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京籍孩子在京幼升小审查亲历记：血型也不敢

从2007年开始，作为一名记者和研究者，我开始关注和研究流动人口子女的教育问题。在此期间，我走访了北京、上海和广州的官员、学校工作人员、流动儿童学校的学生、家长和其他不同身份的人。十年后，在我读书、工作、生活了18年的北京，我也成为了流动人口子女的父母之一。和不同身份背景的人交流后，虽然知道方向在哪里，但还是觉得很难对这个问题提出一个立竿见影的妥善解决方案。只如实记录，作为大时代小人物生存的写照。

5月16日凌晨4点05分，闹钟响起，我起身，准备出门迎接昨晚开始在社保所排队的宝宝和她爸爸，等着8点30分审核录取材料。

今年九月，女儿菲菲要上小学了。作为一个农民工的孩子，在北京上小学需要提供“五证”等一系列材料。只有通过考试，她才能获得入学资格。

第一步:在线收集数据

北京从5月8日开始收集“从小到大”的数据。5月9日，我们在北京市教委在线服务平台上完成了《接受义务教育适龄儿童证明材料考试入学》的报名并提交了材料。

网上招生信息采集和报名是北京小学的第一道关口。需要提交的信息包括孩子的身份证、血型、户籍所在地、父母工作单位、北京市居住证有效期、实际居住地、购房合同号、房屋地址等信息。

收集到的信息不多，但因为不能出错，否则会“自担风险”，所以填得太细，所以害怕。我们多担心孩子玩忽职守就不能去北京上学。这意味着我们在北京这20年的生活积累都将结束。

越是小心，越是错。5月11日，在准备原件的时候，突然发现提交的资料中孩子的血型不对。其实正确的血型填了，只是户口本错了。这时候任何细节都容易引起恐慌。我战战兢兢的和同事聊着，有的安慰我说“没事，我就不那么仔细检查了”，有的说“我还是尽快给你打电话问问怎么办吧”。

还没完。刚抄完所有资料，准备把东西都打包放袋备用，就看到了一份房地产评估抵押评估的报告。这份文件与教育统筹委员会要求的资料无关，但我一直保存在资料袋内，以供日后使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终于看了一眼——我发现问题了。我在网上报名收集信息时注册的购房合同号与本报告中提到的“存量房屋买卖合同号”不同。于是我只好赶紧咨询中介和房产抵押中心，最后确认我的网上注册号错了。我需要注册的是网上的合同号，不是和中介签订的三方购房合同号。

虽然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合法性，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有任何的不确定性。任何不确定性都意味着无限努力。于是开始到处咨询。幸运的是，我终于了解到，如果在收集信息时输入的信息有任何错误，可以在考试通过之前取消、重新注册和重新填写。

信息采集最重要的是根据证件上的数据填写。虽然可以取消充值，但是很麻烦。

第二步:居委会审核

第二关是小区居委会的审核材料。

我们很幸运的遇到了居委会一位很好的阿姨，她不厌其烦的回答问题，处处照顾我们。她说:“我孙女去年上学，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孩子上学不容易。”很多我们没有想到的事情，她提前帮我们想好了。根据我们的户口本，她父亲的婚姻状况没有更新，她还是“未婚”。阿姨说，社保所考试的时候，你记得问现场考试负责人，这个要不要改，需要的话回老家更新一下再回来考试。“我不是要批评你。恐怕你没有时间准备。万一有人非要拿着这种问题卡你，你也无能为力。”

是的，上学的外地人，不仅要受制度的约束，还要受人性的考验。阿姨说小区里有一个租客想去上学，租房合同、租房税等所有必要的材料都已经办妥。之前她也和房东说好了，房东会配合在审查入学资格时提供房产证原件和身份证。最后一刻楼主说合作可以，但首先要“提供”楼主5万。

听说这件事的人都很生气:你怎么能这么不厚道？后来在排队复习资料的时候，我和一个妈妈聊过，她说这种情况很常见。在海淀区，每套房子登记的孩子数量都有明确的标注，从10万元到15万元不等。她之前也租过房子。她没有和房东讨论这件事，咬咬牙买了房子。

越老越聪明。阿姨帮我们复习资料的时候真的发现了问题。阿姨建议，如果抵押登记没有完成，一定要去房产抵押中心出具证明。她原话是这样的:麻烦是个麻烦点，尽可能多准备，到时候不要慌。事情就是这样。她爸爸去房贷中心开证的时候，发现很多情况相同的人都在排队领证。审核资料时，负责人质疑我们一开始没有户口本，然后仔细查看了盖有房贷中心公章的户口本复印件。

第三步:排队试用

我们所在的昌平区将从5月16日开始现场提交和审核材料。审核材料包括就业证明、实际住址证明、居住证、身份证、户口簿、结婚证、出生证明。

其中，就业证包括:单位出具的盖章的工作证明；2016年12月至2017年3月社保记录可直接在线打印；营业执照/法人证书复印件及盖章；劳动合同原件及复印件。

实际居住地址证明包括:居委会出具的《实际居住证明》；房产证原件及复印件；租赁合同、2016年租金完税证明、业主身份证原件及复印件、房屋复印件。

有经验的同事建议我们早点去社保局排队。前年，她家孩子上学，晚上一两点一家人去排里；前一天早上四五点去排队，发现拿不到当天的号码:社保所每天只发40个号码。这和我们居委会阿姨说的一样。阿姨说，你最好晚上12点以后去。同事说买了几百万的房子，还不是为了今天？尽量早点。

我们刚从海淀区正式搬到昌平区不到一个月，各种环境还是陌生的。居委会阿姨详细描述了排队提交审核材料的地址，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决定提前参观一下地方，然后才能放心。

5月15号晚上8点我们去了社保所。找了一圈没找到入口，打电话给居委会阿姨才知道，我不是在社保局门口排队，而是在附近的文化中心。

文化中心前面没有人空。走近一看，发现有人放了一个小凳子，上面贴着一张纸条——“排队用的”。我确定就是这个。

我们翻遍了汽车的后备箱，只找到了一个冬天儿童用的椅垫和工具箱，一张写着“排队用”字样的白纸，一张写着同样字样的纸板。想了想，我在两张纸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码，表示纸条的归属。把备用安全带带上车，重重一卷，压在纸条上，正好。

拍照。留下一件证据，就是历史的见证。想了想，把孩子留在镜头里。今年是菲菲。四年后，就轮到菲菲的哥哥乔治了。当然前提是菲菲的复习顺利通过。

回到家，她爸在朋友圈里说起他篮球朋友发的消息，说5月15日下午，昌平区回龙观的家长们已经自发排队发号了，他已经排到了73名。一看照片，果然如此。父母搬到小板凳上排了很久，也有父母在旁边搭起帐篷。

本来想让她爸在家睡一觉，然后凌晨一两点去排队，她就不放心了。她收拾好枕头、被子和暖和的衣服，让他赶紧出去。她爸开玩笑说看这架势是要赶我走！

没办法。我不是赶你走，只是情况比较紧迫！

晚上10点，她爸出去了，11点回来，说蚊子太多，咬了几袋，回来找花露水。后来出去带了一瓶“蚊虫叮咬”，一瓶防蚊液，一包蚊香。他开车到了那里，准备停在他旁边，找个凳子坐下，然后回去睡觉。

我们约定她爸爸先排队，我早上五点和他见面。

给父亲找了东西后，她躺下睡不着。起来尿二胎，再躺下。时间长了，你睡得迷迷糊糊的。晚上醒了三四次，怕错过闹钟。每次醒来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睡着。凌晨4点，闹钟响了，困得我挣扎。一边洗一边想，不知道她爸爸晚上是不是睡着了，如果蚊香管不工作，有多少人在排队？

5点15分到了社保所，已经有十几米长的队伍了。看到我们家的小椅子和靠垫稳稳的占了第二位，我觉得踏实了，开始和邻居聊天。

聊的话题大多是什么时候买的房子，买了多少钱，小学怎么样，老家的教育情况，为什么不回北京老家。

但更多的是互相准备的材料的交换。为什么有这么多材料？我的只有一点点。哦，我的居住证只有正面复印，背面没有打印。唉，房产证只印了内页，没印封面。我该怎么办？虽然我知道居住证背面和房产证的封面是一样的，没有实质性的内容，但是如果我想要呢？但是，如果有什么失误的话，这几天所有的准备都白费了。一旦发现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会引起骚动不安。

早上6点左右，我们发现居住证只印在正面。我们旁边的每个人都敦促我们也打印反面。“哦，这是个麻烦。”有人说。一听，我的心又开始紧张了。哪里可以复印？复印店不会这么早开门。最早也得八九点。开始考试后找不到地方抄怎么办？她的父亲骑着自行车到处跑，最后在一家连锁酒店找到了一个可以复制的地方。是的，只有酒店可以24小时提供这样的服务。

第四步:现场处理

6点以后，队伍逐渐增多。7点半以后，人陆续来了。最后线路100米远。8点左右，工作人员来维持秩序，我们意识到每天可以发送150个号码，而不是前面提到的每天40个。但是复习时间从两周缩短到了一周。五天，每天发150号，也就是说镇上最多能提供750个留学生名额。

总之我们得了第二。排队的人越多，第二名的心理优越感越强。很多人来问，你什么时候来安排的？听说是昨晚10点多，大家都表示很诧异。

终于可以开始处理了。复习资料的地点是一个大会议室。有四五个工作人员坐在一张长方形的大会议桌前。

当我们走进会议室时，工作人员打开椅子说:“请坐”，示意我坐在他旁边。有点惊讶。职员们更有礼貌。逐一检查我们的数据，并在符合表单要求的相应数据名称旁边的空框中打勾。那就告诉我们，没事的。我问考上了基本没问题吧。工作人员说，回去关注一下网上的信息，到时候会在网上公布。工作人员让我们把菲菲的入学考试资料放入档案袋，就算写完了。全程不到10分钟。

出来的时候，剩下的家长在楼道里排成两排，人山人海，吵吵闹闹。家长不断拉着我们问复习的事。让我们帮助他们“判断”。其实都是网上和现场贴的材料清单，但是如果没有复习过程，大家都会紧张焦虑。即使我被多次称赞为“冷静”，但在回顾和与员工交谈时，我也无法保持冷静。

复习结束后，我只听跟在我们后面的西北大哥一坐下就对工作人员说:“谢谢你们的礼物。”卑躬屈膝的表情。工作人员说:“这不能叫礼物。”大哥说:“这是礼物。孩子能不能上学就看你了。”

听完这段对话，我心里有点难过。

看完资料，还不到9点。心里觉得好轻松。我们都很高兴昨晚排队了。不然会和焦虑的人群呆上一整天，不知道会消耗多少精力。

本来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没想到一整天。我太虚弱了，不能熬夜，所以我不得不休息一天。她父亲晚上7点开始睡觉，半夜开始发烧，烧了一夜。真是元气大伤。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事情远没有解决。我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继续等。无论结果如何，上帝总会让我们有前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