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伦理小说 “适者生存”的道德悖论与伦理选择 ——论杰克·伦敦的拳击小说

本文以杰克·伦敦的拳击小说为例，借助文学伦理学批评，从伦理认同和伦理选择入手，阐释拳击比赛的胜负与现实生活中的生存斗争之间的交织和相互影响，并对杰克·伦敦的文学创作受进化影响的观点提出新的解读，旨在揭示杰克·伦敦在创作的不同阶段对进化与伦理关系的不同理解。具体来说，杰克·伦敦通过拳击这个有争议的运动，探讨了自然斗争和人类伦理之间的矛盾和对抗。他的晚期作品《墨西哥人与深谷兽》在早期作品《拳击与一块牛排》中脱离了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信仰。利维拉在《墨西哥人》中对“人性”的胜利意味着伦理过程对自然过程的制约。《幽谷兽》可以看作是一个关于从自然选择到伦理选择的进化过程的寓言。

杰克·伦敦被普遍认为是“适者生存”理论的信徒和坚定支持者，这似乎不需要证明。早在高中时代，杰克·伦敦就已经读过达尔文的《论人的起源》和斯潘塞的《第一原理》，深受达尔文进化论的影响。然而，杰克·伦顿在20世纪20年代初出版的几部《北方故事》和其他小说似乎进一步证明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和斯潘塞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对他的创作和人物的创作的影响，例如， 《野性的呼唤》和《白牙》分别通过家犬巴克回归野外和野生狼狗白牙驯化的过程证明了自然界存在的“自我选择”的进化，而《爱情生活》中人与狼的较量则体现了“丛林法则与自然选择”的丛林法则及其在人类社会中的残酷性和永恒性。

然而，正如达尔文的支持者对“适者生存”这一核心思想有很多争议一样，杰克·伦敦并不完全接受达尔文的进化论。其实从词源和意义上来说，概念本身就是模糊的。达尔文首先提出了“奋斗生存”的概念。《物种起源》出版后不久，斯潘塞根据达尔文的思想提出了“适者生存”的概念，并被达尔文使用和补充到后来的版本中，最终形成了进化的关键概念。从词义上来说，“适者”是指适应环境的幸存者。但由于环境本身存在可变性，“适者”也成为一个浮动的概念；从更深的角度来看，自然选择是偶然和随机的，所以“适者”没有伦理道德立场。显然，用达尔文的自然选择理论来解释人类社会的发展，为生存竞争中的自然淘汰提供理论依据，无疑相当于中止了人类社会的伦理道德，这也是达尔文进化论遭到批判的重要原因之一。杰克·伦敦在1900年3月写给克劳德斯利·约翰的信中提到了斯潘塞和赫胥黎在进化论上的差异，并认为他们之间的争论非常重要。作为进化论的支持者，斯潘塞和赫胥黎的根本区别在于赫胥黎认为自然选择定律不能适用于人类社会，社会的进化最终是一个伦理过程，而这个过程的结果“并不是恰好最适合所有现存环境的人能够生存，而是伦理上最优秀的人能够继续生存”。

本文以杰克·伦敦的拳击小说为例，借助文学伦理学批评方法，从伦理认同、伦理选择等关键词入手，阐释拳击领域的胜负之争与现实生活中的生存之争之间的交织和影响关系，对杰克·伦敦的文学创作受进化论影响的观点提出新的解读， 杰克·伦顿旨在揭示进化与伦理在他创作的各个阶段的关系。具体地说，他通过拳击这一有争议的运动，探讨了自然斗争与人类伦理之间的矛盾和对抗。 他的晚期作品《墨西哥人》和《深谷野兽》在早期作品《游戏》和《一块牛排》中脱离了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信仰。里维拉在《墨西哥人》中对“人性”的胜利，意味着伦理过程对自然过程的制约，而《幽谷野兽》则可以看作是一部关于自然选择向伦理选择进化过程的寓言。

1.

杰克·伦顿是第一个在作品中大量描写拳击的美国作家，如《一块牛排》、《墨西哥人》、《拳击比赛》、《深谷兽》。不幸的是，他的小拳头理论并没有引起批评家的注意。这大概归结于拳击小说在描写城市的作品中没有铁蹄、马丁·伊登、约翰·巴里康那么广为人知，似乎从形式的主要意义去解读文本没有太大价值。杰克·伦敦对拳击的兴趣不仅仅源于他对生活本身的崇拜，还包括他对伦理问题的探索和思考。所以，讨论他的拳击小说，其实可以帮助我们理解杰克·伦敦对自然规律与人类关系之间关系的理解的转变。

在把“拳击台”和“自然社会”这两个看似不相关的概念联系起来之前，我们有必要简要讨论一下拳击作为一项运动在人类历史上有争议的地位。在英语定义中，拳击通常被称为拳击运动、有奖格斗和横扫科学。关于这场运动的起源众说纷纭，最早的文字记载可以在公元前8世纪荷马史诗《赫里亚特》中找到。相传约公元前900年，统治者忒修斯要求两名战士面对面坐在椅子上，用拳头打死，并提供残酷血腥的娱乐表演。公元前632年，拳击被列为第23届古希腊奥运会的竞技项目。在古罗马时代，拳击是一场争夺观众娱乐的竞赛:奴隶或角斗士往往不得不死于输赢。在宫媛的第四个时期，这个运动被古罗马皇帝奥多里斯废除，因为它的残酷。然而，直到17世纪末，徒手拳击才在英国复兴。现代拳击起源于19世纪中期的英国，然后传到了美国。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职业拳击运动出现在各种赌博场所，并经常被警方驱散和监控。正因为如此，拳击运动员和支持者一直在争取拳击运动的合法化。直到1904年在美国举行的第三届奥运会，拳击才成为正式比赛项目。

杰克·伦顿创立拳击理论的时期是美国社会和体育界讨论“拳击合法化”话题的时候。——其实关于“拳击是否应该废除”的话题，在今天的美国也有自己的阵营。②这是因为拳击与伦理的矛盾很明显。拳击的基本规则是通过有效地击中要害或击倒对手来赢得最后的胜利；虽然拳击不是最危险的运动，但它是最残忍的运动，因为它的目的是伤害对手。拳击运动员参加体育运动的目的和动机能否用伦理来衡量，拳击运动员一旦进场，维护人类社会稳定秩序的伦理规则，如伦理禁止、伦理责任、伦理地位、伦理情感等，都必须排除在理性考量之外，观众也是如此。拳击手对抗的目的是利用对方的弱点把对方打倒，要求观众欣赏这场斗争中表现出来的力量、技巧和韧性，而不是同情弱者，鄙视和憎恨强者。正如奥茨所指出的:“在拳击的过程中，‘良心’不需要成为影响我们经验的因素；同样，它不需要成为影响拳击手行为的因素。本文作者无意讨论拳击的合法性，但表明杰克·伦敦对拳击的浓厚兴趣与拳击本身所体现的弱肉强食密不可分。

从根本上反道德、反智、挑战人类社会伦理禁忌的运动③之所以能够合法化，最终归结于这样一个事实，即可能没有其他公共运动能更好地展示“生存竞争”的残酷和非理性。拳击手之间的比赛都影射生存斗争中生死的残酷——实际上拳击手死在拳击台内是大概率事件，甚至在拳击台外，拳击手的健康已经受到严重损害。从这个角度来说，拳击台是“自然社会”的隐喻，遵循丛林的丛林法则。这可以解释为什么杰克·伦敦小说中的拳击手都具有野兽的外貌特征，或者说动物因素④成了他们最明显的特征。在《一块牛排》中，汤姆·金的脸上带着“战斗动物的一切迹象”，⑤他是一个“真正的动物”；帕特的《幽谷兽》简单粗暴地叫“野兽”；《墨西哥人》中利维拉的动物性是他和其他革命委员会成员之间疏远、误解和不信任的主要原因。在别人眼里，他“像原始人，像野狼，像咬人的响尾蛇，像蛰人的蜈蚣草”。在这个“自治社会”里，拳师的伦理身份脱离了日常生活，与社会中的自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汤姆·金在生活中是个“随和的人”。“他不记仇，没有敌人”，但他可以猛击对手受伤未愈的下巴，以在拳击场上获得优势。在拳击中，乔“自然不想伤害任何生物”，他必须在拳击场上击倒对手，即使“伤害只是结果的附属品”。

在这四部作品中，杰克·伦顿探索的是拳击场和拳击场规则之间的矛盾和冲突，以及拳击手在这两个规则中改变身份时的伦理错位、困惑和选择。在《拳击比赛》和《牛排》中，杰克·伦敦认同“适者生存”的规则也适用于人类社会的发展，但他也对主人公的命运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在《墨西哥人与深谷野兽》中，拳坛高手的伦理选择意味着伦理选择成为自然选择的发展阶段，参与“人类文明发展的逻辑过程”。这也是杰克·伦敦在这些著作中对达尔文·斯潘塞进化哲学的修正思考。

2.

《拳击比赛》是杰克·伦敦的第一部以拳击为主题的小说。乔热爱拳击，为家人化妆，但在未婚妻吉纳维芙的要求下，他决定放弃拳击，前提是婚前有最后一场比赛，让吉纳维芙现场观看比赛。不幸的是，虽然乔在比赛中占了上风，但最终还是因为场上的水被对手撞倒而死，而吉纳维芙则在更衣室目睹了这场悲剧的全过程。

对乔来说，拳击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更是人生的全部意义和“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乔在拳击上的胜利，深深植根于人类潜意识原始本性的需要。在原始社会，无论是寻求爱情还是争夺生存资源，战斗几乎是生活的主旋律，赢得利益就是生活。乔赢球的快感与金钱和社会地位无关，就像他对吉纳维芙解释的那样:“比赛结束时，你在拳击场上感觉很好。所有的观众都在大喊大叫，沸腾了。你知道你是最棒的。你根本不可能为了赢得最后的胜利而作弊，因为你是最棒的。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尽管吉纳维夫讨厌拳击，但当乔在拳击场上与她的对手对质时，她“被他身上体现的自豪感所动摇，对她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对此，杰克·伦敦在书中解释说，女人的“遗传特征决定了她需要找一个强壮的男人作为伴侣，从而依靠他的力量”。这种对吉纳维芙心理活动的描述，间接将拳击与人类社会初期的交配权争夺联系在一起。这个游戏就这样成为了野兽争夺生存的隐喻。

在这部小说中，拳击台和现实生活不是对立的，而是矛盾的；相反，拳击台是生命的形象——生命的美好、脆弱、绝望、不可预测和自我毁灭的勇气都诞生在其中。乔在现实生活中的成功和价值完全由拳击的结果决定:拳击是“他唯一故意骄傲地呈现在她面前的东西。这份工作的好处是可以为男性气概买单，而且这份薪水比其他任何人愿意付出的都更好、更多。这份工作是他拥有她的正当理由和权利。”。乔在他的天性和生活中最骄傲的不是尚高的道德、幸福的家庭、美丽的爱情和其他因素，而是代表力量的拳击。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经济地位，甚至他与吉纳维芙的爱情和婚姻都取决于他在拳击场上的胜利。按照这个标准，乔浩无疑是成功的:他是拳击场上的赢家，也是生活中的强者。虽然他属于工人阶级，但他是工人阶级的贵族，过着干净体面的生活，受到各行各业的尊重。

因为“靠自己生活”和“靠社会生活”的重叠，乔在爱情和拳击之间的选择，隐含着他在人际关系和丛林世界之间的选择。强迫乔放弃拳击无疑是极其困难的，因为在吉纳维芙的描述中，乔身上的力量“比她的爱更强大，使他不可抗拒”，而这种力量就是人类作为动物的体力。在拳击台上，乔完成了从人到兽的转变，因为吉纳维芙“根本不知道这个脸洞”，那是一张钢铁般无情的脸，“钢铁般的嘴，陷阱般的唇”，“他眼中的光芒如钢铁般闪耀”。离开拳击台后，乔才能回到人性学会，这是吉纳维的渴望。然而，这就是选择的悖论。如果乔选择永远放弃拳击，他将失去丰富的财力，舒适的生活，甚至爱情；如果他选择留在拳击台，他将永远是一只不知疲倦的战斗兽，失去建立家庭伦理关系的机会。尽管乔表面上承诺这将是最后一场比赛，但是，从文中的建议或者上面的推理来看，这只是一个临时措施，乔知道他不会真的扔掉拳头。因此，乔在拳击场上的死亡具有象征意义。离开拳击台意味着选择放弃为生存而奋斗，而一旦放弃为生存而奋斗的信条，人就失去了社会生活的出路、目的和意义。

3.

如果说在《拳击比赛》中，杰克·伦顿以乔在拳击比赛中的死亡，迫使我们正视生存斗争的必然性和“适者生存”原则在人类社会中的主导地位，那么在《A牛排》中，拳击场上的胜负之争则以更真实、更无情的方式展现了现实生活中的生存法则。主人公汤姆·金在拳击台上呆了20多年，在新南威尔士州获得了重量级冠军，但现在他太尴尬了，无法为家人提供基本的生计，甚至连一块牛排都吃不起，为即将到来的比赛储备力量。中年的汤姆·金和年轻的拳击手桑德尔之间的比赛，不仅仅是实力的较量，更是时间的较量。虽然汤姆·金用智谋和智慧弥补了自己精力和体力的不足，但他毕竟老了，最终因为体力不足而失去了。

《一块牛排》打破了通常关于拳击的文学叙事，因为在拳击运动中，从痛苦走向胜利不仅是作家和拳击手的希望，也是读者的希望。就像汤姆·金在拳击上是个失败者，他在生活中也是个失败者。在这个故事中，杰克·伦顿用最直白的方式展现了真相:如果不能使用“古老、原始、宏伟、动物般的方形风格”，他的妻子向对面的邻居借面包，他的妻子和孩子还在挨饿。出发参加比赛之前，他下定决心要“摸黑出去，给老婆孩子挣点肉吃”。我们很难像战败的汤姆·金回国后的场景那样去思考——没有食物，汤姆·金因伤一段时间不能工作，家庭成了适应生活环境的人，他们的悲剧命运似乎已经注定。

但是，在这冰冷的钢铁触摸中，我们似乎能够察觉到文字下隐藏的态度——这种态度与作者在拳击比赛中的立场明显不同。虽然杰克·伦敦在描述汤姆·金和桑德尔的比赛时保持了中立和客观的态度，但故事是从对汤姆·金家庭贫困潦倒的日常生活的描写，以及对他妻子从邻居家借食物和拒绝借钱的具体描述开始的，间接引导和构建了读者对汤姆·金遭遇的同情。当汤姆·金赛后含泪走回家时，我们既同情他的悲惨命运，又哀叹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的莫莫金钱关系。如果汤姆·金的租借没有一次又一次被拒绝，他在比赛前补充能量就已经赢了。当然，汤姆·金的失败源于他的年龄和体力。然而，人们的MoMo和拒绝帮助是他在拳台上失败的直接原因。

汤姆·金的眼泪像是人类觉醒的标志，因为这一刻他明白了被打败的老比尔，“他为什么在更衣室哭”。对过去的汤姆·金来说，“拳击是他的职业。在拳击台上，他打伤、致残甚至杀人，但没有恶意。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意。”。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曾经在击败老啤酒后“笑”过，因为在这场野兽大赛中，他遵循的是丛林的丛林法则，没有伦理的容身之地。汤姆·金的眼泪显示出一种伦理意识。当他改变了身份，不再把老比尔当成“殊死搏斗”中的对手时，他深深体会到了同类的绝望和悲哀。正是这种情感在他和老比尔以及其他老战士之间建立了一种伦理关系。也是在这一刻，他彻底脱离了兽性。虽然这种伦理关系不会改变故事的结局和杰克·伦敦传达的“强者往往蹂躏弱者”的信息，但文本中隐藏的怜悯和同情以及汤姆·金的最后一声呐喊，暗示着作者对人性与人类社会之间伦理关系的重新理解，也呼吁读者做出同样的理解。

4.

在汤姆·金和乔眼中，拳击的目的是谋生，争取社会资源和地位，而墨西哥的莱维拉的初衷是政治革命的需要。比起乔对拳击的热爱和汤姆·金的无奈，里维拉从心底里讨厌拳击。他“鄙视拳击”，认为“这是可恶的美国人搞出来的可恶的把戏”。他刚开始是陪练填饱肚子，直到加入革命委员会才“打拳要钱”为1910年爆发的墨西哥革命运动寻求资金。故事聚焦于他与美国冠军丹尼的关键战役。这时候全国武装起义在即，革命需要一大笔钱买武器。这种竞争直接关系到革命能否继续。

与前两种拳击产品不同，李薇拉参加拳击比赛的目的和动机在伦理上是合理公正的，因为李薇拉融合了自己的革命理想和伦理诉求。Livilla的身份是迪亚兹专制统治的第一个受害者:迪亚兹的军队在帕布拉镇压工人罢工时，全家惨遭屠戮，只有他有幸逃脱。利维拉对此深感不满，他很快将这种个人报复转变成了一场集体革命。革命是为了复仇，但革命的目的是改变被压迫被剥削人民的悲惨处境。这就是利维拉参加革命和拳击比赛的伦理动机。无论是乔还是汤姆·金，拳击都意味着“无恶意”，但对于利维拉来说，这远远超出了一场身体对抗。在比赛中，他想到了在恶劣的工作条件下饿死的工人和童工，想到了工人们在镇压罢工运动过程中流淌的鲜血，想到了被扔进海湾喂鲨鱼的尸体。

正是因为1910年墨西哥生活的历史背景，墨西哥人里韦拉和美国人的拳击比赛才有了深刻的政治影射。里维拉的胜利不仅隐含着杰克·伦敦对墨西哥革命运动的同情，也代表着他在拳击小说中开始脱离社会达尔文主义的思想框架。在历史研究和社会研究的评价中，1910-1917年的墨西哥阶级革命具有重要的历史进步意义，因为正是在这场革命之后，墨西哥结束了独裁统治，建立了宪政共和国；美国在这场革命运动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当时正处于崛起和扩张过程中的美国，为了维护自己在墨西哥的政治经济利益，对墨西哥革命运动进行干涉，试图支持一个“听话”的亲美政府。就像墨西哥和美国实力相差很大一样，里维拉无论是身体条件、经验还是技术都处于劣势。不仅如此，从赛前到比赛结束，利维拉还要忍受丹尼的嘲讽和侮辱，还要忍受老式帮手的威胁，还要忍受全场观众的谩骂。但里维拉有伦理道德的优势，是“这个拥挤的场地里的人做梦也想不到的更强大的力量”鼓励他坚持自信。这是正义革命的力量，是崇高的伦理理想。丹尼为换取金钱而争取安逸的生活，而里维拉却为祖国人民争取稳定幸福的生活——就像墨西哥革命运动的目的是推翻独裁统治，而美国的干预完全是出于一个国家的自身利益。

可以说利维拉的胜利打破了“自然选择”和“适合争取”的生存素材，那么你在自然选择中就会被淘汰。拳击比赛前汤姆·金吃了家里仅剩的面包，这一个活了下来。拳击运动是对生存残酷性斗争的隐喻，是生物世界的真实写照；但是，利维拉在“人性”上的胜利，证明了进化不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规律，也意味着伦理过程对自然过程的制约。为了进一步凸显这种道德上的胜利，美国拳手丹尼被塑造成一个傲慢、满嘴脏话的反派，一个在比赛中频频作弊的狡猾反派，而观众和裁判则被设定为对丹尼视而不见的观众。虽然文章没有直接表达公众对利维拉的赞赏，也没有表达对丹尼不光彩行为的谴责，但作者的伦理道德立场已经完全暴露。这种意识形态和道德态度，不仅决定了墨西哥人的创造已经脱离了《拳击和一块牛排》所依赖的哲学框架，也为杰克·伦敦在《幽谷野兽》中进一步修正他较早信奉的社会达尔文主义铺平了道路。

5.

在讨论小说《幽谷野兽》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提到布里特和纳尔逊在1905年的一场拳击比赛。正是在这场比赛的新闻报道中，杰克·伦敦第一次使用了“Theabysmalbrute蛮”这个短语。这个短语的字面意思是“可怕的野兽”，而从这个词的字面解释来看，或者从当时已经确立的社会思想来看，“蛮”肯定是与理智、善良、爱情等一般观念相对立的，显然具有贬义。对此，杰克·伦敦给出了完全不同的解释:“我的意思是生物体内有比大脑和思想更深层的生命本能。.....思想先于它而存在；然而，如果你失去了思想，这种可怕的野兽依然存在”。杰克·伦敦解读布里特与尼尔森比赛的结果:布里特输掉比赛是因为他“失去了野兽”，而尼尔森的胜利应该归功于他“留住了非凡的野兽”——这个野兽或多或少存在于你、我和每个人身上。由此可见，在杰克·伦顿的定义和理解中，“兽”并不包括伦理价值的判断，而是指“生命本能”，即在社会的自然选择中，一切生物为了保护生命和继续繁衍而产生的本能力量。

深谷凶兽的主人帕特·葛朗丹，天生变态，加上父亲后天的训练，只需一拳就能轻松击倒擂台上的任何对手。从书名来看，杰克·伦顿有意识地将帕特·格兰顿与“可怕的野兽”联系在一起，这意味着帕特在比赛中强大的“原始力量”。但在故事中，这种“动物性”被共产党的各种宣传，如新故事、报纸、故事等有意识地扭曲，以表现原始的、退化的动物性。帕特被丑化为“一只沉默、愚蠢、肌肉像公牛一样的野兽”。女记者莫德试图消除这种误解，为公众还原一个真实的帕特:“这是一个身材巨大的腼腆青年。他是拳王。喜欢诗词歌赋，看艺术展，也喜欢琢磨彩色摄影。可以肯定的是，他身上没有什么可怕的野兽。显然，故事中“野兽”一词的含义是复杂多样的，杰克·伦敦通过讲述帕特从父亲被迫进入拳击行业到发现自己被用来参与“拳击腐败”而选择放弃拳击比赛的故事，描述了一个关于人类从自然选择到伦理选择的进化过程的寓言。

帕特的“兽交”只是一种“自然人”的状态。在帕特来到大城市参加拳击比赛之前，他是“天生的”——这里的“天生”是与“社会”相对的。正如帕特的父亲所说，帕特在“北加州的荒野”中“一直生活在一种自然状态”，“他是纯天然的产物”。他从来不碰烟酒，讨厌城市，讨厌人多的地方。他爱自己，相信神仙的存在。也就是说，当他真的在城里，习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拳击中的暗箱操作时，他仍然处于一种混沌无知的状态。这一切都源于帕特的经理的“保护”，因为他知道，只有让这个“丛林中的婴儿”永远被真相蒙蔽双眼，他才能继续从这些不道德的交易中获利。无论是帕特孤立的成长经历，还是他象征性的“超人类”力量，他的象征性都高于他的现实性。正如聂教授在讨论伦理选择和自然选择的区别时指出的那样，“人类与动物相比最本质的特征是他们拥有理性的知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帕特不仅象征着人类社会形成之前没有产生相对完善的道德伦理观的“原始创始人”，也象征着心智尚未成熟到可以做出伦理选择的儿童。帕特从动物到人的伦理身份转变是他伦理选择的结果。虽然我们从故事一开始就知道帕特并不处于道德盲区，但他的父亲却一再告诫他，一定要公平、诚实地赢得比赛，远离拳击这种肮脏的行当。但是，帕特的无知决定了他不具备做出理性选择的前提条件。莫德起诉了他，他的经纪人安排他在规定的时间内击倒对手，并把这一信息透露给投注者牟利。帕特知道这件事后，才意识到自己成了整个骗局的帮凶。这时，他决定揭露拳击中的欺诈和邪恶，放弃拳击。就像人类只有通过伦理选择才能把自己从兽类中解放出来一样，帕特在最后一场比赛中做出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伦理选择”:他违反了理性人要求他在第十八回合击败对手的安排，却在第一回合直接将对手击倒，然后发表了长篇大论，向观众揭示了拳击运动的腐败， 在帕特选择实践自己的道德价值观的同时，他完成了从“自然人”到“社会人”的伦理选择过程。 帕特放弃拳击比赛的选择意义重大。他放弃了一个“战斗兽”的身份和存在，他的成长过程不仅象征着人类选择的过程，也暗示着孩子只有完成很多伦理选择，才能成为一个人格完整的人。与以往的拳击小说不同，杰克·伦敦将智慧、优雅、伦理置于与“动物性”密切相关的蛮力之上，这不仅是一种写作策略，也体现了他在探索人类和宇宙的存在规律中对伦理对自然进化的约束的认同。根据达尔文的社会原理的观点，帕特无疑是社会自然选择中的强者:他在拳击场上所向披靡，从未吃过败仗；他在现实生活中无忧无虑，取得了经济和社会上的成功，也获得了爱情。帕特最终选择了离开拳击比赛，这表明对他来说，善或美德的实践“在各个方面都与导致宇宙生存斗争成功的那种行为相反”。帕特离开拳坛前的发言，既是对“走自己的路”、“任其发展”的商业运作的对抗，也是对世界的道德训诫，提醒每个人对社会应有的责任。帕特抛弃了拳击，也就是说进化论的同样原理不能复制应用到人类社会。——因为从赫胥黎的角度来看，弃拳就是否定“葛豆的生命存在论”。更重要的是，当伦理原则与社会俱乐部中人们为生存而斗争的方法相反时，帕特的伦理选择无疑强调了伦理的约束——正是伦理为我们提供了理性的生活准则，指导我们如何区分道德行为。

6.结论

本文无意反驳批评家的主流观点——达尔文的丛林法则思想影响了杰克·伦敦的文学创作，但指出了他的思想信仰的复杂性、矛盾性和重复性。例如，美国作家在他的《黄色灾难》一章和小说《中国人》以及《空最先入侵之后》中，将中国人描述为“劣等民族”，这对整个西方白人的文学和文明世界构成了威胁。这一观点显然受到尼采“超人哲学”和斯潘塞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影响。如果只用杰克·伦敦的代表作品或某一历史时期的作品来考察他的思想，我们在理解他的思想和作品时就会产生偏差甚至误解。从《拳击比赛》到《幽谷凶兽》，杰克·伦顿不断探索人类生存斗争与伦理原则的矛盾，他的结论和出路也在不断变化和发展。与乔和唐·姆金在拳击上的失败相比，利维拉“以弱胜强”的胜利与自然选择中的竞争法则相矛盾，凸显了伦理动机的决定性因素。帕特最终选择离开拳击台，反映了杰克·伦敦对人类进化中伦理选择重要性的认可。这种复杂性、多样性和矛盾性正是研究杰克·伦敦拳击小说的意义所在。特别是杰克·伦敦在他后来的两部作品中阐述了他对社会达尔文主义的修正理解:“适者生存”是指只有强者才能在残酷的生存斗争中生存，但更重要的是，这种强者的出现以及人类文明和社会的进步是通过伦理选择而不是自然选择来实现的。

杰克伦敦1904:

笔记

①目前国内外学术界对杰克·伦敦的拳击小说没有系统的研究。虽然国外学者j·劳伦斯·米切尔曾在《杰克·伦敦与拳击》中提到杰克·伦敦对拳击的兴趣及其对文学创作的影响，但本文更多的是从社会史的角度梳理这种联系，并没有在此基础上探讨拳击小说的思想内容和意义。

②比如1984年，美国医学会通过决议，呼吁废除拳击，理由是拳击是唯一以伤害对手为目的的运动。

③裁判作为第三方出现在拳击台上，很大程度上代表了我们的道德良知，也是拳击能够被文明社会接受的主要原因之一。裁判似乎是在玩弱者保护者的形式:当他发现一方没有抵抗力或者双方实力相差太大时，他会通过拥抱或者中断比赛来保护弱者。尽管如此，裁判员的出现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拳击比赛的性质和本质。

④聂·教授通过分析《俄狄浦斯王》中的狮身人面像之谜，得出“狮身人面像关于人的谜语其实是一个如何区分人与兽的问题”，并提出了“狮身人面像的儿子”等一系列概括。聂教授认为“动物因素与人的因素相反，是人的动物本能的一部分”。

⑤本文中杰克·伦敦的小说全部引用自杰克·伦敦全集< http:∑www.jacklondons.net >电子图书馆，以下不一一评论。

参考

杰克·隆多纳德进化:从斯宾塞到赫胥黎。在H .布卢姆。杰克伦敦。纽约:信息库。127-40。

米切尔，J. L.2004 .杰克·伦敦与拳击。美国文学主义:225-42。

燕麦，J.C.1994.OnBoxing 。哈珀柯林斯-书籍。

伦敦，J.1997-2014。伦敦图书馆。.http:∑www.jacklondons.net。

赫胥黎。1971.进化论与伦理学。北京:科学出版社。

聂赵枕。2014.文学伦理学批评导论。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俱乐部。

原始来源:

《当代外语研究》，第11期，2014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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