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伏天好像比平时潮湿。当天下午,我坐电瓶车带孩子去暑假,给孩子送行。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现电瓶车的后胎没气了,我沿着路边艰难地推着电瓶车,汗水流进了我的眼睛。

我正想拿张纸擦擦汗,后面传来一串汽车喇叭声。扭头一看,一辆白色宝马320慢慢停到我身边。

宝马车右车窗缓缓降下来,一股凉气透出来,一个满脸油光没脖子的白胖子冲我打招呼。他虽然戴着墨镜,但那标志性的大鼻子让我一下就认出来,艾涛!

他看着推着破电瓶车的我,脸上露出一种心里暗喜又不想显露的表情,装模作样地说:老二咋回事?电车扎胎了?要不我捎你一段?

我说不用不用,谢谢了。他又接着问:你现在干啥呢?我推着电车不看他,说在家看孩子。这家伙还想再问什么,后面的车滴滴猛按喇叭,他只好加速开走了。

车子远去的瞬间,我从后视镜里看见他嘴角上露出难以名状的微笑。二十年来他一直怕我过得比他好,我知道这下他可以满足好一段时间了。

< 图源 《艋舺》>

我和艾涛是小学初中同学,可以说是发小。我们这一代七零后出生在计划生育开始的年代,班里一半同学是我这样上面有哥哥姐姐的老小,另一半就是艾涛这样的独生子女。

艾涛的父母和我父母不是一个单位,但是属于一个系统,两个家属院只隔一条马路。我经常和艾涛一起上下学,我们俩学习都是中等,艾涛中考后继续上高中,我则去了职高。我毕业后进了父亲的单位上班,艾涛高考落榜,进了我们系统的下属单位做会计。

那时单位集资盖房,我父母借钱买了一套小面积单元房。当时想买两套,给我和哥哥结婚用,可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而艾涛家直接拿出现钱买了一套最大面积的。后来听大人议论,原来艾涛他妈做了一件很绝的事。他妈在单位做现金会计,历任领导都把一些灰色收入存在现金会计私人账户上,到了年底当福利发放,人人有份,是一个大家默认的潜规则。

不料这次艾涛他妈来了个翻脸不认账,到年底时矢口否认有这回事。公家的帐面和现金一分不差,领导心知肚明。艾涛他妈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领导一盘算,为了这笔钱影响自己的仕途不值当,就默不作声拉倒了。

艾涛他妈没过几年就退休了。艾涛的第一套房就是拿这笔钱买的,现在已经价值一百多万。

< 图源 《幻之光》>

2/7

二十年前的我还在疯狂迷恋摇滚乐,上班那点工资用来买了很多打口磁带、CD,还有音乐杂志。我每天练吉他,和朋友们听音乐看国外乐队的录像。

对于我痴迷的这些音乐,艾涛认为是浪费钱,他就算偶尔听几首歌也是那时的小虎队之类。记得那时我听何勇的《垃圾场》,艾涛对于一盘磁带居然叫《垃圾场》非常不解,对于封面上赤裸上身的何勇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大概2000年的时候,同学强子他妈给艾涛介绍了一个对象,是我们市下面一个县里的姑娘,大学本科毕业。艾涛一见钟情,可姑娘觉得艾涛个子矮,学历也低,直接说不行。

那一段时间艾涛常来找我,脸上写满了单相思的痛不欲生。作为哥们我安慰他,给他放歌听,还没听完就泪流满面。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呢。他说人生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没想到人家就是看不上。我说你一厢情愿那叫发情,两情相悦才叫爱情。

我请他出去喝点,他几乎沾酒就醉,醉了就闹,要死要活,弄得我们后来吃饭喝酒都不敢叫他。

过了一段时间,强子过生日,请我们几个同学聚聚,没敢叫艾涛,就在他家小院里做了点菜,喝点啤酒。强子那时已经和对象谈婚论嫁了,桌上就他对象一个女的,有点拘束。正好艾涛不在,强子就把他妈给艾涛介绍的那个女孩叫来一起吃饭。

原来女孩的姨妈和强子妈是同事兼邻居,她大学毕业暂时住在姨家。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开始还有点好奇,到底啥样的女孩让艾涛如此痴迷?落座后发现是一个长腿长发的女孩,第一眼说不上有多惊艳,但是很耐看。

我这时才知道她叫刘芳。席间我弹琴助兴,其实那时我连吉他扫弦都不会,也就会弹首《同桌的你》之类的,但是大家都很高兴,气氛很热烈,当晚尽兴而散。

第二天刘芳给我打电话,我说你咋知道我电话的,她说找强子要的,让我没事去找她玩,问我啥时有时间之类的。我一开始没想那么多,我说艾涛不是在追你吗?

没想到她直接说我不喜欢他,我觉得你挺有意思,后来一聊才知道她也喜欢摇滚乐,知道枪花涅槃范海伦啥的。我俩越聊越投机,没几天我约她吃饭看电影,再几天就成了我女友。

后来她才告诉我,艾涛一直放不下,整天给她打电话,说什么我不会死心云云。着了魔一样死缠烂打,甚至晚上到她姨家蹲守她下班。艾涛还发动父母给刘芳单位打电话,甚至打到了刘芳父亲的单位。

艾涛电话里说我给你跪下求你行吗?她实在是不胜其扰,让强子他妈从中斡旋,可艾涛还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让我和他一起去见艾涛,让我以男朋友的身份正告艾涛不要再纠缠她。我一开始觉得有点尴尬,不想去。她就用话挤兑我,说我是不是男子汉,是不是怕艾涛。我被她激起雄性动物的本能,一口答应。

于是在艾涛再给她打电话时,她说我有男朋友了,知道你不信,我们俩一起去见你,希望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了。艾涛说行,我在小广场等你。

那天晚上我骑车带着刘芳,在约好的小广场等艾涛。等来等去,艾涛同志并没有出现。等到十点,我才送刘芳回她姨家。

第二天晚上我们再见面,她说艾涛上午给她打电话了。原来艾涛昨晚在远处偷偷看到了我俩,躲在暗处没出现。艾涛说没想到我俩会在一起,这让他很伤心,说只要你不结婚我就会一直追你。

我一听,完了,艾涛算陷进去了。

过了几天,刘芳不想在她姨家住了,一是因为上班离得远,二是我去找她不方便,再一个艾涛有时还去等她。于是我们在离她上班不远的城中村租了一间房,开始了双宿双飞的恋爱生活。

那段时间刘芳下班可算见不到艾涛等着她了,我们两个年轻人沉浸在爱情的甜蜜里。

< 图源 《戏梦巴黎》>

3/7

一天早上,我打着哈欠蓬乱着头发出门上公厕,眼睛余光看到对面巷子里蹲着一个人。走过去时他猛地站起来,吓了我一跳。我一看原来是艾涛,只见他面目扭曲,肚子像青蛙一样猛烈起伏着,鼻子里喘着粗气,头发几乎都竖了起来。

他满是血丝的眼睛射出绝望、仇恨和嫉妒掺杂的目光。我一时不知道说啥,嘴里蹦出一句:你在这干啥?

艾涛一字一句地说:我在外面等了一夜,你小子真行。然后直直瞪着我。我后退两步,把两手放在胸前,我怕他会扑过来和我动手。没想到他开始捂着脸抽泣起来,这下我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有人路过,艾涛抽泣着转身跑了。

那天,艾涛给刘芳打了最后一个电话。艾涛说没想到你是这么轻浮的女孩,这么快就和他住一块了,我以后不会再追你了。

刘芳一听很生气,说我愿意跟谁睡就跟谁睡,管你啥事?你是搞不到对象想睡没人跟你吧?就你那样的,不管我,恐怕是女的都看不上你。

说者无心,刘芳没想到气头上的这句话给艾涛带来深深的伤害。

过了没多久,那年五一艾涛突然就结婚了。他打电话逐个通知同学们,为避免尴尬我把份子钱给了强子,来个礼到人不到。

没想到结婚当天艾涛不停地给我打电话。我手机关机后他就打到我家座机上,我妈接电话不知道咋回事,问他有啥事也不说,就问我在不在家。我妈说没在家,等我回来就转告。那天艾涛电话打了一上午,后来我爸着急直接把电话线拔了。

到了秋天,强子和他对象完婚,我们帮忙的几个同学一起去订婚宴的饭店试菜,商量婚礼的事项。那次我和艾涛同席,新婚不久的他看来心情很好,脸上挂着笑,席间问我你啥时结婚。我说我不着急。别的同学问艾涛媳妇情况,我才知道他媳妇是别人介绍的,和他同岁,在商场上班。

第二年春天我和刘芳分手了,虽然没有走到一起也算深爱一场,也算没有遗憾。那年夏天有世界杯,我和爱看球的同学老三晚上老去扎啤摊喝酒看球,有一次在院门口碰见艾涛和他媳妇出来散步。

他媳妇肚子已经很大,艾涛并没有表现出马上要当爹的喜悦。他双手揣兜在前面走着,脸色落寞,后面隔老远跟着他面无表情的媳妇。

我和老三跟他打招呼,他见到我立马眼睛放光一连串甩出三个问题:你现在干啥呢?你在哪儿住?你结婚了吗?

我说没有结婚,我这么穷,谁嫁给我呀。艾涛脸上露出窃喜又有点失落的复杂表情,我没想到以后二十年这三个问题成了艾涛每次见到我的必问题。

< 当年艾涛和我的合影 >

4/7

那年过年一个同学召集大家聚会,他妈是东北的,给我们整了一大桌子地道东北菜。艾涛搬了一箱酒,我一眼看出是假酒,但碍于面子没有说破。

席间大家开怀畅饮,很快就进入了酒酣耳热的阶段。只有我知道是假酒不敢喝,光端杯不下酒,艾涛话里话外针对我,说我嫌他酒赖,不愿意喝,不给他面子。

强子和老三想借机化解我和艾涛的过节。强子说事都过去了,都是男子汉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当,再说她和你俩谁都没成,这事以后咱谁也别提了,涛子你也当爹了,还有啥放不下。然后对我说老二你也该成家了,都不小了,省得让爹娘操心。

不想艾涛听完居然哭了,自己一口气连干几杯白酒,说我他妈连恋爱都没谈过,就他妈喜欢一个还他妈让王二给抢了,我他妈结婚就是赌气结的,老子相亲时都没有仔细看媳妇一眼,现在稀里糊涂当爹了,我的青春就这样没开始就结束了,都是他妈你害的。

我当时本来就因为他拿假酒憋着一股气,说话也有点不客气。我说这跟我有鸡毛关系?刘芳没看上你不也没看上我吗?

没想到艾涛根本不信我和刘芳已经分手,理由是他觉得刘芳是梦中女神,我不可能和她分手。他带着醉意说你别骗我了,你都把人家睡了,要是甩了人家就太不是东西了。

我正在气头上,说了一句我是睡过了,没感觉有啥特别,现在我就是把她甩了,我就不是东西了,咋了?这句话激怒了艾涛,他借着酒劲摔了杯子。

大家都怔在当场,艾涛还想过来打我,老三拦住他,我拂袖而去直接回家了。这次之后,我们之间的裂痕再也无法弥补,那时我们不知道青春像涌动的炽热岩浆,而一旦温度消退就会冷却成坚硬的花岗岩,有些东西再也无法更改。

对我来说刘芳是曾经拥有但已经失去的一段记忆,艾涛则是渴望拥有却从未得到的永久遗憾。刘芳随着时间推移在我记忆里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而在艾涛心里则会慢慢被他想象成一个完美女神。

虽然情场失意,但本来家里就有底子的艾涛在经济上越来越好。他父亲半退休后干起了建筑设备出租,赶上了我们这里房地产建设疯狂捞金的十年,生意干得风生水起。我几次去银行排队取我那点可怜的工资时,都碰见银行的大堂经理点头哈腰把艾涛他爸直接迎进大户室。

没几年我进入了下岗行列,做过小生意也以失败赔钱告终,无奈我开始在私企打工。在个人问题上也是一路坎坷,我妈几次流泪说是爸妈没本事耽误你了,因为房价已经远远不是我家的经济能力能够承受得了。

转眼间,我蹉跎到了三十岁,谈了很多次恋爱,可每次都败给了现实,我已经对婚姻不抱什么希望。

那时同学只有我和老三没结婚,他家和艾涛父母一个楼,我去找老三打实况足球或者喝酒时偶尔会碰见艾涛。我一般会尽量避免和他说话,但他一见到我马上会瞪大眼睛接连问出那三个问题:你现在干啥呢?你现在在哪住?你结婚没有?

我那时还不明白他为何对我的现状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心,后来明白,他是因爱生恨怕我过得比他好,只要我过得没他好,混得比较惨,他就会感觉到欣慰。

我明白后,遇见他都是顺着他的想法说:我下岗了天天在家呆着,买不起房还和我妈一起住,没房没对象咋结婚?

老三后来停薪留职卖进口衣服,时不时回单位办医保社保手续,每次碰见艾涛,艾涛也都会问他这三个问题,他都烦了。老三说我看艾涛关心你的程度比关心他媳妇高,我说你就跟他说我穷困潦倒都要饭了,满足他的心理需要。

5/7

2009年,我和一个比我小十岁的女孩结婚了。我们经过很多事情走到一起,感情经历了考验,结婚也是水到渠成,但是旁人不在意我们经历多少坎坷才走到一起,反而只关注我们十岁的年龄差。

结婚那天我自然不会通知艾涛,但是强子和老三等几个同学肯定得通知,除了艾涛同学们悉数到场。

结婚后我和妻子出门旅行,回来老三给我们接风,席间老三说他遇见艾涛,艾涛一见他就打听:听说老二娶了一个比他小十岁的媳妇?老三说可不,老牛啃嫩草,七零后娶了八零后,还是个大学生。老三说艾涛脸拉得老长,一句话没说。

结婚后我上班的私企效益还可以,我那在北京花钱混了个MBA班的老板镀金归来也要学大企业搞企业文化,发现我有这方面特长后让我负责企业内刊和职工团建活动,还买了一个单反相机让我用。

我如鱼得水,除了写点内刊,还在各级报纸上发表了一些文章和照片,认识了一些编辑老师,混进了市作家协会和摄影家协会。

那年过年艾涛牵头组织同学聚会,我本来不想去,可一个和我关系不一般并且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同学专门从上海回来,我很想见见他,于是就去了。

< 我们当年的毕业照 >

艾涛在一个酒店定了一个大包间,可以容纳两桌二十多人,多年不见的同学相聚很热闹,大家举杯互相祝酒。艾涛专门找我碰杯,先问我那三个问题,然后用一种酸溜溜口气说:听说老二牛逼啊,混成文化人了。我只装作没听见。

酒酣耳热之后大家谈起这几年的近况,艾涛开始吹牛逼,说自己已经买了好几套房,吹嘘自己如何财大气粗。

那个上海的同学其实早就在外企混成中层领导了,经常出国,还在上海买了房。但是人家低调,连说大城市不好混,自己在打工。这下艾涛更是得意,说不行你就回来吧,大城市有什么好。

吹了一通后,脸喝得通红的艾涛潇洒地摆手叫服务员拿账单,说了一句埋单。等到服务员把账单拿来后,艾涛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扭脸对我们说1000多块钱,正好每人50,都拿钱吧。

我们有点蒙圈,艾涛接着说吃饭是每人50,每人再拿10块钱咱们拍个集体照,我给每人刻一张光盘存里面留作纪念。大家没说话,都把钱给了艾涛。

艾涛打电话叫来一个摄影师,大家在酒店大厅拍了集体照。从酒店出来,借着酒劲艾涛招呼大家去KTV唱歌,那个上海的同学揶揄说我没带钱不去了,艾涛说没事咱们还AA。那个同学说这消费比上海还贵,AA也去不起。

艾涛没听出来人家话里的讽刺,说人多了去合适。我和那个上海的同学说要回家,然后我俩打车找了个酒吧喝酒畅谈了一夜,花了一千多,结账时他死活不让我掏钱。

那次聚会后,照片和光盘的事艾涛再也没提过,后来他建了一个QQ群,把很多同学都拉了进去,他加过我几次QQ,我都没理他。

那时我自己买了一个单反,开始正式学摄影。老师给我介绍了一些婚礼跟拍的活,在我们这个系统内子弟的婚宴上我又遇见艾涛几次。艾涛看见我拿着单反给人家拍婚礼,羡慕地说干这个来钱快啊,一会就好几百。

我没法告诉他我为了这几百块钱,得四点起床拍新娘化妆,站到下午两点,还得不停跑着找机位,有的婚礼还不管饭,就算管饭也是半冷不热的饭菜。碰见挑剔的新人,照片怎么拍人家也不满意,后期修几百张照片还得干好几天。

这些事情,一直在体制内上班的艾涛不会了解,他只接触那一小圈子人,知道那小圈子里发生的事情。

< 图源 《八月照相馆》>

6/7

后来我所在的私企老板因为融资崩盘外逃,我也就不再上班,成为一名自由职业者。我会接一些摄影的活,参加一些比赛,或者把自己的摄影作品放到图片库换钱,收入并不稳定,但是我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

过了几年我的儿子该上小学了,我去给孩子办入学手续,碰见艾涛也在给孩子办入学,原来他姑娘都上中学了,二胎的儿子正好和我儿子一样大,所以同年入学。

排队时艾涛看见我,立马瞪着眼冲我走过来,这次的三个问题是:你现在干啥呢?你现在在哪住?你孩子是小子还是姑娘?

这是那年同学聚会后我俩见面时间最长的一次,可学校办入学手续的速度实在太慢,我又不能不等,只好站着让他盘问。

这下艾涛可算逮住我了,盯着我左问右问,我跟他说实话他也不信,因为他认为不上班这事太不可思议。还好后来我儿子没和他儿子分在一个班,避免了开家长会时的尴尬。

有时我去接孩子,还会碰到艾涛,每次我都晚点去,看见他远远打个招呼,尽量不给他问那三个问题的机会。

后来老三的大哥混大发了,借用单位的资质在外承包工程,连干几个大项目,和公司有不少账目往来,经常请公司领导和艾涛吃饭唱歌啥的。老三有一次跟我说他大哥请领导和艾涛去我们这最大的夜场紅宫唱歌,老三作陪。

老三大哥给每个人叫了陪酒的小妹,于是有的搂着小妹忙着摸两把沾点便宜,有的拼命灌小妹喝酒,有的和小妹对唱情歌外带贴面起舞。只有艾涛和陪他的小妹倾诉了半夜自己的感情生活,说自己赌气结婚太早了,没有挥霍过青春,半辈子过得太不值了。说自己和老婆没有感情,不是为了孩子早离婚了,最后说得自己痛哭流涕。

老三劝他别想那么多,花钱请你来这地方就是让你高兴的,没想到艾涛居然说: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财死老婆,升官发财我无所谓,啥时老婆死了我他妈才能高兴。这话说得老三和陪酒的小妹尴尬不已。

< 图源 《江湖儿女》>

孩子上学后,我申请了廉租房,无房无车的我条件都符合,我选了离孩子学校比较近的一个小区银峰苑。银峰苑是我们这片的高档小区,有四五百平的复式楼层,而我住在银峰苑的廉租房楼,按照国家规定只有五十平方左右。

那时银峰苑刚刚交工没多久,我搬进去以后,一天接孩子看见艾涛他妈接孩子也回了银峰苑。据我观察艾涛家在银峰苑最少有三套房,这下冤家路窄我和他成了邻居。

< 站在我住的廉租房窗户看艾涛住的大户型单元楼 >

艾涛第一次在银峰苑看见我时非常诧异,他肯定以为我也在这买了房,后来他看见我往廉租房楼去了,明白了咋回事。

当时我骑着我的电瓶车,迎面碰见走路的艾涛,就在这电光火石交错的一瞬间,艾涛竟然急转身快速问出三个问题:你现在干啥呢?你上班没有?你要去哪?

我已经骑出很远了,这家伙脖子扭了半圈还在目送我,我真服了。

有一次下雨我打着伞走着去送孩子,在小区碰见艾涛,这家伙抓住机会先问你现在干啥呢?搬到这住了?你几个孩子了?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关系挺硬啊,能住上廉租房,托你关系给咱也申请一套呗。

我笑笑没理他。

7/7

2018年,玩了十年摄影的我中了一个全国大奖,奖金五万元,在我们这座小城引起了一个小小的轰动,报纸电台都报道了。有同学把我获奖的消息发到同学群里,闹着让我请客。

艾涛开始没说话,后来晒了一段视频:他开着刚提的宝马320轿车在外环上兜圈。艾涛住的银峰苑和她爸妈的小区,以及他自己上班的单位和孩子的学校,都在几百米之内,实在用不着开车,估计是为了晒自己的宝马车专门跑到外环去兜一圈的。

时间流逝,我们都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艾涛经常在群里晒自己在海南买了房,自己的女儿在衡水一中上学,学习如何如何的好。但是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媳妇,也从没有发过自己媳妇的照片。

他和强子等几个同学偶尔聚一下,有时把聚会的视频发到群里,强子他们都带着自己的媳妇,但是艾涛从来没有带过自己的媳妇,仿佛他现在是个中年单身男人一样。

2019年,我和一个影友开了一个私厨小会所,专门接待影友们聚会吃饭,在影友圈有了一些影响力。

2020年春节有不少影友在我这里预定家宴和聚会,谁知道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让我们掏着房租不能开门营业干赔了半年,直到六月份才开门。而且很多摄影活动都被迫停止,半年没有收入,疫情下的我其实很羡慕艾涛每月有固定收入,但是我也只能接受现实。

夏天疫情缓解,我们开始营业,老三和几个同学来我的私厨小院小聚,大家一起喝啤酒烧烤。我趁着酒意弹着吉他唱《花房姑娘》,老三用手机录了一段,又发到了群里,有几个同学点赞。

过了一会儿艾涛也发了一段视频,视频里喝得面红耳赤的艾涛在KTV点着一根中华金中支,挺着自己的大肚腩声嘶力竭地唱着《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文中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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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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