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没有独创性不是作品？视频网站直播春晚被央视起诉索赔，庭上这样抗辩

一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是不是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的作品，受不受我国著作权法的保护？这些观众可能从未想过的问题，在一场著作权侵权及不正当竞争纠纷官司中，由被告方上海聚力传媒技术有限公司提了出来。那么，法院会如何裁定？

近日，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从该案判决书获悉，上海知识产权法院二审判决驳回聚力公司的全部上诉请求，维持浦东法院的一审判决，即聚力公司侵犯了央视的著作权，赔偿100万元。

视频网站直播春晚成被告

早在2009年，原中央电视台（现为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就出具了一份授权书，明确将包括春节联欢晚会在内的所有电视节目的传播、广播、提供权，都授权给央视国际公司行使，央视国际公司同时成为上述权利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交易的独家代理。

10年后，2019年2月，央视国际与腾讯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将2019年春晚和元宵晚会的非独家直播权、点播权，加上历年春晚一年的非独家点播权，打包授权给了腾讯公司，腾讯共为此支出了2500万元。

然而，当年2月4日，除夕夜，央视国际发现，聚力公司旗下的PP视频（原PPTV聚力视频）也在其客户端直播2019年春晚。公证书显示，当晚，打开手机上的“PP视频”，在“其他频道”项下的“电视台”，进入页面，点击“卫视频道”进入页面，点击“江苏卫视”，进行视频的播放，该页面显示正在播放的视频右下角有“2019年春节联欢晚会”字样，视频左上角有“CCTV1”“江苏卫视”的台标。

就在大约10天前，国家版权局发布了《关于禁止未经授权通过网络传播中央电视台2019年春节联欢晚会相关节目的通知》，要求除爱奇艺、腾讯、优酷、快手、新浪微博、腾讯音乐、网易云音乐已获授权外，其他任何机构和个人未经权利人许可，不得通过互联网、IPTV、OTT平台提供直播、点播、下载等传播《2019春晚》相关节目的视频、音频、图片等作品。

央视国际认为，聚力公司的行为侵犯了自己享受的著作权，同时还构成了不正当竞争，于是将其告上法庭。

一审胜诉央视获赔100万

浦东法院审理后认为，网络实时转播是指将电视台或广播台直播的节目信号采集、转换为数字信息后通过网络服务器实时提供给网络用户观看或收听。未经著作权人许可以实时转播的方式传播作品的行为会对著作权人的权益造成损害，故该行为应受著作权法的规制。

但是，网络实时转播行为既不属于著作权法规定的信息网络传播权，也不是广播权，所以，浦东法院选择适用《著作权法》第十条第一款第十七项的规定对央视国际公司进行保护。即聚力公司未经央视国际许可，在其运营的“PP视频”手机客户端实时转播《2019年春晚》的行为侵犯了央视国际享有的其他著作权权利。

央视国际公司在起诉时还主张聚力公司的行为构成不正当竞争。浦东法院认为，该行为已被认定构成著作权侵权，对同一侵权行为法院不予重复评价。故对央视国际公司的上述主张，法院不予支持。

确认侵权之后，接下来要确定的就是损失和赔偿数额。央视国际虽然提供了与腾讯公司签订的授权协议作为参考，但法院认为，协议金额还包含了大量其他作品，难以确定2019年春晚这一项的授权费用，也就无法确定央视国际遭受的具体损失。因此，在权利人的实际损失和侵权人因侵权行为的违法所得均难以确定的情况下，浦东法院采用法定赔偿方式确定赔偿数额。

此前，聚力公司就曾因转播2017年春晚，经调解赔偿了央视国际50万元。综合春晚的知名度和市场价值，浦东法院最终判决聚力公司赔偿央视国际100万元。一审判决后，聚力公司不服，向上海知产法院提起上诉。

争议焦点：春晚属不属于作品？

在上诉理由中，聚力公司提出，涉案节目《2019年春晚》与历届春晚在内容选择与编排上具有较大的相似性，不满足构成汇编作品所需的独创性要求，不受著作权法的保护。

春晚到底属不属于著作权法规定的作品？解答这个问题前，首先要来看看著作权法对作品的定义——“本法所称作品，是指文学、艺术和科学领域内具有独创性并能以一定形式表现的智力成果”。也就是说，作品应该满足3个条件，得是人类的智力成果、得有独创性、能表现出来让大家看到。可见，腹稿、想法、创意等如果没有落到实处，是不受著作权法保护的。

在本案中，春晚无疑符合第一个和第三个条件，那么春晚有没有独创性呢？法院认为，汇编作品系指汇编若干作品、作品的片段或者不构成作品的数据或者其他材料，对其内容的选择或者编排体现独创性的作品。春节晚会是一台综艺晚会，包含多种形式的文艺节目，如歌曲、舞蹈、相声、小品、魔术、杂技等。中央广播电视总台需根据当年的主题，对候选节目进行筛选、编排、串词、衔接，最后形成每年一度、各具特色的春节晚会，上述过程体现了中央广播电视总台对春节晚会内容的选择和编排的独创性，符合汇编作品的构成要件。

上诉时，聚力公司还认为，一审判决的赔偿金额过高。上海知产法院指出，《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当前经济形势下知识产权审判服务大局若干问题的意见》规定，对于难以证明侵权受损或侵权获利的具体数额，但有证据证明前述数额明显超过法定赔偿最高限额的，应当综合全案的证据情况，在法定最高限额以上确定赔偿额。

《2019年春晚》是受众范围较广、享有较高声誉的作品，除夕当日更是其收视率的顶峰，在全国范围内具有较大的影响，因此可以推定涉案作品在2500万授权费中占有较大比重。央视国际公司因聚力公司涉案行为所遭受的经济损失已经明显超过法定赔偿数额的上限，故应当在法定赔偿最高限额以上确定本案的赔偿数额，一审法院赔偿经济损失及合理支出100万元恰当。

综上，上海知产法院判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栏目主编：王海燕 文字编辑：王闲乐 题图来源：上观图编

来源：作者：王闲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