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谚,本名燕子,女,1979年10月生于四川成都。重庆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主要从事报告文学和散文创作。先后在《北京文学》、《中国报告文学》、《神剑》、《先锋文学》、《重庆文学》、《光明日报》、《文艺报》、《解放军报》、《经济日报》、《重庆晚报》发表报告文学和散文作品近50篇。出版报告文学集和长篇纪实文学。中国作家协会“定点深度生活”等项目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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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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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睡觉和喝水一样容易,失眠的人却很难。失眠会让人挠脚时感到疼痛。夜晚对他们来说就像地狱和噩梦。没有经历过失眠的人,几乎体会不到失眠的痛苦。这样,人就怕失眠,渴望正常的睡眠。但是,失眠的人怎样才能有正常的睡眠,正常人以后怎样才能不失眠呢?如果你看了这篇报告文学,你可能会认为这篇文章的标题并不是危言耸听。
原发表于《北京文学》2019年第4期。
节省睡眠
——我想把这份文件献给正在发展中的中国精神卫生事业
李彦谚
一个成年人通常每天应该睡7~9个小时。换句话说,生命的三分之一是在睡眠中度过的。
然而现在才凌晨1点3分,《知乎》上关于“睡”的问答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你睡着了吗?”
“没有祝福,他在和老板唱K。他开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为什么还在网上?不是说练瑜伽好多了吗?”
“一言难尽。表演比赛马上开始。这几天闭上眼睛,各种报告、计划、PPT都会自动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掠过。”
“楼上,你不能看这张照片。什么意思?”
“我想回到古代。老婆孩子热。”
从前,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的浪漫》里萌发了无数类似《唐夜行》的奇幻故事。静夜意味着运营的停滞,/k0/]人对世界的控制的洁白。人们躺在床上,做爱或入睡。直到电灯的普及,驱走了黑暗,它照亮了现代文明快速发展的道路。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再必要,睡眠直接成为效率的大敌。在无形的鞭子的驱使下,人慢慢陷入永无止境的状态。无休止的高峰和24小时不间断的社交媒体侵蚀了生活中最亲密的部分。人们可以感知到,却无法拒绝这样的侵蚀:白天和黑夜的界限已经模糊,写字楼可以彻夜灯火通明,城市里出现越来越多深夜不打架的餐馆、酒吧、便利店、书店;即使在不太现代化的村庄,兴奋和宣泄也持续到深夜。在时代的驱使下,从未停止的不仅仅是身体和脚步,还有内心,在夜晚越来越翻腾。
一位“豆瓣”网友在“群里”发言:“今天,我渴望的一切似乎都近在咫尺,我迫不及待地想抓住它们,陷入其中——我以为我在享受生活,但我不知道,它已经完全被我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生活所控制。包括所有的时间,包括我的睡眠。”
中国睡眠研究会发布的《2017年中国青年睡眠状况报告》中,对近6万名10-45岁人群进行了调查,76%的受访者表示入睡困难,只有24%的人表示睡眠良好,只有11%的人睡到天亮,只有5%的人作息规律,93%的人睡前玩手机。这93%的人通过卸载社交软件显然无法接近正常的生活和休息。
2018年3月18日是第18个世界睡眠日,主题是“规律睡眠,健康睡眠”。中国医师协会睡眠医学专业委员会在清华大学召开“2018世界睡眠日新闻发布会暨全国大型免费门诊活动启动仪式”,并公布一批数据:
社区老年人睡眠障碍和抑郁的患病率分别为30.5%和18.1%,10.6%的社区老年人同时患有两种疾病或症状。睡眠障碍是痴呆的危险因素,失眠障碍是阿尔茨海默病的危险因素。
关注女性睡眠问题:女性更容易患睡眠障碍。女性睡眠和睡眠障碍受不同年龄、不同生命阶段(青春期、月经周期、妊娠/哺乳、更年期)内分泌和心理变化的影响。
关注婴儿睡眠问题:国外研究发现,约20%~30%的婴儿存在睡眠问题,而我国婴儿睡眠问题较为常见,发生率约为40%~70%。20%~30%的婴儿睡眠碎片化,夜间醒来频繁,可能出现入睡困难、睡眠和呼吸障碍等问题。
2018年中国“90后”年轻人睡眠指数结果显示,中国“90后”年轻人平均睡眠指数为66.26,睡眠普遍较差,呈现出“辗转反侧,才能安心入睡”的状态。“苦睡”占29.6%,“烦躁睡”占33.3%,“失眠”占12.2%,“舒适睡”占19.4%,只有5.1%的睡眠处于“甜睡”状态。睡眠时间方面,“90后”平均睡眠时间为7.5小时,超过60%的人觉得睡眠时间不足。
根据睡眠类型的地理分析,睡得最早的城市是上海,睡得最晚的城市是深圳,起得最早的城市是北京,起得最晚的城市是珠海,睡得晚起得晚的城市是大连,睡得晚起得早的城市是重庆,最爱午休的城市是香港,最受情绪/情绪困扰的城市是澳门。
时代的变迁催生了多元化,包括复杂的社会生态和老龄化。人们试图用生命的三分之二去控制一切,却失去了对另三分之一的控制。
凌晨一点半,“知乎”的讨论还在继续。
一位自称深受“失眠并发症”困扰的网友非常沮丧...我们失眠了,本来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很自然,一分钱也没花……”
一位长期被迫加班的网友流露出无奈:“为了生存,我只能让老板剥夺我的睡眠。但是升职了,我有按时睡觉的权利,却再也睡不着了。这是什么人身伤害?”
有网友说“三件重要的事”:“省睡吧!省省你的睡眠吧!省睡吧!”
看医生
630路公交车一站是重庆市精神卫生中心金子山校区。早上7点40分,28岁的李姣在这个车站下车,准备去门诊看睡。李姣的表情有点焦虑,因为早上有一个商务谈判任务,所以他六点半就去就医了。但是早上的行程并不顺利。她家住在渝北区,离金子山校区不到20分钟的车程。在繁忙的星期一早上打车并不容易。在滴滴上输入目的地信息,一直没有回应。
“重庆出租车司机喜欢问你先去哪里。我告诉他去心理健康中心。他立刻转过头,上下打量我。他赶紧把车窗摇起来,告诉我他有预约单。”李姣在半个小时内被拒绝了三次,最后不得不换乘两次公交车,才在这座繁华城市的山脚下等候630号小巴。
金子山校区在一个山坡上,“630”是唯一经过的公交车。和很多城市类似的医院一样,都隐藏在偏僻安静的地方。金子山校区位于一条蜿蜒的山路旁,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如果从繁华时尚的“红旗河沟”主干道出发,还可以徒步上山40多分钟。
39岁的林炎也和李姣一起坐在“630”号上。林炎是来进行后续访问的。一年前,喜欢在晚上努力工作的林炎突然“没有打瞌睡”。我以前通宵,最早也是凌晨一点结束,但只要躺下摸摸枕头,马上就能睡着。“有一天,我突然做不到了。总觉得脑子里都是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停的转。我越撒谎,就越激动。”
实在睡不着,林炎就慢慢坐起来,穿上拖鞋,走到阳台上的秋千架上仰卧。晨风凉凉地缠绕着她,初秋的时候很惬意。这种感觉和我读博士的时候很像,进入学科的关键阶段,半夜从实验室出来。她和男朋友费力地爬上教学楼顶楼的楼顶,相互依偎,靠在上面,松了一口气,觉得明天的一切困难和障碍都可以克服。如今,对于中年失眠的林炎来说,舒适是短暂的,第二天的感觉是绝望的。
林炎是一名大学教师,上课时间很少,工作时间相对自由。作为学院里的“高产学者”,一个30出头就进入“正高”序列的年轻学者,一个名字经常出现在学院领导的报告里,成为“杰出人才”。为了保证科研的效率,她会把白天剪成很多段,每个时期“做该做的事”,各个时期“必然密切相关”。在“睡不着”之后,林炎一直睁着眼睛,直到早上七八点,半躺在床上,想着“起床一会儿,先吃早饭,或者再闭上眼睛;或者以后,直接用早餐和午餐解决,下午再去实验室上班。”。总之,新的一天就这么毁了。
“对于一个对自律要求极高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林炎说。
作为一个一起睡觉的人,李姣和林炎在金子山校区的候车大厅里有过一些交流。李姣谈到在《南方人物周刊》上读到的一篇文章,说文章用了马孔多镇的比喻,马孔多镇是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建造的,说现实中的失眠会导致记忆力下降,非常形象——“患者逐渐习惯了失眠的状态,开始忘记童年的记忆,其次是事物的名称和概念,最后是每个人的身份,这样他们失去了自我,成为没有过去的白痴。
林炎和李姣同样担心“记忆正在衰退”。最近,李姣经常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向她走来。这个人可能是一起工作几年的同事。他想打个招呼,但突然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了。不仅尴尬,还莫名其妙的恐慌。“但是几天睡两个小时,我会觉得脑子变亮了。”在林炎,在科技大会上发言时突然出现一个“片段”。“碎片”成果的总结,是她每天都可以“记忆如流”的东西。有一段时间,林炎非常担心老年痴呆症的发病年龄是否会提前。她还特意去医院做了脑部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事实上,正是一系列与失眠相关的问题导致出生于20世纪70年代末的林炎告诉她出国访问的丈夫,他想去看医生并去心理健康中心。海外电话结束,老公说了声“哦”,沉默了。有一会儿,林炎说:“试着在病历中使用假名。”
“90年代”后,李姣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看心理问题和看身体疾病一样。如果你生病了,你应该治疗他们。”去年,李姣的公司组织了一次体检,采用了“包选”的方式,他的同事中有一半以上选择了“心理测试”项目。在李姣的公司团队中,“80后”占了90%以上。
时至今日,人们仍习惯性地将精神卫生中心称为“精神病院”。630小巴招呼站和金子山校区门诊楼之间有一条窄路。站牌下,几个等车的路人好奇地看着对面。
“是的,我们都住在附近的街区。没有,我没进去看。你在里面干什么?”
“我有糖尿病,出门总想响应大自然的召唤。有一次在这个站等车的时候,忍不住去对面找厕所。老婆知道这件事也训练了我,警告我不要再进去了。里面有很多‘吴疯子’,他们不对事情负法律责任。”
事实上,像“精神分裂症”这样的严重精神疾病,都是在医院严格监管下的病房里。有了屏障门禁的加持,一个陌生人踏进医院可能就找不到了。在门诊大厅排队挂号的大部分都是在看“心理问题”,85%以上都伴有不同程度的睡眠障碍。
早上8点,金子山校区的“心理诊所”已经排起了长队,排队的有老有少,身份不同,年龄也不同。一位50岁的大姐在用方言大声说话,讲述自己在几家医院治疗失眠焦虑的经历。她姓宋,来自石柱县,距主城近300公里。她家经营着一座繁荣的农舍。她因为严重失眠和“无法察觉的身体疼痛”去了医院,最后被诊断为焦虑症。经过两个疗程的规范化治疗,她有所好转。
“因睡眠问题就医的人群包括公务员、教师、工人、服务员、离退休干部、小学生。最大的将近90岁,最小的不到10岁。除了最常见的失眠障碍(也称为原发性失眠或失眠),还有不宁腿综合征、睡眠中的行为障碍(梦游等)。),嗜睡,睡眠相移综合征(表现为晚睡晚起),等等。有90多种疾病与睡眠有关。”重庆市精神卫生中心副主任、主任医师罗杰说。金子山医院心理门诊每天有150多名失眠患者。"在西南医院就诊的人数大约是每天100例." alt="李燕燕 报告文学连载丨李燕燕:《拯救睡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