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薛婉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薛明珠会求她。
不过,到底是金尊玉贵的人,单这求人的姿态就是她学不来的优雅。
可怎么比呢,她是下人生的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自小看人脸色过活,还做过跟狗抢食的事;薛明珠是薛府的娇娇女,又是名动京城的美人,出生起就有人捧着惯着,她扔的砸的东西都不知能养活多少人。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薛婉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意与嘲讽,“姐姐此来为何,快说与我听听。”
望着薛婉小人得志的嘴脸,薛明珠恨恨,她想一巴掌打过去消了心中这股郁气,可是将要动手时,又想起祖母的叮嘱——“明珠,此去求她是委屈了你,可是你父亲千万不能出事,否则我们薛家就完了。”
父亲被牵扯进两年前的临平县假祥瑞案,已革职入狱;这时二哥又与人当街争一个女子,失手打死了人,负责假祥瑞案的何大人偏是这人的叔叔,父亲落他手里岂能有好。
这些天薛家不是没有打点走动,可是往日与薛家交好的那些人全都避而不见,最后还是祖父的一位故交悄悄透露,说圣上点名严查此案,风口浪尖,谁敢徇私。
听到这个消息后,祖母和母亲相继病倒,家里更乱成一团麻;加之大哥游学未归,家中大小事务竟全落在她身上。她很不耐烦这些俗务,薛家如今情形却容不得她任性。
但是,这些都比不得开口求薛婉这个声名狼藉的寡妇更让她烦躁。
薛明珠正暗自心烦,又听得薛婉拿着腔调说:“我记得姐姐说过,求人得有求人的态度,该跪着求的事,千万别站着,甚至连头也不能抬,那样容易坏事。”
“以前我还怨姐姐狠毒,谁知轮到自己被求了,觉得这话还是有些道理。姐姐这回求的是跪着的事,还是不抬头的事?”
薛明珠几时受过这种委屈,她不禁喊道:“薛婉,你别太过分!”
“咦,原来姐姐只是来看看我,竟不是来求我的吗?”薛婉叹息道,“真是遗憾,我可是做梦都想姐姐也跪我一回。”
薛明珠忍无可忍,怒声道:“薛婉,你别以为薛家出事了,你还能好。”
“这就不劳姐姐操心了,自从进了董家的门守寡,我是生是死都与薛家无关。”说着,薛婉忍不住大笑,“我说一早怎么就听喜鹊叫呢,原来是出了这天大的好事。”
受不了薛婉再三刺激,薛明珠终于拂袖离开,一直到踏出董家的门,她仿佛还能听到薛婉止不住的笑声。
薛明珠刚要上轿时,有人晃荡进了董府,薛明珠看清他是燕将军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传闻他声色狗马,颇不是个东西,但是再怎么者,那样家世的贵公子,也不该和薛婉这种人搅合在一起。
薛明珠想,她就不该来,薛婉虽做了董家的长房媳妇,和董家其他人的关系并不好,尤其是与三房那边,简直势如水火。
况且,那董二家的姑娘做了何大人的娇妾又如何,哪就能吹什么枕边风。
2
薛明珠坐着轿子晃悠悠离开,没看到燕然进门前特意驻足朝这边看了一眼。
看见燕然,门房小厮忙笑嘻嘻迎了上来,这笑可比薛明珠来时热情多了:“燕公子,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
这话这恭维劲儿,燕然却听得乐呵,随手抛给他一块碎银,问他:“董三的儿子又来闹了没有?”
“来了两趟,在门口骂了一阵,夫人让放狗,他就吓跑了。”
燕然听了哈哈一笑,而后凑近,悄声向他打听:“我不来这些天,可有什么人找你家夫人没有?”
这些人自然不是指薛明珠等人,门房小厮挤眉弄眼一一数来:“西街的冯婆子拉了她小儿子来,说还不起重利债,想把她那个还算清秀的小子抵给夫人,夫人直接让人打了她一顿;”
“还有葫芦街的程大爷,听说是喝醉了与人打赌,想闯进府内轻薄夫人,让小的们给打出去了;江南的钱公子来过几回,不过夫人只请他去凉亭说话。”
“她这日子倒是热闹。”燕然“啧”了一声,又赏给门房小厮一把碎银,摇摇摆摆朝着薛婉的闺房去了。
薛婉房门口立着的小丫鬟见了他,捂嘴一笑,朝里面喊一声“燕公子”来了,便借口倒茶离开了。
薛婉正歪在窗下的榻上小憩,听有人掀帘子进来,眯着眼瞧了瞧,说声“坐”,却并不动弹。
燕然直接侧躺在榻尾,手支着脸颊和薛婉说话:“真是越来越会敷衍我了,我好歹是从刑场上把你救下的恩人,你稍稍上点心。”
薛婉冷哼道:“没心。”
燕然叹气假做无奈状,没一会儿,他又嬉皮笑脸凑上来:“你给我做的鞋子又磨破了,再给我做两双;还有,我好久没吃你做的鱼了,今儿做两道让我解解馋呗。”
薛婉嫌弃地推开他:“一身脂粉气,哪个花魁床上下来的?”
“什么花魁,我这样的正经人怎么可能逛青楼呢?我是去胭脂铺给你买胭脂去了,知道你眼光高,我挑了好半天。”
薛婉才不信他的鬼话,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扔他身上:“钱有乾给你的。”
薛婉扔的是一团皱巴巴的花笺,燕然展开,见上面写着两句酸诗,侧边署着个张牙舞爪的“钱”字,琢磨片刻,他嗤笑道:“这小子脑子是好使,就这字写得跟狗爬一样。”
薛婉嘲笑道:“都辨不出自己写了什么的燕公子竟也有笑人字的时候。”
“你今天就没笑人?”燕然随手把花笺扔茶杯里,一面说,“薛明珠来求你,你这张利嘴能轻易饶人?”
薛婉不理他的揶揄,坐起身来问:“薛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燕然仍歪靠在榻上,不时拈小几上的点心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你知不知道两年前的假祥瑞案?”
两年前,圣上七旬万寿,太子献一奇石,石高丈余,状若麒麟踏云,最奇特的是麒麟的首尾处皆是明黄色。圣上见之甚喜,命将奇石置于寝宫,又重赏太子和临平县令一干人等。
谁知没过多久,一个遍体鳞伤的女子挝登闻鼓,诉临平县令假造祥瑞,并因此杀了十一山户五十八口人命。之后,奉命砸掉奇石的人又来回禀,说麒麟角的位置刻有太子名讳。
天子一怒,虽未伏尸百万,但也血流成河,不仅所有和祥瑞有关的人都丢了性命,太子也被赐死,凡为太子求情的人皆被斩首治罪。
七皇子奉旨查抄太子府,自此深得圣宠,他门下的人也跟着得势。
薛婉不解:“薛诚不一直是七皇子门下走狗,他怎么被牵扯进来了?难道他其实是太子放在七皇子那里的眼线?”
“你也太看得起薛诚了,那就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真小人,远没有这么深的城府。”燕然道。
“圣上让重查两年前旧案,是因为前些天太傅与何大人上书讼太子冤,言说挝登闻鼓后自尽的女子,和在麒麟角处发现太子名讳的人都是七皇子安排,甚至临平县令假造祥瑞也是受人指使。”
薛婉沉默片刻,低声道:“可是那五十八口人命总不是假。”
燕然罕见露出苍凉情态:“假不假,在那些人眼中都是蝼蚁罢了。”
薛婉无端想起燕家来,燕家原是破落勋贵,眼见破落到乞丐都不登门的时候,燕家出了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便是燕然的姑祖母。
可惜燕然的曾祖父嗜赌成性,输光家业后,竟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他支开一心护着妹妹的燕太爷,高结彩楼为女卜婿,叫喊万两黄金起,谁出的价高,他就把女儿许给谁。
多得是人骂燕然的曾祖父混账,但美色当前,动心之人亦不是少数。
虽然此事最后因燕太爷赶回来不了了之,可是燕然的姑祖母已被父亲拽着在彩楼上站了许久,容貌不知被多少登徒子看去。
彼时燕家落魄,稍有些势力的人都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便燕太爷有心相护,但那时他尚未弱冠,他一人之力挡不住群狼环伺,幸而后来有花庸、顾成章两位好友相帮。
但是这也仅仅能缓一时之急。
最让燕太爷无力阻止的是,当时年迈的先皇听说燕然姑祖母的美貌,也有意招美人进宫。
燕然的曾祖父喜不自胜,开始做成为圣上老泰山的美梦。只是这美梦被先皇的皇后打断,她收燕然的姑祖母为义女,请皇上封其为郡主,替正经的皇室公主和亲北国。
燕然的姑祖母年幼体弱,经不得长途跋涉,更受不住北国蛮荒,没两个月便香消玉殒了。
燕太爷怒而从戎,一生戍守北疆,直至战死沙场,四个儿子亦只剩下燕然的二叔。
北疆却因此安定数十年。
燕家三辈人五条命,换了座威武却空荡荡的将军府,和一块免死金牌。
这免死金牌竟还被燕然胡乱用在她身上了,也不知他那时揣着这宝贝在菜市口瞎转什么。
薛婉心道,虽然她不想给董三偿命,但是那块燕家用血换来的免死金牌,不值得用在她身上,她只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人,平白辱了燕家铮铮铁骨。
薛婉低声叹息,到底是欠下了还不起的债。
听到薛婉叹息,燕然翻个身,又成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你想帮薛家?”
薛婉冷声道:“我想帮薛家死得更快一点。”
3
话虽如此说,薛婉也知道自己能耐有限,正如燕然所说,名利场风水轮流,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那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的游戏,不适合她这样的内宅妇人。
可是,总有一些事,只有内宅妇人能做。
次日,她便亲自递了名帖去何府。
如今薛婉比薛明珠有名,毕竟她被推到菜市口时,不少人都去看过热闹,将要被斩首时,燕然又插了一脚,许久之后,她还是茶坊酒肆最热的话题。
何府的门房小厮轻易就认出她来,虽听她说是探望董姨娘,但还是很疑惑薛家人这时候怎么还敢登何家的门,何家小公子被薛二打死的事可还没了呢。
薛婉只笑着说:“劳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
董姨娘确实受宠,薛婉也的确是董家的人,来探望也说得过去。门房小厮犹豫着拿了名帖进去,没一会儿捂着脸出来,把名帖往薛婉脚下一扔,恶声恶气地说:“我家姨娘说什么脏的臭的,不见。”
薛婉也不恼,弯身捡了名帖,笑吟吟坐轿离开了。
隔了两天,七皇子出逃西南封地,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起兵造反,跟着他一起走的人就罢了,来不及逃跑,或者已入狱的薛诚等人,如今是想死个痛快都不能了,毕竟他们还没交代清楚七皇子谋逆的事。
当天,薛明珠又登门。
薛婉笑着看薛明珠忍着不耐说些还算低声下气的话,半晌,才笑道:“你不知道吗,那位董姨娘被何大人打发回来了,如今正在董二家哭呢。”
至于她为什么明明很受宠却突然被打发回娘家,说起来,里面还有薛明珠的功劳。
假祥瑞案后,薛诚跟着七皇子鸡犬升天,前来奉承的人也越来越多,其中就有捐了个闲职的董老爷。董老爷为了讨好薛诚,给他送了一堂剔红砚屏。
薛诚见剔红砚屏精致异常,遂又献给爱舞文弄墨的七皇子,七皇子甚喜,他因此好生出了回风头。
回府后,他想着赏些东西给董老爷,顺便让他以后有好玩意多往薛府送。薛明珠听见,开玩笑似地说,不如把薛婉赏给他好了。
董老爷畏惧家中悍妻,不敢把薛婉收进房里,胆战心惊和薛诚商量,说他长子夭折,未及成家,这两日老妻总梦见长子说他无妻无后,在下面甚不安生,不如把薛婉嫁给长子,他再从族里过继个孩子给薛婉,也让她有个依靠。
薛诚都不大记得薛婉,自是懒得多想,大手一挥便应允了董老爷的要求。
薛婉跪在薛诚和薛明珠跟前,头磕破了都没用,当天便被一顶小轿安静地抬进了董家,轿子外面除了两个防止她半路逃跑的婆子,只有刚从外面回来的薛家大公子送了她一程。
薛婉看着薛明珠笑:“我是董家妇,亦是薛家女,薛、董两家就是姻亲,薛家出了乱臣贼子,何大人岂能不避嫌。”
薛明珠的脸色瞬间白了,她现在很是后悔当初意气用事。当然,她后悔的不是让薛婉嫁入董家,而是薛婉被燕然自刑场救下以后,她想让薛婉一直受董家人磋磨,而假借父亲之意让董家不得休了薛婉。
薛明珠咬牙切齿地恨道,如果燕然不多管闲事,让薛婉那时死了多好。
薛婉看她脸色连番转变,笑得愈发痛快。
4
薛婉原是住在董府的,自她失手砍死了董三,过继孩子给她的事搁置不提不说,董家的人也再容不下她,结果把她送官判了死罪,将要问斩时却被燕然救了。
其实,哪怕没有薛家传话,董老夫人也不打算休了薛婉,她有的是折腾人的法子。
谁知道燕然亲自送了穿囚衣的薛婉回来,堵着董府大门直嚷董三对大嫂图谋不轨,把董老爷等人气得仰倒。
闹过之后,燕然听董老爷咬着牙说董家不仅不会休了薛婉,还会把董三一家撵出去,大为好奇,干脆租了对街的一进小院让薛婉住下,方便他时不时来看董家究竟在搞什么鬼。
这一年多来,燕然没看出董家搞什么鬼,倒因为他不分白天黑夜的来,城中添了很多薛婉的闲话。
薛婉穿着大红衣裳,身后跟着个看上去呆头呆脑眼神却很警惕的丫鬟,牵着一条恶狠狠的狗,一路摇摆着进了董家老宅。
被燕然揍过两回后,董家已经不敢拦着薛婉进门了,虽然她以前也懒得来这里。
董三一家仍住在董府,董三的儿子看见薛婉就向她冲过来,没等到跟前,狗已经迎了上去,他忙捂着隐隐作痛的大腿溜了,临走,还不忘朝这边啐几口解恨。
薛婉是来找董姨娘的。
董二家这边更热闹,董姨娘和董二夫人相对抹泪,董老夫人在一旁咒骂不休,董老爷和董二则坐在榻上阴沉着脸不说话。
他们见薛婉进来,反应倒是一致,都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董老夫人更是喊道:“我要休了你这丧门星!”
呆头呆脑的丫鬟不理屋内氛围,自顾自搬了张椅子让薛婉在门口坐了,而后牵着狗站在一边。
薛婉托着脸颊笑:“休我?行啊。只是这休书谁来写,谁签字?还让你那骨头都糟了的儿子托梦吗?那你还不赶紧去睡,迟了可是会死人的。”
这正是董老爷此时最担忧的事,七皇子造反,与之来往亲密的人都遭了殃,他虽然不够资格巴结七皇子,可是这一年多往薛府走动甚是频繁,薛诚已被打入死牢,他想脱身也难。
不过之前他心存侥幸,想着但凡何大人看在董姨娘的面上宽容一二,他或许还有活路。谁知薛诚刚入死牢,董姨娘就被打发回来了。
现在又听薛婉如此说,董老爷当真的是又惧又气,指着薛婉要骂,却因激动说不出话。
这时候男人就不如董姨娘这般的内宅妇人了,她们三人也顾不得哭了,也顾不得怕了,全跳起来指着薛婉的鼻子骂,若不是害怕那条呲牙的恶狗,估计她们的巴掌早甩到薛婉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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