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秋一雁Lovestream 散文｜李咏梅：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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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工作室第66期

错

会

实验学校 李咏梅

闲暇时，我看了部老电影。电影中有一情节：躺在床上的孙中山先生，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像树巅上一片枯萎的黄叶。想他多少年来，揣着坚定信念，漂泊他乡，辗转各地，终于建立了中华民国！而如今，多年的努力将毁于一旦，祖国仍风雨飘摇！他颤抖地攥着同志的手，郑重、恳切地嘱托：“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这句话，像投向空中的炸雷，让我震惊！这句话，竟然是孙中山先生的临终遗言！它包含了殷殷期盼，还包含了郑重嘱托，更包含了千言万语。这句话，使我深深折服于孙先生伟大的人格魅力，更让我思绪纷飞……

二十多年前，我刚上师范。一位教口语课的女老师，黑色烫发泛着光亮，泛着好闻的气息。圆润的脸边，一缕头发滑下来，荡来荡去。宛若八十年代老画报走下来的美人，却又没有一丝脂粉气。再加上充满磁性的女中音，让我们这一群从乡村麦秸堆、玉米苗间走来的学生，惊为天人。我一直认为，是她启迪了我们对“美”的思考和幻想。

不用说，我们班的男生女生盼星星盼月亮的似的，期待一周一次的口语课。课堂上，她不仅教我们口语交际，还常常和我们谈理想，谈人生。

我是商水人，“h、f”不分，舌前音、舌后音对我来说都是过不去的坎儿，更别说上声变调了。无论课间，阶梯教室里还是阅览室里，我都举着小镜子，照前后腭的位置，找发音部位，练音调，练词语，练绕口令，坚持听《新闻联播》。期望有一天，得到她的青睐。

这天，课堂照例先进行表演环节，听到她叫我的名字时，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心跳声。天知道倾慕老师的我，努力了多久，练习了多少次。

我精心准备的是席慕蓉的《莲的心事》，深呼吸，登上讲台，“……风霜还未曾侵蚀，夏雨还未滴落，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我已亭亭，不忧，又不惧……”音调、节奏、重音，表情、手势，我都小心控制着。一种奇妙、幸福的感觉在同学们赞许的目光之中飘荡着，升腾着……

表演完，我激动地等待着她的称赞。她盯着我一会，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气若幽兰：“我看出你很用心！我送给你和其他同学一句话！”转身在黑板上奋笔疾书：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尚未成功、仍需努力”，不就是失败吗？我的心像高空一只被扯破的气球，响着笛音仓皇落下。为什么这样努力，还是得不到您的肯定？

青葱岁月，没有想去找老师沟通，这件事最终成了未解开的心结。如今，它并未因时光的流逝，而消失不见，却像一粒生命力极为顽强的种子，经春历夏，一直生长在心之一隅。每次回望，都有些伤感。

那时的我无从了解，这句话是伟大的孙中山先生说的。“孙中山”，只是历史教科书上一位伟人的名字，是辛亥革命领导者，仅此而已。依我当时的见识，无法理解他临终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巾”的遗憾和任重而道远的期望与托付。

李老师竟然用孙中山托付国家重任来嘱咐我们怎样从教，这是何等的无疆大爱啊！

鲁迅在《小杂感》中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我们常常安慰别人，我能理解你的感受。直到我们经历了一些事，才明白：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才真正理解了其当时的心境。

生活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老师谆谆教导学生珍惜时间，学生总觉得像在唱“only you……”，直到长大些，才追悔莫及；爱总是下行的，虽然明白垂暮的老人孤单，更需要陪伴，却往往把爱多给了稚气的孩子；一个个痴男怨女，又何尝不是把爱给“错付”了呢?

又或许，正因为这么多后悔、遗憾，蚕食桑叶般，在黑夜里吞噬着你的心，人生才如此刻骨铭心，如此百肠千回，如此让人欲罢不能吧。

今天，我站在课台上，对着学子们讲人生，讲理想。几个男生“嗤嗤”笑着，脸上挂着不屑，我灰心叹息时，耳畔又响起她充满磁性的女中音：“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看着他们烦躁却又迷茫的眼神，我告诫自己：“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文稿：李咏梅

排版：夏书杰

语文工作室第6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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