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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锦帆游侠
解决了司马允,新一轮的反攻倒算又开始了,这次,孙秀盯上了金谷园的三位老相识:石崇、潘岳和欧阳建。
孙秀仍然清楚地记得,当初正是欧阳建的弹劾,让司马伦被解除了关中都督的职务,连带孙秀也跟着下了岗。而对于潘岳,他更是恨得牙根痒痒:潘岳在年轻时担任过琅琊内史,而孙秀正是潘岳手下的一名小吏,潘岳一直很讨厌狡黠的孙秀,总是找机会抽孙秀的鞭子。现在孙秀得了志,潘岳害怕得不行,想找个机会化解两人之间的恩怨,于是找了个机会问孙秀:“我们之前的交情您应该不记得了吧?”
“我们的交情我一直藏在心里,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孙秀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潘岳这个梁子算是结深了。
而石崇作为贾谧的党羽,早已被孙秀盯上,被罢免了官职。孙秀之所以没有对石崇判处死刑,是因为孙秀准备先礼后兵,找石崇要一样他珍视的宝贝。
这便是石崇所宠爱的小妾绿珠,她十分美貌,并且吹得一手好笛子,让孙秀也十分眼馋,于是派出使者前往石崇居住的金谷园,向石崇索要绿珠。
石崇自然不想给,又不好拂了孙秀的面子,于是唤出府上的几十个美女,都穿上漂亮衣服,打扮一新,告诉孙秀派来的使者:“这些美女,请孙君随意挑。”
使者不干,孙秀要的是绿珠,这些姑娘好看归好看,但不是我们要的人啊,于是追问:“敢问哪位是绿珠姑娘?”
石崇勃然大怒:“绿珠是我所钟爱的人,恐怕难以从命!”
使者威胁石崇:“您是个聪明人,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我说了不行!”
“真不行?”
“恕难从命!”
“好,你等着!”使者扔下一句狠话,回去报告了孙秀。
愤怒的孙秀决定给这三位老相识一点颜色看看,而他更得知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欧阳建、潘岳和石崇同样知道孙秀打算对他们下手,于是便去劝说司马允和司马冏去对付司马伦。
这等于他们参与了司马允的政变。
如今司马允已死,正可以借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想到这里,兴奋的孙秀制作了一封假诏书,亲自带兵包围了金谷园。
“石崇、潘岳、欧阳建会同淮南王谋反,给我拿下!”孙秀在阁楼下对着正在借酒浇愁的他们发出了旨意。
石崇很快被五花大绑了起来,临走前,他哀怨地看了一眼绿珠:“我为你得罪了这个小人啊!”
绿珠泣不成声:“我当死于您的面前!”转身对着窗外跳了下去,粉身碎骨。
不过,石崇仍然认为,虽然他跟孙秀有恩怨,但凭着自己的地位,也不过是要被流放到交州广州而已,那里虽然地处蛮荒,但凭着自己打劫客商的本事,赚赚钱也未尝不可。想到这里,石崇稍微安下了心。
但囚车直接到了东市的法场,石崇惊讶地发现,刑场上的刽子手已经磨好了刀。
“孙秀,你这狗东西就是贪图我的家财啊!”石崇终于明白了。
“你既然知道是家财害了你,早干嘛去了?”押送的士兵十分不屑。
一边的潘岳一声苦笑:“如今可真是‘白首同所归’啊!”
当初的金谷园中的豪华,和二十四友赋诗作乐的盛况已不再有,留给自己的,只有即将逝去的生命,和陪葬的全家老小。
想到这里,他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他突然想起了母亲当初对他的教导:“你应当懂得知足,在仕途上的钻营,迟早会吞噬你的。”
如今,面对法场上的刽子手,潘岳泪如雨下:“母亲,是我辜负了您的教导!”
随着一颗颗的人头落地,一旁的欧阳建心绪复杂,写下了著名的《临终诗》,其中“不涉太行险,谁知斯路难。真伪因事显,人情难豫观。”正是此情此景的写照。随即,他的人头也跟着落了地。
和洛阳东市法场上的惨状相比,深宫内的众人也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建议派出白虎幡使拉偏架的陈准便是其中之一,他原本是想帮司马允一把,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帮了司马伦一个大忙,还因此获得了太尉、录尚书事的官职,心中郁闷的他没几天就病死了。
而反贾南风的政变和司马允掀起的反抗,也让司马伦深刻感受到了禁军强有力的力量。
掌控了禁军,便就掌控了政权。怀着对这一点的认识,他打发齐王司马冏去了许昌,将中护军的位置交给了二儿子司马馥,而中领军的位置交给了三儿子司马虔,将自己的儿子和亲信们都安插到了禁军的重要位置上。
不但如此,他还安排了自己的亲信孙秀担任了中书令的职务,实实在在掌控了中书省的权力。
军权和政权都掌控在手,司马伦便再也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他堂而皇之接受了,或者说让朝廷给予了他九锡的大礼。
吏部尚书刘颂对此坚决反对:周勃、霍光这样立下大功的臣子都没有加九锡,你想加九锡,莫非是想学王莽和曹操?
司马伦和孙秀正是这么想的,但明面上,还是要把面子上的事情做好。为了拉拢舆论支持,在孙秀的建议下,司马伦放过了刘颂,将他贬官了事,自己进一步加紧了登基的步伐。
在孙秀的建议下,他首先给司马衷找了一个新皇后,顶替贾南风的位置——出自泰山羊氏的羊献容。
选她当皇后,不仅仅是因为她出身于显赫的泰山羊氏,是羊祜、羊琇的侄孙女,更因为她的外祖父孙旂(qí)是孙秀的同族,和孙秀的关系也不错,在孙秀看来,羊献容是可以作为自己人来培养的。
谁也没想到,这位被安排的皇后,会有多么离奇的人生,而她的经历,看起来更像是这个王朝的缩影。
除开掌控实权,司马伦也用了许多舆论手段,为自己的登基大壮声势,朝廷上因而开始盛传各种各样的留言。
“宣帝托梦给我,说要让赵王入住西宫。” 牙门将赵奉神秘兮兮地对朝臣们传递着这样的消息。正在大家议论纷纷时,又有人附和:“对对对,我看到宣帝曾在北邙山显灵,说要帮助赵王登上帝位。”
自然,不管是赵奉还是其他人,都是司马伦的人,传播这样的消息,无非是想让自己的登基更加名正言顺,为此,他甚至在邙山另立了一座宣帝庙。
若司马懿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去篡夺自己曾孙的皇位,怕是气得要把棺材板啃穿。
公元301年的2月3日,司马伦正式开始了行动。他让司马孚的曾孙义阳王司马威——此时正担任着侍中的官职,带着黄门侍郎骆休去见司马衷。
“阿皮,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阿皮是司马威的小名,司马衷还没有察觉到危机的来临,一片茫然。
“陛下,臣是来劝您禅让给赵王的,还是把玉玺交出来吧!”司马威目露凶光,步步紧逼。
“朕拒绝!”司马衷就算再愚鲁,也明白司马威此时不安好心,他对此表示了反抗。
“到这时候了,可由不得陛下您!”司马威不由分说,上前就去抢司马衷怀里的玉玺,司马衷死死抱住不放,司马威费尽力气掰开司马衷的手指,只听咔嚓一声,司马衷的手指给掰断了。
司马衷忍不住疼痛,不由得松开了手,司马威趁机将玉玺抢到手中,丢下受伤的司马衷和漠然视之的群臣,扬长而去。
接着,司马威替司马衷写好了禅位的诏书,并用抢来的玉玺,在这封诏书上盖上了印。
做完这一切之后,司马伦让左卫将军王舆和前军将军司马雅带着禁军进入皇宫,召集群臣入殿,在大兵们的压力下,尚书令满奋将代表权力的符节和玉玺交给司马伦,群臣山呼万岁,完成了这闹剧一样的禅代仪式。
司马伦既然当上了这个皇帝,自然是想让皇位继续传给自己儿子的,这样原本的皇太孙司马臧就显得十分尴尬。没多久,司马伦就找了个机会把司马臧给杀了。
司马伦认为,解决完竞争对手,接下来就该实行自己的恩惠了。于是,他将自己的儿子立为皇太子,其他几个儿子也分别封王,统率禁军,还把自己的老哥梁王司马肜以及何劭抬出来站台,封给了他们极高的地位。而自己的亲信孙秀则当了中书监,全权掌管朝政,司马威和张林这些狗腿子,也当了中书令和卫将军这样的高位,连出身低微的下级军官都有爵位封赏。
司马伦和孙秀嫌这些还不够,又下了一道命令:当年所有地方举荐的秀才、孝廉和京城太学内十六岁以上的学生都不需要考试,直接封官,各郡县两千石以上的官吏也全部封侯。
这下,朝堂上多出了一大堆官员,官帽上的貂蝉都不够用,只能用狗尾巴充数,而官员的印章本来也应该用金属铸造,金属不够,就拿一块木板刻上姓名来用,所谓“狗尾续貂”“白板封侯”的典故,便是这么来的。
当初杨骏大肆封赏公卿的时候,石崇和何攀就劝告过杨骏:这么乱来一定会导致公侯不值钱,谁也不会念你的好。司马伦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石崇和何攀说的有多么正确。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司马伦这个皇帝当得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足够的能力驾驭好各方面的力量,只能用封官这样的小手段来收买人心。套用某著名前国脚的名言就是:“司马伦现在什么水平?就这么几个人,你孙秀什么的都在当中书令。他能当吗?当不了,没这个能力知道吗?”
不学无术,没有什么本事的司马伦,只能全权委托孙秀替自己办事,而孙秀是一个只有小聪明,却十分贪婪、私欲极强的人。因而,他们任用的也都是那种阴险狡诈、唯利是图、没有长远眼光的人。至于司马伦的儿子们更是一个不如一个,他的太子司马荂(fū)浅陋无能,司马馥和司马虔阴险暴戾,司马诩则愚钝轻浮,而他们又各有各的小算盘,兄弟之间互相厌恶鄙视,实在是绳子穿豆腐——提不起来。
至于孙秀的儿子孙会更不是个东西。为了抬高自己的地位,孙秀让孙会娶了司马衷的女儿河东公主,当了驸马。而孙秀下聘礼的时侯,公主正在为母亲服丧,丧期还没有过,孙秀才不管那些,匆匆忙忙就让公主嫁了过来,此时,孙会还在城西和人一起卖马,百姓们知道长得比下人还要丑的孙会当了驸马,都大吃一惊,公主的幸福,也可想而知。
对于朝廷上的闹剧,公卿们似乎显得有些漠不关心,而事实上,对于朝廷上的乱局,他们是有些乐见其成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在晋朝成立之后,司马氏从士族成为皇帝,便站到了士族的对立面。司马炎建立封国制度、册立贾南风当皇后等等一系列措施,本质上都是为了防范门阀士族势力的膨胀。
在司马炎和贾南风的交替打压下,门阀士族要获取更大的权力,便要积极鼓动和参与这些变乱。实力越强的上位者,对士族的结合也就越少。贾南风执政时期任用的张华,诛杀杨骏的孟观、李肇等人都出身寒族,便是很好的佐证。而当他们被血缘越来越远的下位者所取代的时候,这些下位者为了获取更强的力量,便愈加会倚仗士族的力量,士族也因此会获得更大的权力。
因此,公卿们的漠不关心,便显得十分自然。表面上,八王之乱是一场宗王们对最高权力的争夺,而实质上,门阀士族、新旧士族、乃至贫门寒族都参与到了这场大动乱之中,他们分别拥立或者抛弃他们的代言人,为自己获取更高的利益,也便让这场动乱成为整个朝廷自上而下对权力的再分配和洗牌。
现在,司马伦的登基让这场洗牌进入了新的阶段,因为他的称帝等于昭告了一个事实:无论你有没有能力、无论你的血缘关系够不够格,只要你胆子够大,运气够好,够不要脸,最高权力与你的距离也并不遥远。
那既然你做得,为什么我做不得?同样都姓司马,你司马伦未必显得比我高贵吗?
全国各地的几个实力较大的藩王,纷纷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以下对他们逐一进行清点:
首先是被贾南风外派到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因为情商高,深得司马炎的偏爱,十岁就被封为十万户的成都王。虽然被贾南风打发出镇地方,但邺城也是实力雄厚的藩镇,实力并不容小觑。并且他在邺城也深得民心,对百姓也很有恩惠,可以说是宗王中的佼佼者。也因为出镇邺城,他的幕府之中有着不少士人当中的人才,最为出众的,便是出自范阳卢氏,东汉名臣卢植的曾孙卢志。
在常山,还有被外放到这里的长沙王司马乂,他是司马炎的儿子,在宗王中也属于颇有能力的年轻人。
然后是被司马伦外派到许昌的齐王司马冏,按辈分,他也是司马衷的堂叔,只不过他还有另一层身份:他的父亲是差点成为继承人的司马攸。
接下来,便是接替司马肜镇守关中的司马颙,他是司马孚的孙子,按辈分是司马衷的堂叔,和帝系的血缘关系已经比较疏远。
最后,是出镇新野的新野公司马歆,他是司马骏的儿子,同样也是司马衷的堂叔。
这五位宗王,正好对掌控中央的司马伦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他们即将发动对司马伦的清算。
参考资料
[1]房玄龄(唐)等·《晋书》
[2]司马光(宋)·《资治通鉴》
[3]张金龙·《八王之乱与禁卫军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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