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有情 故事：她一介孤女受尽欺压，隐忍三年成为万人敬仰的国师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序

他这一生，心里只藏了那么一个人。

那个人将天地的秘密揽于掌心，而他知道她所有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短，短到从寒冬霜雪旖旎成盛夏繁花，一生不过一瞬。

这个故事很长，长到从妖界蛮荒城走到了碧落忘川河，漫长得仿佛走过了三生三世。

他不记得那个故事是怎样开始，又怎样结束的。

他只记得，乙巳年辛丑月，东笙国，雪落满疆。

1

乙巳年壬寅月，东笙国，雪落满疆。

萧卫至今也没弄明白，十九层严守，三十三重暗道，八十九门机关，凭他一身绝技恐怕也得折腾个三天三夜，伤得体无完肤才能闯进来。

可东笙国的那位国师，只用了一炷香，便躲过了所有暗卫的眼睛，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

他本能地想喊想挣扎，可刚受过刑的身子骨摆明了不愿配合，这也就注定了他的挣扎都只是徒劳。

“东笙国国师，倾竺。”她启唇，似含笑意，一身幽兰色长袍安然地落在一地血污之上，“小暗卫，我后悔放你走了。”

萧卫摇了摇头便不再看她，双手死死地扣住生着锈的铁链，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我是北冥国的暗卫，与东笙国毫无干系。”

“毫无干系？那前夜子时，是谁提着长剑，一身杀气入了我东笙国师殿的？”倾竺一面说一面笑，缓缓摊开掌心，将坠着白玉的影牌晃到他眸前：“听说北冥的暗卫认牌不认人，你的影牌如今在我的手上，所以你还是乖乖听话吧。”

言尽时倾竺笑得肆意淋漓，而萧卫也终于顺从地垂下了眸子，被她带回了东笙国。

那一晚，东笙国下了很大的雪，瑟瑟风霜落在倾竺青丝长发上，他不知怎的伸手便想去替她挡。

那一个瞬间，她恰好回首，望着萧卫嫣然一笑。

彼时，似有惊鸿影，翩翩入君心。

他的生命，便从这里开始。

而今兵荒马乱，天下四分五裂。

每个国家总有那么几个传奇的人物，倾竺便是其中一个。

所以萧卫许多年前便听说过倾竺的，可真正去了解，恐怕还要追溯到乙巳年辛丑月初的那一道君王令。

暗杀倾竺。

简简单单的一道君令，与他千百个的日夜刀口舔血时接到的任务没什么差别。

本着暗卫的天性，萧卫速速开始搜查消息，从国师殿的布局，倾竺的作息，甚至是她的喜恶，他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不曾有半分疏漏。

但刺杀当晚，他还是轻而易举地被倾竺捉住了。

子时，国师殿伸手不见五指。

萧卫握着腰间长剑蹑蹑走进琉璃榻边。

烛火在那一瞬璀璨阑珊，萧卫还来不及反应，蓝袍绾发的姑娘已举着青烛，咧着嘴笑出了声：“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而后他便被一群锦衣卫五花大绑地送上了祭天台，国师大人在祭天台端详了他一宿，便义无反顾地把他丢回了北冥国。

2

萧卫的计划素来严瑾，他不知道这一次自己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让倾竺抢占了先机。

他想问，可而今倾竺已握着他的影牌，持影牌者为主，他暂时还没那胆子以下犯上。

“你叫什么名字？”倾竺推开窗，拥过凛凛霜雪，猝不及防地问。

萧卫跪在地上，心不在焉地回应着，语气波澜不惊地，惹得倾竺有些不悦。

她食指沾着霜雪，小心翼翼地在雕花的窗落上写下萧卫二字，一笔一划，温柔得近乎成了一种执念。

“三年前鲲鹏把我从流云上丢下来的时候，我觉得全身的骨骼都被拆了，在荒野上躺了三天三夜还腰酸背痛。”她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目光温柔地落在萧卫肩上，话锋转得不着痕迹，“我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不过来帮我揉揉？”

萧卫闻言又是一愣，他想不明白倾竺为何要与他说这些，更想不明白的是，这事都过去三年了她还腰酸背痛……鬼才信。

尽管如此，萧卫还是皱着眉头走上前，顶着一头黑线僵硬地抚上倾竺的肩：“属下愚钝，不曾做过这样的事，主上恕罪。”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倾竺也听得甚为细心：“那暗卫是用来做什么的？”

“暗卫是主上手中最利的一把毒箭，可以为主上您暗杀仇敌，残害异己。”他庄重地诉说着自己的职业用处。

可倾竺却又不开心了，她扶了扶眉心，一脸自怨自艾：“难道我千里迢迢，翻山越岭地寻到你，就是为了让你替我杀人放火的？”

细想了半晌，她睁开了好看的眉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望着萧卫，“难道暗卫就没有稍微缠绵一点的用处了？”

萧卫认真地想了想，而后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

之后那一整天，倾竺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只是待到夜色沉寂的时候，卧在梁上的萧卫依稀听见倾竺用极低的声音喃喃：“我等得这三千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一瞬萧卫突然觉得，梁下的国师大人，也就是他的新主子，多半是疯了，这世上哪有人能活三千年的？不过铁一般的事实很快证实了，疯了的人不是倾竺，而是萧卫。

东笙的国师是整个东笙最忙的人。

帝王政治上犹豫不决的时候要找她指点，皇子深感未来迷茫的时候要找她指点，满朝文武读不懂陛下意思的时候也要找她指点，就连三宫六院的妃嫔，都排着队到国师殿请她指点媚欢之术。

老天爷大旱，一城的百姓要来找国师。

天下大涝，一城的百姓又要找国师。

她就这么全年无休，不辞辛劳地为东笙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有那么一瞬间，萧卫突然觉得倾竺比他还要累。

不过更让他震惊的事，无论何人为何事来寻倾竺，她都能给出答案。

她知道苍天何时会落雨，知道国家何时有战乱，知道哪位皇子是真龙天子，知道哪宫哪院的嫔妃能得几日恩宠……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难怪当初他计划周详的刺杀会败得那么彻底，难怪她能孤身一人把他从机关重重的刑房里救出。

如若倾竺连天机都能觅得，那他那微不足道的小心思和西盛国的刑房，就不值一提了。

“你在想什么？”虚情假意地送走了因失宠哭得梨花带雨的贵人娘娘，倾竺精疲力竭地瘫在琉璃榻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问道。

她知道无论她看不看得见，他一定守在她左右。

萧卫于是回了神，从暗处现了身，一脸诚恳地回答：“属下在想您究竟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老实说萧卫没指望倾竺会回答，只是身为暗卫，主子问了话，他不能不如实作答。

“倒也不难，这样便知道了。”倾竺从琉璃榻上跳下来，捉住了萧卫的手，在他掌心燃了一叶艾草。

他看得一头雾水，只觉掌心一阵灼热翩然而过，她便诉尽了他的前半生。

“幼时孤苦，不知父母。生性木讷，为人忠厚。年少多灾，命运多舛。你身上背了诸多命债，却其实与你没多大关系。乙巳年有血光之灾，因祸得福还是因祸成灾，只在你一瞬之间……”

3

倾竺替萧卫看罢命数，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和他说过话。

待到星光遮了一地氤氲，她长袍拂过白玉石阶，一步步走到他身侧，黛眉星眸半含笑意，却多了一种萧卫读不懂的决绝。

“萧卫，现在是戌时，子时一到，丞相便要反。你，替我杀了他。”她把他带回东笙数月来，第一次让他替她手染鲜血。

萧卫应了一声，折身便要走，却被倾竺拦下。

逆着月光，她将一柄薄如蝉翼的匕首递到他胸口。萧卫懂兵戈，自然瞧得出那是千金难求的东西。

“等你回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如果你能活着回来。”她故作轻松地笑，指尖忽而燃起灼灼星火，“丞相今夜的胜算很大，我其实是让你去送死的。”

萧卫接了匕首，没多问，转瞬便如夕雾般隐于夜色，悄无声息。

他也知道倾竺说得多半是对的，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没办法，他这个职业，赴起死来总是异常慷慨的。

寒风拂过雕花的轩窗，倾竺倚在占星阁上，细听台下兵戈之声翻滚如云海。

她歇了个神，指尖缓缓落在凭栏上，依稀是萧卫二字。

萧卫是最近才知晓倾竺的，可倾竺却是很早以前便知道他了，早到她还是妖界一株灵花的时候。

传说妖界蛮荒城的每株灵花皆天赋异禀，而倾竺的天赋，便是她生时就揽尽了天下的秘密。

所以她很早便知道她会在东笙国遇见一个倾心的人，所以三千年前，她已开始揣度猜测那人的容貌，性子与人生。

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又到底会爱上他哪里？倾竺想了那么多年，以至于在她真正遇见他之前，便已经爱上了他。

未及邂逅，芳心已失。

萧卫归来的时候已是黎明，戌时丞相便已起了叛乱，他伤得不浅，可离死亡尚有百尺之隔。

萧卫猜测许是倾竺百密一疏，算漏了什么——直到他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倾竺才幡然醒悟。

她连天机都能窥测，又怎么会败在一国丞相的微末的叛乱之局中？她必是早料到这一切，才故意支开他的。

尽管萧卫猜不透她这么做的良苦用心，却还是迎了上去，和未来得及离开的刺客纠缠，终是替倾竺拦下了致命的一剑。

温热的血落在倾竺脸上，她费力地抬眉，苍白一笑：“没事，我合该遭这一劫。”

天机不可泄露，那么算计天机的人，又何尝逃得过果报？世间一切皆有代价，她生而便揽尽天下的秘密，又怎会不知道承受这秘密的代价是什么？

世间有句话说得极好——知道得愈多，死得也愈快。

萧卫不理她，也不理自己胸口不断涌出的血，抱着她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我带您去找御医。”

暗卫第一守则，一定要保证主上的生命安全。

“我答应要告诉你一个秘密的，你可听好了。我是妖界蛮荒城的一株灵花，生而便知天下秘密。三千年前，我便知道我会遇见你。所以，我已经等了你三千年了。”

她偎在萧卫怀里，有些颠簸，亦有些温暖，“三年前我算好了日子，让鲲鹏带我出谷，把我丢在了东笙国。”

从千阙谷到东笙国的路并不好走，玄冰烈火，雷电风霜。

倾竺本可以不受这个罪的，她知道如何选择最好的人生，她知道怎样舒舒坦坦地过完她漫长的一生。

可是，她还是千里跋涉来了东笙，只因她想遇见他。

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如此殷切地想要顺从命运的安排，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御医正忙着救治龙体，没空搭理他，无奈萧卫只得自己动手。

暗卫的第二守则，主上的命不能救也得救！

他跪在她身侧，十指小心翼翼地探上她心脉，呼吸与她那么近，又那么远。

倾竺不确定那一刻自己有没有动心。

她记得月色星辉落在他肩上，纠缠成了一场风光旖旎的梦，他脸色那样苍白，胸口的血不要命地淌着，他所有的心却全系在她一个人身上。

她微微有些失神，笑得清浅动人：“其实，暗卫也是有些缠绵的作用的。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日日夜夜，生生死死，你都会在我左右。”

他摇了摇头，不懂倾竺所说的缠绵是什么意思，只低着头继续手中的止血工作。

“这就是缠绵。”她勾起唇，蜻蜓点水般温柔地咬上了他的唇。

萧卫微微一愣，手里的金疮药登时落了一地：“主上。”

他的声音颇有些怨念，“等我治好了您的伤，回了占星殿，您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好好的一滩柔情似水被他理解成了心怀恶意的惩罚，倾竺一时竟也顾不上疼，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果然没看错，她的萧卫，真不愧是生性木讷，竟不解风情到如此地步。

4

萧卫背着倾竺回占星阁的时候，她的伤已好了大半。

凡人的刀剑伤不得妖界灵花，她也从没说过要他相救，到底是他莫名慌了神，挨着自己的重伤不治，拼了命也要医好她。

倾竺安稳地落在琉璃榻上时，萧卫终于疼得跪倒在地，冷汗涟涟，周身再无一丝气力。

倾竺看得心疼，十指上骤然缠了不少灵力。

不过弹指的功夫她便能让他醒来，可也是转瞬的功夫，她亦能让他永远地沉睡下去。

生与死，只在一念。

“萧卫，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却是你的劫数，你会怎么做？”她一面问着，一面将指尖的灵力送入他体内。

伤口渐渐愈合，他歇了口气，语气却依旧虚弱：“主上希望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从他成为她的暗卫那一刻起，他的生死喜怒，已悉数奉上她掌心。

“那如果影牌在别人手上了，你是不是……”倾竺没忍心说下去，萧卫却已郑重地点了头，“我知道了……”她轻语，目光灼灼，“那萧卫，你可要看清楚了。”

倾竺灿然一笑，那挂着白玉的影牌便被星火缠绕，须臾间化为了一尘灰烬涌入她左腕。

左腕，那是连着心脉的地方。萧卫微微失了神，回神时只见她左腕已生出梨花般的疤痕，狰狞可怖。

可她却望着他笑出了声：“萧卫，你看，影牌已融入我骨血，除非我死，否则你的主上，永远是我一人。”

他眨了眨墨色的瞳孔，隐约间读懂了她心底的不安：“我不会背叛您的，永远都不会。”

他跪在地上，洒下淋漓的鲜血，许下最庄重的誓言。

可倾竺只是轻蔑地笑笑，近乎残忍地道破天机：“你会的，三千年前我便知道，我会爱上你，亦会死在你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