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天水网络天水城市都有两座山夹水,地形狭窄,便于长驱直入,所以早在南宋时就一度成为金人占领区,到了明洪武初年,为了加强城防和统治,狭长的城市被分为五个正方形,称为五星,每个城市都有城墙,从西到东有伏羲城、西惯性。
这座明珠城池的旧貌,可以从乾隆版的《直隶秦州新志》上看得很清楚,城区的布局和如今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旧的城墙已不见,五城现在连成一片了,称呼却从来没改变,还是伏羲、西关、大城、中城、东关这样叫着,从东面入城经过七里墩,还依稀能寻找到东城门的点滴影迹。
自秦武公十年(前688年)置邽县,迄今已有2600多年的建城史。因上邽故城“五城相接,北城中有湖水,有白龙出是湖,风雨随之”(见《水经注·渭水篇》)。郦道元所描述的上邽是“五城相接”,故有“五城连珠”之誉。后经元明清三代,依然恢复了“五城连珠”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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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巷
摘自《天籁水影》王若冰
天水建城史,可以上溯到公元前688年的秦武公时代。在城垣面积并不大的天水古城,历朝历代拓延并保存下来的百年古巷,竞有160条之多。东关的百年名巷有忠武巷、仁和里、尚义巷,北关的澄源巷、西方寺巷、十方堂巷显然与十九世纪西方宗教盛行天水有些瓜葛。西关是天水老城中心,唐宋以来一直商铺如云,民居弥望,数百年以上的古巷更是如织如网,飞将巷、织锦台、玩月楼巷、古人巷、折桂巷……纵横交错,里勾外连,如古城的血脉,吐故纳新,迎来送往,咀含了上启秦汉、近及明清的万千气象。
曲折、幽深的古巷像静静流淌的小河,在秦砖汉瓦覆盖的城区无声无息穿行。那一座连一座的深宅古院如泊在河岸的古船,紧紧依偎在小巷两岸,相依相偎,把一支支古老、悠远的谣曲从古巷深处吹送到街市上,弥漫向全城。于是,这古色古香的小巷便从古城悠远的历史中蜿蜒而出,一直延伸到了现在。
被鳞次栉比的古老宅院簇拥着的小巷,原本是城里百姓进出行走的普通街道。忽然有一日,自这小巷深处走出的某个人中了举、做了官,或拼着性命在外边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这寻常小巷便名声大振,平日里为柴米油盐累得愁容难展的左邻右舍,也都平添了自矜和自豪的神采。于是花木扶疏、影壁弄月的庭院便香烛长明,喜筵开张,整条街巷大人小孩都聚拢到一起,披红庆贺。这种场合,少不了要请几位城里德高望重的名人雅士壮壮声威。酒过三巡,有人提议说这巷子百来年就出了这么个人物(也许是说“这么件大事”),得请人给这巷子改个名,一为小巷扬名,二可昭示后人。一些时日之后,这巷口便建起了堂堂皇皇的牌坊,高悬起了一块乌黑发亮的雕漆大匾,沿用了几辈人的巷名被一个名字、一句警世格言,或一个古诗意境取代,小巷也如开创了新纪元,一夜之间从密如蛛网的众多街巷中脱颖而出,成了满城的荣耀。从此,祖祖辈辈居住在这条巷子的人们,从这一如从前的巷子里走出来之际,便被人抬举,受人尊敬。其后的方志史书,或许就避不过了,得费点笔墨,把这巷道的变迁史及与之有关的人事记录下来,成为古城的另一种历史。
位于西关伏羲庙路南的士言巷,原来叫南巷子。清同治年间,这巷子出了位官至户部主事的进士任士言。任先生品高行端,不甘与腐朽官场同流合污,“告老归里”后主持天水书院,成了名振陇上的陇南文宗。任其昌去世后,百姓感戴他对当地文化教育事业的贡献,便取其字“士言”,改他居住过的南巷子为“士言巷”。一个世纪以来,不论世事如何纷乱,士言巷在天水百姓心中,永远都是一个蕴含了诗意和华美文采的地方。
图右为士言巷
一片古旧屋舍,几座朱红大漆门庭,正南正北地簇拥一条碎石铺地,狭窄仅容三两人并肩行走的小径,这便是天水古巷常见的格局。
小巷临街,巷口车水马龙,市声喧天,进了巷道,却又是另一番天地。悠悠的巷道把你领向曲径通幽处,两旁古老宅院便显得壁立高大起来。重重叠叠的屋檐自长满青苔的深墙上伸出来,把天空切割成一条窄窄的蓝色飘带,幽幽地在头顶飘着。巷子渐走渐深,巷口的喧闹不知被抛到了何处,凉嗖嗖、阴森森的寂静迎面扑来,恍惚间,你会有一种穿越幽深古道的感觉。如果你不收住脚步,继续往巷道深处走,原本平直的巷道忽然急急地转了个弯,你会觉得如置身清风拂面的魏晋,或雍容华贵的汉唐时代。那种愈走愈深沉的宁静和寂寞,以及偶然从巷道另一头悠闲踱来的一两个行人,会使你陷入一种迷茫,你无从知晓自己到底是身处闹市,还是在天高地远的乡村漫步。于是,你放慢了脚步,原本烦躁不安的身心像经历着一次菩提灌顶般的洗礼,不思尘世,不念六根,只是静静地承受着古巷深处弥漫着的轻松和安静。这时你才会明白,祖辈们依恋不舍的这幽幽古巷,原本是安放疲惫心灵的好去处。
在司马迁笔下,汉飞将军李广既是一位开疆拓土、功高盖世的大英雄,更是司马迁理想人格的偶像。李广故居一直被认为在伏羲庙附近的李家巷,大约在李广死后一千多年的宋代,故乡人民改李家巷为“飞将巷”,并在巷口立起一座牌坊,植下两棵槐树,为屈死千里沙场的英雄招魂。我第一次寻访李广故里时,“汉飞将军故里”牌坊早已不知去向,并不幽深的巷子里不见一座起兽飞檐的豪宅,巷口唯一一座能让人感怀逝去的千古岁月的门楼残败之至,门檐上长满了萋萋青草,不过守护巷口的那两株千年古槐却老枝苍劲,昂首云天,为整座巷子带来一地凝重而爽朗的绿荫。
面对古老、破旧的飞将巷,我倒觉得,对于在司马迁眼里“俊悛如常人”的李广来说,身前和身后都怀抱令人隐痛的遗恨,也许是他的宿命。好在有了这条小巷,有了冷月夕照下始终与小巷相依为命的乡亲父老,李广孤独而高贵的灵魂也就沐浴在永恒的人间温情中了。
汉唐以来,天水一直是长安西行之路上一座孤独的边地小城,是官场失意者、流浪者、守边士卒和远涉西域的商人告别长安之后最后一盏温暖而苍凉的明灯。于是,这曲折延伸于古城腹地的幽幽古巷,便成了古城千年沧桑默默的见证者。
旗杆巷是天水城区众多古巷中并不出名的一条小巷,但作家杨闻宇一听这个名便感叹道:“这巷子应该是造旗杆而不是插旗杆的,专门有一条街为作战的军士制造旗杆,这天水的战斗气氛该多么火烈,多么浓郁,多么迷人!”杨闻宇先生这种推断应该是成立的。历史上,天水一直是西域少数民族东进中原的第一道屏障,胡汉杂居,战事频繁,即便是大唐盛世,杜甫在天水时所看到的,依然是一派“降虏兼千帐,居人有万家”的临战景象。两千多年间,天水一带到底发生过多少战事?从天水西征远行的戍边将士到底把多少白骨留在了漫漫沙场?史书方志没有记载,但旗杆巷脚下的泥土,肯定至今还浸染着首尾相接、列阵西行的戍边将士的鲜血和泪水。
还有已经改名马廊巷的雪耻巷,象征回汉友好相处的亲睦巷,留下十九世纪末叶天水城手工业兴起的淡淡回声的染布巷……千百年来,小城所经历的每一个日子,都被这条条小巷如数家珍般珍藏于内心深处,供后来者反复揣摸、品味、回忆!
从历史的烟尘与血泪中款款走来的古巷,如今是那么苍老、破烂,然而对于世世代代沿巷而居的老百姓来说,这小巷是他们的根,他们生死难离的故土,他们最初和最后的精神归宿。
我一位朋友的父亲是位忠实的佛教居士,祖辈在北关西方寺巷留下一处宅院,老人活着时每天端坐于一树梨花下,捻珠念佛。三年前老人去世,西方寺巷开始拆迁改造,儿子一家便四处投亲寄宿,苦苦等待返迁西方寺巷故居,好终生陪伴遗落在小巷深处的父亲那孤单的灵魂。
古巷里的居民,以贫民百姓居多,即便是在玩月楼、醉白楼、折桂巷这样听起来诗意淋漓的巷子里,也没有几户人家有把酒吟月的雅兴,所以巷子里最常见的是土墙灰瓦的普通宅院。走着走着,如果对面竖起一座飞檐起兽的门楼,那必是明清时代富户名门的古宅。这样的宅院往往门套门,院套院,占去了大半条巷子。青石铺地的庭院里,厅院、耳房、厢房、门庭相互呼应,自成一体。庭院里影壁回廊,门窗雕花,庭院中间秋菊春兰,四时皆景,假山盆景,飞瀑清流,俨然一处精致的江南园林。倘若是春风乍染,小雨初歇,清风把庭院里的竹梅之韵吹送出来,整条巷子便有了千古不绝的芬芳。
古巷是一首古老的歌谣,曲曲折折,缠缠绵绵,也留下了多少幽怨的故事。二郎巷深处的织锦台,至今都回荡着一代才女苏若兰深闺思夫的呜咽之声。尽管苏若兰用淋漓情爱绣织的《璇玑图》,最终为她与负心郎窦滔的爱情故事作了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但时隔一千多年以后,每当走进这条死寂、空洞的织锦台巷之际,我便想,对于当今社会那些以理智而冷静的心态尽情消费爱情快餐的青年男女来说,苏若兰曾经在漫漫长夜里流下的泪水,还能不能打动他们干枯的心?
一个骤雨初歇的黄昏,当我孤身一人从空荡荡的澄源巷走出来时,巷口之外正是万家灯火,世纪末骚动、恍惚的夜晚正在几步之外的巷口向四周漫去。然而祖祖辈辈生活在这条条古巷深处的人们,却仍旧于一盏盏苍黄的灯光下,围坐在先人留下的一张桃木方桌旁边,静静地享受着古巷赐予他们的平和与宁静,过着和过去一样虽然暗淡清贫,却温情袭人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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