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能一辈子都要处理这些资料和数据。”事务性的东西太多,但离理想越来越远。
但是,理想可能是建立在这些小事上的。
本文转载自《南窗》
北京的玉兰花。
赵慧文要去办公室睡了。她的家在昌平,下班回家要将近两个半小时。每当下班后有什么活动,她都会在办公室铺床,节省了近五个小时的来回时间。充足的睡眠对她来说是一种奢侈。
林震也会回单位过夜。他家不太远,天坛附近。但他是单身,所以回家和在办公室工作差别不大。采访结束后,他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小心翼翼地辨认着方向。单位门口的武警认出了他,冲他笑笑。
单位和“家”往往是可以互换的概念。对于中央公务员来说,以单位为家,有时候不仅仅是“一夜之间”,更是一种永远要生活在紧张环境中的象征。
很多时候,他们除了反思自己的处境,更注重理想的实现和社会的进步。他们身上的进取/反思精神,也可以说是时代精神的反映。
提升
林震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也让很多同龄人羡慕不已。经常代表单位去人民大会堂听汇报,去国家博物馆看大型历史展览,去部委参加各种会议。活动范围以故宫为中心。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不稳。
五年后,他考上了国家公务员,起点是一个很多基层公务员一辈子都可能达不到的职级。这在他的家乡引起了一阵舆论旋风,大家都说他越来越有前途了,“一日见长安花”。
林震有自己的理想。这个理想不仅限于坐在办公室里写材料。他希望自己能真正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把“正义”这个词运用到每一个实践中。
然而,他真正投入工作后,也发现自己的理想还没有实现,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有时候事情很琐碎,有时候事情缺乏线索,让他担心自己是否真的懂“理想”。
领导叫新同志“谈话”,鼓励他们敞开心扉,发表意见。这也是“走群众路线”。林震准备了一篇2000字的演讲稿,他希望结合工作实际反映自己遇到的一系列问题。这些问题有的是个人困惑,有的是组织内的难题。
他觉得他的讲话太尖锐了。他一边紧张地画画,一边修改别人的演讲。一个同性恋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他抱怨单位图书馆午休不开放,希望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充电。林震觉得这个建议很有道理,听起来也没那么空无聊。最后,他删除了四分之三的发言和所有主要原则。
抱怨图书馆同事反对。图书馆员认为这是错误的。单位里每个人都有午休,图书馆员也有。这让林震又糊涂了。政府鼓励民众民主讨论,自由辩论,但也存在一些难以突破的障碍。很多时候,双方都有道理,林震会觉得很难做出选择。这让他对待表达自己观点的时刻更加慎重。
然而,往往每个人都受制于领导的意见。器官以官僚的方式运作。在现代官僚制下,下属习惯性的服从上级的命令,已经成为很多人的默契规则。所以,如何“升级”,也是很多年轻公务员的目标。因为更高的层次意味着更高的自由度。
在以往的推广中,“优胜劣汰”掩盖了一定的“操控空差距”。为了杜绝人为因素,今天的“推广”严格多了,要求也多了。对很多人来说,这种对升职的期待可能会持续到退休,但他们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
情感
赵慧文是个有气质的人。她很直率,经常表达自己的感情。
刚开始她收快递包裹,也喜欢带办公室的人“品尝”,聊新买的“宝贝”。这种单纯的喜悦被其他同事看到了,一盆冷水泼在他头上:“别看了,你现在买还挺开心的,等你以后有了孩子,等你着急了。”
赵慧文发现同事不喜欢自己。反讽是常见的,针对性是明确的,但内涵是暧昧的。这让她很难过。一年过去了,她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这个环境太压缩了,很多不同性质的人都要在一个小团体里度过几十年,磕磕碰碰太普遍了。
而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收敛他们的锋芒和情怀,圆角无棱角,这样才能安心工作。
在这种状态下,下属一般不会轻易得罪领导。同时,即使是领导也不能随意批评下属。因为,一旦关系冻结,就会有别人“看笑话”,让领导难看。
公务员的选拔、考核、晋升是一套有条不紊的规则。大家严格按照规则办事,养成“习惯性奉献”的态度。这种“对工作负责”的虔诚,伴随着“名誉扫地”的恐惧,已经内化为所有人的血肉,而且出奇的一致。
赵慧文记得刚来上班的时候,有人“八卦”过去某领导的“作风问题”。但很明显,这几年风格问题基本消失了,大家都有意抹去了个体性别痕迹,不会特别关注性别差异。
但是,“代际”差异很难消除。赵慧文是一个80后,她发现了一个普遍的情况:90后的同事更“豁达”。他们如鱼得水般适应规则,在规则的夹缝中从容行走。他们能分辨任何该说话、不该说话、该说什么的场合,为自己唯一但意义重大的福利——宿舍和住房而不着痕迹地奋斗。
2018年12月2日,考生进入南京林业大学考点参加国家公务员考试。
矛盾
赵慧文有时候会觉得矛盾。
一方面,她想在这套规则下生存,维护自己的身份荣誉;一方面,她觉得有些规定过于形式主义。但是,这些形式可能有助于她顺利实现自己的理想和价值观。
工作两年,她也有了一些成就感。她做的研究报告,调查扎实,确实反映了中国当前的一些问题,得到了很高层次领导的重视。她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真的“影响了现实”。
但是一天开了几次会,她有点气馁。因为会议总是没完没了。
林震走在五四大街上,就会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初衷。那些汹涌澎湃的激情,改变现实的欲望,为了一种信仰而甘愿牺牲的毅力,似乎昨天还在他身上。在短暂的公务员生涯后,他仍然在努力工作,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事务性的东西太多,让他离理想越来越远。但是,理想可能是建立在这些小事上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他说,但后来犹豫了。“我们可能要用余生来处理这些材料和数据。”
事业和家庭也是“矛盾”的。
他们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工作三五年,三十岁进单位。赵慧文单位单身同事多。他们经常忙得没有时间相亲。自由恋爱就更难了。赵慧文给其他部门的同事介绍了一个女生,但是谈了三四个月,同事都找不到时间见这个女生。
写材料写报告,既是脑力劳动,也是体力劳动。对材料需求最强的部门往往是带头的男公务员。遇到重要会议,甚至还要“转一圈”,办公室门出不去。
男公务员择偶范围特别小。对方不是老师就是公务员。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本身认可主流价值观,更喜欢“铁饭碗”的稳定性;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常年写材料,开会,需要另一半专注于家庭,以弥补自己加班或者熬夜的不足。
办公室不忙的时候很少。
林震的许多同事都站着工作。常年伏案写作,颈椎受压迫,大部分人患有颈椎病,工作时间要保持直立,强迫自己不要弯腰。
但是,会写材料的人,也在“鄙视链”的顶端。很多情况下,材料会提交给上级领导或者直接变成领导讲话。它也象征着地位和重要性。其次是开会能力,行政人才,统筹能力。再次,混日子的人现在很少见到了。
晚上十点半,赵慧文回到单位,见到了刚下班回家的领导。他骑着自行车向赵慧文挥手告别。赵慧文说,领导这么晚下班是常事。她努力学习理解和同情这套规则中的人和行为。
官僚主义是一种管理制度,不能用“解放”来象征性地克服:人无法摆脱管理及其背后的规律,因为这些东西似乎是自由的终极保障。
据说由于厄尔尼诺带来的暖冬,玉兰花比往年开得早。灰色的围墙里,写字楼里灯火通明,融入了北京的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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