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古尔德 古尔德访谈录丨“ 我并不是不想结婚！”

格伦·古尔德演奏了巴赫的D小调第一钢琴协奏曲

1959年采访钢琴家古尔德(修订本)

注:这是著名记者丹尼斯·布莱斯维特对格伦·古尔德的采访记录，首次发表于1959年3月28日的《多伦多星报》。在对话中，古尔德讲述了他为什么很少演奏浪漫的音乐。古尔德被称为“古”，布列斯特被称为“布”。——1、2、3、4、5、

格伦，让我们谈谈当音乐第一次进入你的生活时，你的感受。

顾:记不清什么感情了。它已经成为我童年记忆的一部分，并与我早期的学生生涯融为一体。我记得我当时很讨厌学校，和同学老师在一起的时间也不愉快。放学后，我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打冰球，而是自己弹钢琴。这让我觉得钢琴是一个特别的东西，不是好与坏，而是一个特别而独立的东西。因为脾气不好，钢琴成了我当时与世隔绝的媒介，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钢琴的？

顾:我的启蒙老师是我的母亲。记得我大概三四岁的时候，她开始教我，一直到我十一岁。当时我决定以音乐为职业。我在皇家音乐学院学习管风琴演奏和作曲。

乙:你被称为天才。你同意这种观点吗？

顾:这是个很恶心的问题。我对“天才”这个词持怀疑态度。我从来没用过这个词。我自己身上从来不用，别人身上也很少用。即使用了“天才”这个词，也是用在死去的作曲家身上。我不记得对任何钢琴家用过这个词，所以我觉得我不配。坦白说，我根本不知道“天才”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凡事都要有一个相对的比较。

你于1955年在纽约市政厅首次亮相。当时你还在学习和练习吗？

顾:钢琴肯定是练的。说到学习，我从1952年开始就没有接受过正式的学习，当时我是逆着家里人的反对才迈出这一步的。对于一个19岁的孩子来说，放弃正式的学习在家人看来是一个轻率甚至放肆的举动。我尊敬我的老师，但我认为人迟早要学会依靠自己。从音乐的角度来说，我必须学会形成自己对事物的看法。

你认为你在美国的成功影响了加拿大人对你的看法吗？

顾:我觉得是有影响的。我觉得与其说这些成功印证了他们对我的看法，不如说是他们的影响。其实我在加拿大待遇很好。我从未想过要在加拿大以外的地方定居。在加拿大和CBC(加拿大广播公司)感觉很幸运，特别是学生时代，和各大交响乐团签约的时候，等等。

作为一名国际演员，你对观众的印象如何？

顾:很多演唱会我记得很清楚，特别是我在莫斯科的第一场演唱会，正好是我在欧洲的第一场演唱会。当时，我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就像你永远不知道月亮的另一边是什么一样。虽然演唱会气氛很紧张，但也是很愉快的一场，整个苏联之旅很过瘾。

你觉得柏林的观众怎么样？

古:柏林观众眼光敏锐，修养高。他们中的许多人都配有乐谱。当时灯亮着，他们一边听我的一边跟着配乐。有点吓人，但是这些观众都很好，尤其是你放他们喜欢的作品的时候。我想如果我在俄国打柴科夫斯基，情况也会一样。当然，我不敢那么做。但是我在柏林弹贝多芬，所以做了充分的准备。

说到柴科夫斯基，我想问你为什么对所谓浪漫主义音乐家的作品不感兴趣。

顾:其实我是个浪漫主义者。对于很多浪漫派作曲家来说，哪怕只写过一首有实质内容的钢琴作品，我也会很乐意去尝试。比如老柴是一个伟大的作曲家，但我觉得他的伟大在于交响音乐的创作。我喜欢他的音乐，但不喜欢他的钢琴曲，因为大部分都写得不好。我拒绝某些作品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我在钢琴前坐的很低，这个角度对很多作品都是有利的，但是有一个缺点。从这个角度很难弹奏出最强音，而强音在老柴的作品中非常重要。你不能从这个角度去做。

B:有一次有人问西贝柳斯，如果他在荒岛上度过余生，只允许听一部作品，他会选择哪部作品。如果是你，你会选择哪一个？

顾:我将带来施特劳斯的最后一部歌剧《随想曲》，我认为这是有史以来最精彩的作品之一。几年前在柏林第一次听到，从此迷上了。对我影响很大。

b:西贝柳斯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汉鹿广板》。你有什么看法？

顾:我无语了。

格伦，现在我们不禁要谈谈你的“怪癖”。你也知道，这些东西流传很广，比如你戴的椅子，夏天戴的手套，穿的鞋子，穿的外套。你是故意这样做的，还是另有原因？

顾:很明显，这些细节在某种程度上被夸大了。我从来没有在晴天穿高统靴。可能是因为没有考虑公众影响，这种事情就成了焦点。我觉得我做的大部分事情都和弹钢琴密切相关。举个例子，戴两层手套很自然，因为我要靠两只手生活。还有那把椅子，对我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和我在一起六年了，现在已经破旧了，但是我不会换，因为我找不到一把外观上那么合身的椅子。迟早会被淘汰，但我希望到那时我能退役。虽然这些事情看起来很奇怪，但是和音乐演奏以及我的职业生涯息息相关。我看不出他们为什么被认为是做作。这些绝不是故作姿态，因为太重要了。

b:人们认为你必须在演唱会前选择一架钢琴，一架能演奏出你理想声音的钢琴。人家说你可以放一个别的玩家放不出来的音。对此你怎么看？

顾:弹钢琴的时候，我很清楚自己想得到什么样的声音；对于演奏不同的作品，我的理想声音也不同。就像有人说的，我喜欢的声音不完全适合弹钢琴。记得学生时代，我很反感有些人过度使用踏板，对我来说是非常粗暴野蛮的。没有人告诉我不要过度使用踏板，但是我不喜欢这个习惯。除非作品中有说明，否则我不会使用踏板。如果我能弹一首拨弦古钢琴就最好了。

说到声音，你能告诉我你对高保真感兴趣吗？

古代:这个词有时被滥用。一开始只是一个品牌，后来就变成了别的东西。现在叫立体声，又不一样了。我还保留了很多schnabel和Weingartner演奏的贝多芬的录音。虽然音质下降了很多，但是录音小时候是这样的，不能要求太多。现在你让我听那些老录音，我很容易接受，老的78转就行了，声音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失真。我不在乎声音的保真度。

b:你觉得现场演唱会有什么东西是录音无法做到的吗？

顾: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是个录音机。也许我不该这么说，但我对参加现场演唱会不感兴趣？当然，除了我的。我经常在别人的音乐会上感到不安。当我想到他们承受的负担和我平时承受的完全一样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痛苦。从来没有安心听过别人的演唱会，但可以安心听别人的录音。录音是我听音乐的主要方式。个人认为，录音是能给我带来最大享受的媒介，但对于不懂其中奥妙的人来说，我认为录音永远无法取代演唱会。

其他种类的音乐呢？你喜欢爵士乐吗？布鲁斯音乐和摇滚乐呢？

顾:恐怕我在这方面没有天赋。我从小就喜欢爵士乐，但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我对爵士乐的热情没有一些人理性对待爵士乐的热情高。我是一个古典主义者，我很反感一些人把查理·帕克的音乐当回事，把它当成复杂的艺术来听。要知道，这两种音乐带来的享受是不能划等号的。两者根本不是一回事。我觉得装优雅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你想过未来吗？听说你认为开演唱会只是目前谋生的手段，但你真正的梦想是什么？作曲？

顾:我就是这么看演唱会的，但是我不会放松我的责任感。可能三十五岁有点早，但我还是希望那个时候退休。如果不行，我会对自己失望，可能会放弃玩，卖保险。希望在正式场合宣布结束自己的钢琴演奏生涯。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会放弃录音业务，毕竟这是我最愿意做的？c对我来说最有创意的就是想自己弹钢琴。总之，我想给自己更多的时间作曲。

你目前在创作什么作品？

顾:我现在在写两部作品。一首单簧管和钢琴奏鸣曲，以及一组歌曲。这两部作品会让你大吃一惊，因为它们都是浪漫主义作品，比20世纪任何一部作品都更接近r .施特劳斯的风格。认为我深受十二音制影响的人可能会感到惊讶，但其实我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漫主义者。等我写完你就知道了。

你在电视节目中表演过。你感觉如何？

顾:我是个糟糕的演员。我非常喜欢在电视上玩。我做过很多电视节目，唯一的不适就是排演太多，不是为了音乐本身，而是为了拍摄镜头或者角度等等。等我们开始拍摄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很多时候觉得正式演出不如排练，不是因为镜头带来的紧张，而是排练了四五遍就不耐烦了。

你想过结婚吗？

顾: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婚姻是我现在生活中不幸的一面。不是不想结婚，只是这种巡回的职业让我觉得人生很自由/无根，老是四处漂泊。我的一些朋友和我的情况一样。

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你订婚了吗？

顾:我没有订婚。

让我们回到音乐上来。有没有钢琴家给过你很大的影响？

古风:对。施纳贝尔是一位伟大的德奥音乐权利翻译家，他的录音曾经让我震惊。我没有亲自去过他的演唱会，但是我从小听他的录音长大，至今还保留着很多。然而，有相当多的曲目是施纳贝尔从未涉足过的，比如巴赫的音乐。所以这些方面我只能从其他地方吸收营养。

你有什么个人爱好吗？比如看电视？

顾:我不喜欢看电视的人，但我偶尔会自己看。电视是现代世界中最有吸引力的东西。每次音乐会结束，我都会回到我的客房，打开电视，看杰克·帕尔。我是他的粉丝。我觉得比吃安眠药好。真的能让我平静下来。这是电视给我带来的最大好处。

你喜欢在夏日小屋钓鱼吗？

顾:不，我讨厌钓鱼。如果你是渔民，我会尽力劝你放弃捕鱼。我大约六岁的时候开始讨厌钓鱼...有一次我和一群混血儿在邻居家钓鱼，那是1939年的夏天。当我们坐在船上的时候，我是第一个抓鱼的。我把鱼拉上来的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抓的鱼，很震撼。所以我决定把鱼放回水里。我可能是起来放鱼的时候摇晃了船，所以邻居的爸爸把我推回座位上，把鱼接过来。然后我就发脾气了，在船上又蹦又叫，直到那天回家。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和家里的孩子说过话。我花了十年时间说服父亲放弃钓鱼，终于成功了。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大的成就。

说到发脾气，你认为你的童年快乐吗？

古:应该说是开心吧。我没有兄弟姐妹，所以我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这意味着我需要一些时间与他人相处。就像其他独生子女一样，有些事情我必须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克服了这种任性的脾气。记得小时候脾气特别暴躁。我很难克服这种暴躁的脾气，因为我从小就没有和别人分享的习惯。但是我很自豪的说，我现在不是这样的，很少发脾气。总之，我的童年很幸福。

最后一个问题，我注意到你好像脱鞋了。

顾:是的，你知道，我是一个自由的孩子。(我是大自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