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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德十年(1435),38岁的宣宗朱瞻基病死,其9岁的儿子朱祁镇继承帝位,改下一年的年号为正统。他就是英宗皇帝。

英宗当太子时,有个名叫王振的太监在东宫伴他读书,兼侍候他。即位后,他便把王振提为司礼监太监。

王振是山西蔚州人,少年时候自阉进宫,被选入内书堂读书,后又被派往 东宫侍候太子。他为人狡猾,善于逢迎,因而取得了朱祁镇的欢心。王振入掌司礼监后,倚仗着英宗的宠信,压制百官,专横跋扈,开了明朝宦官专权之端。

原来,朱元璋见到历代宦官利用亲近皇帝的有利地位,干预朝政,酿成祸乱,他就立下条章,不许宦官读书识字,不许兼外臣文武衔,品级不得超过四品,并且在宫门挂一块铁牌,上刻“内臣 (即宦官)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

在朱元璋和建文帝时期,对太监的管束都很严格,只要稍有违法,就严厉惩罚。但是,这个制度到明成祖朱棣时代便被破坏了。到了宣宗时代,又在宫中设内书堂,选太监为小内侍,令大学士陈山专门教习。从此,宦官读书成 为定制。这些人也就通文墨,晓古今,逞其智巧。

虽然如此,成祖和宣宗对太监的管制还是很严厉的,若有犯法,则置之重典,所以宦官也不敢放肆。而英宗冲年即位,不辨忠奸,竟让王振这样的人掌管司礼监。

01、明英宗土木“北狩”

英宗对王振非常宠信,称他为“先生”,而不直呼姓名。王振虽受宠任,但在开始的几年还不敢过于放肆,因为这时的太皇太后张氏精明能干,她把政事委托于“三杨”等元老重臣,有些大事还亲自过问,而且严厉警告过王振。

她见王振为人奸诈险僻,就派人把王振召来,令他跪在地上,声色俱厉地说:“你侍候皇帝不按规矩,应当赐死。”太后话一说完,几个女官应声而上,把刀搁在王振的脖子上。

王振吓得直打哆嗦。这时,英宗和诸大臣都跪下为他求情。张太后才改变颜色说:“皇帝年少,岂知此辈祸人家国。我看在你们的面上,饶了王振。但是,此后不许他干预国事。”

每隔几天,太后就派人到内阁,查问办了些什么事情,如果发现有不通过内阁,王振自己决定的,她就把王振叫来,痛责一番。

虽然王振受到这样的制约,但由于他的地位重要,大权在握,一些官员十分畏服,更有一些阿谀谄媚、趋炎附势之辈投靠到他门下,因而,权势日重。

正统六年(1441),奉天、华盖、谨身三大殿建成,英宗在皇宫大宴百官,进行庆祝。按照惯例,宦官无论怎么得宠,都没资格参加宫宴。宴会上,英宗想念王振,派人前去看望。王振见了来人,大发雷霆,说:“周公辅成王,我独不可到宴会上坐一席吗?”

来人把他的话报告了英宗。英宗也觉得王振受了委屈,下令大开东华门,让他进入参加宫宴。他才到门外,百官就望风罗拜。王振得意洋洋。

正统七年(1442),张太后病故。“三杨”中,杨士奇也于次年病死,而杨荣更早在正统五年(1440)亡故,仅杨溥在朝,但年老多病,其他阁臣恰又是一些资历较浅的官员。

于是,王振便肆无忌惮,为所欲为。他首先摘去宫门上的那块禁止宦官干预政事的铁牌,又大兴土木,役使军民在皇城内建造府第。他的府第在京城内外有好几处,都是重堂邃阁,宏丽不亚于皇宫。他还役民建寺,为他祝福。

王振如此专横奸险,昏庸的英宗却反以为忠诚,即使是后来长大成人了,也仍然执迷不悟,宠眷如初。

正统十一年 (1446),英宗赏给王振白金、珍宝等物,并特赐敕一道,内称王振“性资忠孝,度量弘深”,“夙夜在侧,寝食弗违,保护赞辅,克尽乃心,正言忠告,裨益实至”。由此可见英宗是昏庸透顶的。

在王振这帮奸党的扰乱下,明帝国北面的边防受到严重削弱。

首先是军屯制度开始遭到破坏。当时分驻各边镇的亲王、太监和将官,往往侵占军士的屯田为私家庄田,并役使士兵替他们耕种。军士失去屯田后,官吏不问田之有无,照样逼取额粮和税收,军士受不了这样的剥削和虐待,只好逃亡。

王振为了满足其贪婪的欲望,还不惜勾结蒙古贵族,进行大量走私。王振叫他的私党、镇守大同的太监郭敬,每年私造箭簇数十瓮送给瓦剌,瓦剌就以良马还赠王振作为报答。

边防力量日益衰弱,而瓦剌又对明朝虎视眈眈。鉴于这种形势,有的官员建议在要害处增筑城堡,整饬边防,防御瓦剌入侵。但是宦官专权,朝廷黑暗,没有人敢积极主张,这个正确的建议也就被束之高阁。

自永乐末年以来,蒙古瓦剌部的势力逐渐强大起来。王振为了讨好瓦剌,以求得边境的安宁,对瓦剌的贡使加礼款待,优厚赏赐,有求必应。

按原来的规定,瓦剌每年到明朝的贡使不得超过50人。至正统朝,他们贪图明朝的赏赐,又欺负明朝软弱无能,贡使增加到2000多人,而且诱胁鼓动其他蒙古部落一起向明朝邀赏。如果没满足要求,就在边境制造事端,因此,明朝赐予的财物不得不与岁俱增。

正统十四年(1449)春,瓦剌派贡使2000人到北京,为了多领赏物,竟冒称3000人。

王振既已引狼入室,又轻心调弄,叫礼部按实际人数给赏,又削减马价五分之四。也先大怒,就在这年七月,诱胁其他部落一起进攻明朝,他自己带人马攻打大同。

紧急的边报接二连三地飞向北京,贪鄙的王振想乘机挟持英宗亲征,希图侥幸,冒滥边功,就发出英宗亲征的命令,限令两天后出发。

举朝上下听说皇帝要亲征,而且又如此仓促,都非常震惊,纷纷谏止。但英宗听信王振的话,坚意亲征,命自己的弟弟郕王朱祁钰留守北京,他于七月十六日和王振率50万军队匆匆从北京出发。

明军出居庸关,过宣府,未到大同而军中已经缺粮,士兵饿死的甚多,僵尸满路。加之连日风雨,军心动摇,随驾的官员都力劝英宗回京。王振对此非常恼火,罚官员终日长跪荒草中。

也先见明英宗御驾亲征,佯作退却,以诱明军深入。八月初一,军队到达大 同,英宗和王振听到前方全军覆没的真相后,异常恐慌,才决定班师。起初,军队准备从紫荆关(在河北易县西北)撤退。

从大同到紫荆关要经过蔚州,王振想邀请皇帝“临幸”自己的家乡,借此 炫耀自己的权势。于是,军队就向蔚州方向行进。走了40里后,王振忽然想起大队人马经过蔚州一定会踏坏自己庄田里的庄稼,因而又勒军东向,改道宣府。

也先闻明英宗退兵,日夜兼程,紧紧追击。英宗迂回周折,十三日才走到土木堡。这里离怀来城仅20里,正确的指挥应当是进城驻守。但王振因为自己的辎重车辆千余部未到,不愿进城,就留英宗驻扎土木堡。

兵部尚书邝埜见形势十分危急,到行殿力请英宗迅速入关,留重兵殿后。王振拒不采纳,而且斥骂说:“腐儒哪里懂得军事,再胡说就砍你的脑袋!”喝令士兵把邝埜拉出去。

十四日,敌军追至,土木堡被重重包围。土木堡地势高,挖井二丈多深还取不到水,而南面的河流又被瓦剌军队占领,人马已经两天没喝水,饥渴难耐。

十五日,也先派使者假意讲和,并指挥军队诈退。王振见瓦剌退兵,立刻下令移营取水。这一动可就乱了阵脚,瓦剌骑兵突然从四面八方冲杀而来,明军如决堤的洪水,争先逃窜,不可遏止。

明英宗带亲兵突围不得出,下马盘膝而坐,遂被俘虏。

英宗被俘后,护卫将军樊忠把怒火都集中在王振身上,冲上去一铁锤把他捶死,痛骂说:“我为天下诛此贼!”

这一仗,明朝从征的五十几个官员全部战死,士兵死伤了几十万。也先押着明军的二十几万匹骡马和所有衣甲器械等辎重,拥着英宗皇帝,退兵北去。这就是明史上的“土木之变”。封建史学家采用孔子作《春秋》为尊者讳的笔法,把英宗的被俘称为“北狩”。

02、于谦和北京保卫战

八月十七日,英宗被俘、土木惨败的消息传到北京,明朝百官一片恐慌,聚集在殿廷上嚎啕大哭。皇太后下诏立英宗的长子朱见深为太子。但是,在这国难深重的时刻,怎能让这个年仅2岁的小孩登皇帝位呢?因此,又命郕王朱祁钰监国,总理国政。

郕王召集群臣讨论战守之策。翰林院侍讲徐珵首先站了出来,朗朗说道:“臣夜观天象,稽算历数,天命已去,惟有南迁可以纾难。”

徐珵的话刚说完,立刻遭到太监金英和礼部尚书胡濙的反对。接着,又有一人从文臣班里站出来,厉声斥责说:“主张南迁的,罪当斩首!京师是天下的根本,一动则大势去矣。你难道不懂得宋朝南渡的教训吗?”

这一驳斥,徐珵非常难堪。他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退了回去。驳斥徐珵的 人,正是兵部侍郎于谦。

于谦,字廷益,钱塘(今浙江杭州市)人,永乐十九年 (1421)中进士,宣德朝任御史,巡按江西,昭雪冤囚数百人,后由杨士奇举荐,升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他每到一地,轻骑遍历各处,延访父老,大力兴利除害。

正统六年 (1441),他向朝廷提出一个建议:“把河南、山西各积存的数百万 谷子,在每年的三月借给缺粮的贫苦下户,待秋收后收还;那些老病和贫穷无力偿还者,官府就免收他们的借粮。州县官吏任满当迁者,如果预备粮不足,不许离任。这事由风宪官员按时稽查巡察。”

英宗采纳了他的建议。于谦巡抚河南之时,黄河不时决堤,给百姓的生产和生活带来许多破坏。他组织民众筑堤治水,设置亭长,专责督率修缮河堤,并命令种树凿井,榆柳夹路,道无渴者。

在山西,他剥夺边镇军官私占的土地为官府屯田,以资边防费用。“三杨”掌权的时候,他备受器重,所提的建议,朝报夕准。

正统十三年(1448),于谦被召入京任兵部左侍郎。英宗亲征前,他极力谏止,没被采纳。现在,他的反对南迁,力主坚守的意见得到郕王朱祁钰的赞许。朱祁钰下定决心坚守北京。

当时,京师的精骑劲旅都在土木堡覆没,剩下的10万人多为老弱病残之辈,人心震恐。于谦经朱祁钰批准,将两京、河南的备操军,山东、南京沿海的备倭军,江北及北京诸府的运粮军,全部调进北京。

于谦还亲自筹划部署,加强防守,人心才稍为安定。朱祁钰把他提为兵部尚书。

在百官的强烈要求下,招致这次奇耻大辱的罪魁祸首王振被抄家灭族。他的3个爪牙被愤怒的百官打死在殿廷上,人心大快。接着,文武百官又议论立皇帝的事。大家认为国家正处于危难之秋,人心惶惶,必须另立一个皇帝以安定人心。于是,群起上书,劝郕王朱祁钰早登大位。

九月初六日,朱祁钰正式登上皇帝位,遥尊英宗为太上皇,以次年为景泰元年,他就是明史上的景帝。

景帝的登基,是具有一定的政治意义的。也先俘获英宗时,原以为奇货可居,想利用他来要挟明朝赔款割地,没料到明朝又立了一个皇帝,他手中的这 张牌就失去了作用。

根据敌我双方的军事力量和也先的气焰,于谦估计,也先一定不会就此罢兵,他向景帝慷慨泣奏说:

“也先得志,留住大驾,势必轻我中朝,长驱深入,不可不预为计。前各营精锐,尽遣随征,军资器械,十无存一。应当赶快遣官四出,招募官舍余丁义勇,集合附近民夫,用他们换下沿河漕运官军,而让这些漕运官军全部隶归神机营等,操练听用。并令工部齐集物料,内外局厂昼夜加工,制造攻战器具。京师九门,宜派都督孙镗等人带领士兵,出城守护,列营操练,以振军威,并选派给事中、御史等官,分出巡视,勿致疏虞。迁城外居民于城内,随地安插,避免瓦剌兵的掳掠。通州坝上仓粮,不可丢弃以资敌寇,令各官自行到仓支取月粮,方为两得。至于军旅之事,臣身当之,不效则治臣之罪。”

于谦的这些建议,切实可行,措置有方,景帝都采用了。

十月,也先挟带英宗,攻破紫荆关,明朝守将战死。也先麾军入关,直指北京城。面对强大的敌人,主将石亨主张紧闭九门,坚壁以避敌锋。于谦坚决反对,他说:“敌人气势嚣张,而我为何又先示弱,使其更加轻视于我?”

于谦分遣诸将列阵于九门之外,下令紧闭各城门,以示明军誓与京城共存亡的抗战决心。他把自己安排在北面的德胜门外,和石亨一起,抵挡敌人的正面进攻。

布置已定,于谦传令九门:“临阵将不顾军先退者,斩其将;军不顾将先退者,后队斩前队。”于是,将士人人效命。

于谦本身戴盔披甲,亲临战阵巡视指挥,以自己的行动激励将士勇敢作战,保卫首都。

十月十三日,瓦剌军攻德胜门。于谦令石亨带兵埋伏在民间空屋里,然后派数骑诱敌。瓦剌一万多名骑兵追击进入埋伏圈后,一声炮响,伏兵四出,火器齐发,瓦剌军人仰马翻,大败而逃。也先的弟弟孛罗和瓦剌的平章卯那孩都中炮身死。

瓦剌军转攻其他城门, 同样受到明军的坚决抗击。在德胜门北面土城的战斗中,明朝军民配合作战,使瓦剌军又吃了一个大败仗。当时明军和瓦剌军在激战,土城老百姓纷纷爬上屋顶,以砖石为武器,铺天盖地般地投击敌人,喊杀声震天动地。

两军相持了5天,瓦剌军四面楚歌,连战皆败。也先本想拥来明英宗,逼明朝城下议和,捞取金银财物,没想到一个子儿也没捞到,反倒损失了许多人马,又听说明朝的各路援兵快要到了,恐怕归路被切断,于是,又拥着明英宗匆匆撤围西去。

于谦指挥军队乘胜追击,夺回了瓦剌沿途掳获的许多百姓和财物。北京保卫战取得了辉煌的胜利。

为了加强京师的防卫力量,于谦又对京军三大营进行改编。

明成祖时,把京军编为五军营(由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军编成,均为步骑兵)、三千营(初由塞外降兵3000人组成,全是骑兵,主要任务是巡哨)、神机营(使用火器,皇帝出征时须随军出征),合称三大营。

土木之变后,三大营丧失殆尽,而且这种组织法因兵种不同,训练各异,一遇调遣,士兵不习新号令,兵将不相认识,战斗力发挥不出来。于谦在原来三大营中选拔骁勇剽悍者15万人,分为十营,每营以一都督统领,下又分5000人为一小营,都指挥为小营的长官。这十营集中团操,称为团营。遇有战事,由原来各营的军官率领参加战斗。号令划一,兵将相习,克服了原来三大营的弱点,提高了战斗力。

明朝边疆和京师防守力量的增强,使也先更无隙可乘,而明朝又识破瓦剌以英宗相要挟的阴谋,拒绝与他议和言好,逼使也先无计可施。

为了恢复与明朝的通贡和互市,也先在景泰元年八月不得不将英宗送回北京。英宗回到北京后,当了个名誉上的太上皇,幽居南宫。

03、南宫复辟

景帝自己虽已从亲王的地位登上了皇帝的宝座,但其接班人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英宗的儿子、他的侄儿朱见深。这是在他当皇帝之前就已经立的太子。

为了把帝位传给自己的儿子,景帝在景泰三年(1452)废太子朱见深为沂王,立自己的儿子朱见济为太子。然而,一年多后,朱见济夭折。景帝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再也没人可以继立为太子了。

本来,在废朱见深时,有些官员出于维护封建的统序,对这件事就不予赞成。现在朱见济一死,他们又纷纷请求恢复朱见深的太子地位。但是,景帝无意传位给侄子朱见深,对那些官员的请求不予理睬,有时甚至还处罚他们。

至于究竟要传位给谁,他一直不露声色。或许,他认为自己才二十几岁,年纪尚轻,等又有了儿子后才立为太子。

不料,就在景泰八年(1457)正月,景帝病倒了。朝中以石亨、徐有贞为首的一些不得志的军人、政客,还有王振的余党宦官曹吉祥等,企图利用景帝和英宗兄弟间的矛盾,发动宫廷政变。

他们一起密谋策划,要趁景帝正在病中,迎英宗朱祁镇复辟,事成之后,论起迎复之功,自然人人都可加冠晋禄。计议已定,他们就在正月十六日半夜之后,以边官报警,应加强警备,以防万一为名,带兵千人进入皇宫,直奔软禁英宗的南宫,撞门毁墙,接出英宗,拥至奉天殿升座。

当时文武百官正在朝堂等候景帝视朝,徐有贞对众人大呼:“上皇复辟了”,胁迫众官员进殿贺喜。

事出仓促,众官员一时摸不着头脑,十分惶恐,又见大殿上坐的果真是太上皇,只得列班朝贺。

这一场宫廷政变就这样成功了。历史上称它为“南宫复辟”,又叫“夺门之变”。

英宗复辟后,废景帝仍为郕王,并把这一年改为天顺元年。病中的景帝被迁到西宫,没过几天就死了。有说是被害死的。景帝究竟是怎样死的,成了历史上又一个“烛影斧声”的疑案。景帝死后,被以亲王的礼仪葬于西山,其妃嫔也被赐死殉葬。

英宗复辟后,徐有贞、石亨辈以迎复功高,大受宠任。他们趁机打击报复,诬蔑于谦阴谋迎立襄王(英宗的叔父)的儿子为太子,定为“谋逆”死罪。

英宗本来还犹豫未决,认为于谦有功,不忍杀害。徐有贞怂恿说:“不杀于谦,今日之事无名。”于是英宗意定。

于谦本人被害,家属发配边地充军。抄家时,“家无余资,萧然仅书籍耳!”

原来,于谦平时生活俭约,居住的房舍仅能遮风蔽雨。景帝曾赐给他府第,但于谦并不接受,说:“国家多难,臣子何敢自安。”

在那多事的岁月,他常常是睡在值房,很少回家。真是个诤诤汉子,耿耿忠臣,就像他生前写下的一首抒怀诗所表白的那样:

“粉骨碎身全不惜,要留清白在人间!”

于谦被害的消息传出后,路人嗟叹,无不认为是天下的一大冤案。有个叫陈逵的官员,感念于谦的耿直和功绩,不畏徐、石等人的压力,收殁了他的遗骸。后来,于谦的女婿又把灵柩运回故乡杭州。

英宗复辟后,昏庸如前。他思念王振,下诏恢复王振的官位,并以木头刻成王振的形状,招魂安葬,祀其牌位于智化寺,赐其祠名叫“精忠”。

对“夺门之变”中的为首分子,英宗大加封赏。徐有贞爵封武功伯,官至兵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掌文渊阁事,即内阁首辅。石亨进爵为忠国公,太监曹吉祥升为司礼监,总督三大营。其他一些在“夺门之变”中出过力的官员,也分别被封为侯、伯或加官晋俸。

在权力分配中,这些迎复派官僚你争我夺,产生了矛盾。徐有贞因和石亨、曹吉祥争权夺利,曹、石二人联合打击他,因而,仅过几个月,徐有贞便被下狱,后被罢官谪戍。徐有贞败后,曹吉祥和石亨更加专横,终于酿成“曹石之变”。

04、曹石之变

石亨因迎复功最高,不但本人进爵,其侄儿石彪也封为定远侯,此外,其弟侄家人冒功授指挥、千户、百户的50余人,其部曲、亲朋故旧因“夺门”而得官的4000多人。石亨又一面排斥异己,将两京大臣,斥逐殆尽;一面培植党羽,引荐私人。他每每带几个爪牙到英宗面前,对英宗说:“这几个是臣之心腹,迎复之功,他们居多。”昏庸的英宗只要一听说有迎他复位之功,就按石亨的要求授予官职。

石亨势大,又仗若功高得宠,便胡作非为,横行朝中。石亨在皇城中建造豪华府第三百余间。一次,英宗在官员的陪同下登上翔凤楼,他遥指石亨的府第问身边的官员说:“这是谁家之宅?如此宏丽。”

左右或答以“不知”,或说:“这一定是座王府。”

英宗笑着说:“非也。”官员问:“不是王府谁敢这么宏伟?”

英宗这才叹息说:“人人都害怕石亨,不敢说他。”

英宗对石亨的不法和专横有所觉察后,就逐渐疏远他。石亨见自己的地位下降,便心怀怨恨,阴谋造反。他私下对家中豢养的那些将士说:“陈桥兵变,史不称其篡。你们若能助我成功,我现在的地位就是你们将来的地位。”

又往来于大同、紫荆关,察看地形,对其党羽说:“大同士马甲天下,我对待他们素来优厚。现在石彪在那里,可作依靠。以后石彪若为镇朔将军,专制大同,北塞紫荆关,东据临清,决高邮之堤,以绝饷道,京师可不战而困矣。”

天顺三年(1459)八月, 石彪犯法被下狱。石亨更急着要举事,其家人出来告发。石亨被捕下狱,死于狱中。石彪被斩首。

太监曹吉祥本是王振余党,因迎复英宗之功,其侄儿曹钦、曹铉、曹铎、曹锋都被任为都督,掌兵权。曹钦还被封为昭武伯。这是明朝宦官子弟封爵的开始。曹吉祥门下厮养的无赖冒功当官的多至上千人,朝中也有一些无耻之士趋赴其门,其权势与石亨相当,朝野并称为曹、石。

曹吉祥平日与石亨狼狈为奸,石亨败后,曹吉祥担心自己好景不长,便和诸侄儿搜罗亡命无赖、降兵降将,蓄谋造反。英宗得悉曹吉祥和曹钦的一些不法行为后,派锦衣卫指挥暗中监视他们。

曹钦慌了手脚,和其死党密谋说:“皇帝正在准备抓我们,若不举事,我们将步石彪的后尘。”

其时是天顺五年(1461)七月,恰遇甘州(今甘肃张掖)、凉州(今甘肃武威)告警,英宗命怀宁侯孙镗统京军西征,尚未出发。曹吉祥和曹钦便密谋乘出师之时,由曹钦带领亡命袭杀孙镗,夺门而入,曹吉祥则在宫中以所部禁兵为内应。

计议已定,曹钦在当夜摆酒让诸亡命痛饮一番,又厚赠金银。席间,有一个叫马亮的怕事败遭杀身之祸,偷偷溜出去到朝房告发。孙镗和另两个官员刚好睡在朝房里,便草成奏疏由长安右边投入。英宗接到报告,立即逮捕曹吉祥,并下令紧闭皇城各门及京城九门。

曹钦发现消息走漏后,率领其弟及诸亡命到朝房砍杀了几个官员。这时,孙镗集合征西军与他们格斗。曹铉、曹铎均被杀死。曹钦率骑攻朝阳门,不克;想外逃,又诸门紧闭,只好杀回家中。孙镗挥军奋呼而入。曹钦走投无路,投井自杀。官军遂屠其家,其亲党同谋,全被杀死。曹吉祥也被处处死。

曹吉祥的这次叛乱和石亨的谋叛被称为明史上的“曹石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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