻《宿紫阁村》诗，则握军要者切齿矣”。视权贵如粪土，何等英豪！

这一时期的白居易，是一个纯粹的愤青，一个理想化的文人，一个坦然行走于政治荆棘丛、不考虑个人得失的堂·吉诃德式的政客。

元和十年(815)，宰相武元衡被刺，44岁的白居易因上书缉凶而获罪 仕途上的滑铁卢，从此，江州司马青衫长年湿。

白居易乘着政治秋千架荡至左拾遗的最高处，猝然被贬到江州，强烈的失重感，巨大的心理落差，急需超乎寻常的伤痛来契合。嫁作商人妇的昔日当红乐伎一曲琵琶终令他洒泪洵阳江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怎样的自怨自艾，怎样的自轻自贱，怎样的惺惺相惜，让曾心比天高的失意贬官放下豪情，放下矜持，放下高贵，放下自尊，引失宠艺伎为知己！贬官艺伎一握手，便引来吁嗟无数！文人以思想悦人，伎人以才艺及色相悦人，二者被白居易惊世骇俗地画上等号 自抑背后，不平与愤慨呼啸而来，充塞天地之间……

那个在中唐朝廷上划过几道明亮闪电的白居易自踏上江州，便颠覆了自我。

后期的白居易在佛事、音乐、酒精中寻求迷醉与庇护，他历来为人诟病者二，一为曾奉诗劝徐州名妓关盼盼以死成全贞妇名节，二为广蓄家伎，“三嫌老丑换蛾眉”。我无意为其辩护，因为，即使“蓄伎”是一普遍现象，但与那个横眉冷对千夫指，那个体恤卖炭翁“心忧炭贱愿天寒”的左拾遗比照，的确令人怒其不争。

我想说的是，对古文人，过于求全责备，显然有失风度、有欠修养。这种道德上的沦丧或精神上的滑坡，是所有古之文人的宿命 白居易自打被套上政治枷锁，便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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