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纪之交的巅峰阶段,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进球后舍我其谁的庆祝,欧文只是一种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去做好分内事的朴实无华,为俱乐部和国家队打进一粒又一粒的进球。
2001年的欧文锐不可当。那一年他举起了6座奖杯:足总杯、联赛杯和联盟杯三冠王,再加上慈善盾和欧洲超级杯,然后在过完22岁生日后的第三天获得金球奖。目前他依然保持着获此殊荣的最后一位英格兰球员的纪录。
当赛季为利物浦打进31球,红军极力想要重建在国内和欧洲的强势地位。而比赛越重大,欧文的表现就越好。球商极高,跑位精确,年纪轻轻,欧文已经是一位嗜血的门前杀手。
《442》杂志有幸与这位当年的金童面对面,一起回顾那个属于欧文和所有红军球迷的辉煌的2001年...
“对我来说,如果你坐下来沉迷于已经得到的成绩,那是一种弱者的表现,”欧文说道,“想要成为顶级,而且保持在最高水准,你需要非常贪婪,而且这种贪婪要进化成一种瘾。那无关乎获得的喜悦,而更是一种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的痛苦。”
欧文的老室友,杰米-卡拉格表示,那个三冠王赛季的利物浦要比2005年伊斯坦布尔奇迹的那支球队更为强大。“那绝对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赛季,”41岁的前红军队长说道,“假如你获得了三个杯赛的冠军,而依然可以在英超排名第三,这意味着你赢下了绝大多数的比赛。我会回看,然后想,我跟所有的兄弟一起并肩作战,欧文、福勒、丹尼-墨菲、杰拉德、哈曼,雷德克纳普等等,这些我到现在依然亲近的人,和他们分享回忆真的很特别。”
“我们真得很强,”欧文表示,“后防线上有海皮亚、亨乔兹和卡拉格,他们每场比赛都像是特洛伊人。然后我们有哈曼和杰拉德。我们无所畏惧,没有任何队比我们踢的比赛更多。我们踢满了可能的每一场比赛,这本身就是一种成就。”
欧文在为利物浦出战的前6场联赛中攻入7球,包括面对维拉的帽子戏法,但在接下来的13场里仅入1球。从10月到4月,7个月时间里,欧文只收获了两粒英超进球。整个上半赛季,利物浦也并未表现出什么冠军相,他们在12月输给了伊普斯维奇和米德尔斯堡。然后,到了新年,事情开始起了变化。
“当赛季,有欧文、福勒、赫斯基和利特马宁,我们应该是拥有世界上最恐怖的攻击组合,”卡拉格表示,“迈克尔的上半赛季表现一般,但后来他调整了状态,找回了射门靴。”
而红军当季的第一场决赛欧文并未参加。在卡迪夫前年球场进行的联赛杯决赛,欧文全场坐在替补席上,霍利尔用了赫斯基和福勒的搭档。他们最终在点球大战中战胜了英冠的伯明翰。
然而尽管在卡迪夫首发,福勒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在红军的前锋顺位。霍利尔开始重用欧文和赫斯基的组合。自1998年来到默西塞德后,法国人便坚定地打造着心中的球队,就像他的法国老乡温格,霍利尔也吸收了英式足球中的力量和强大的团队精神。
“他真的将俱乐部带入了一个新时代,你知道如何去照顾自己和做好准备,”欧文解释道,“我们看到阿森纳,他们令人匪夷所思。我们想,这些家伙从不受伤,他们跑起来像是疯了一样,他们从不疲倦,他们到底在干什么?而霍利尔是第一个将那种理念带到安菲尔德的。他可能永远不会告诉杰拉德怎样传球,或者告诉我怎样射门,但他最擅长的是知人善用。在战术上他非常睿智,而且很会鼓动我们团结一心,他是个非常棒的领袖。”
在举起联赛杯后,利物浦继续在各条战线勇往直前。俱乐部嗅到了再次登上欧洲大舞台的机会,终于可以从海瑟尔事件及被欧洲长年禁赛的阴影中走出了。“当时的联盟杯绝非鸡肋,”欧文说道,“我们和巴萨、罗马、波尔图还有奥林匹亚科斯交手,而那还是在决赛之前就遭遇的对手,那真的是个非常困难的赛事。”
2月份,欧文面对卡佩罗的罗马,在奥林匹克球场独中两元。四分之一决赛面对波尔图,首回合在葡萄牙双方打成0比0,移师安菲尔德后,墨菲和欧文闪电般的两粒进球帮助红军成功晋级。半决赛的对手是巴萨。在诺坎普,面对拥有里瓦尔多、路易斯-恩里克、瓜迪奥拉和弗兰克-德波尔的球队,红军坚强的将比分定格在0比0。回到安菲尔德,36岁的麦考利斯特打进了一粒点球,红军最终1比0淘汰对手打进决赛。那是利物浦十六年来的首个大赛决赛。而在国内,他们打进了足总杯决赛,对手是阿森纳。欧文在此前的比赛中状态火热,对阵喜鹊打进3球,面对切尔西梅开二度。在卡迪夫千年球场,温格的球队在大部分的时间占据控球优势,但得势不得分。终于在比赛还有18分钟结束时,永贝里帮助枪手取得了1比0的优势,留给红军的时间不多了。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第83分钟,麦考利斯特任意球罚入禁区,巴贝尔头球摆渡,欧文在人群中觅得机会一脚抽射打入扳平一球。
“当我打进第一个球后,我慢跑回了中圈,这种感觉涌了上来,我就是知道,”欧文回忆道,“就像是拳王阿里的比赛,当弗里曼把他逼到角落,眼看大势已去,但忽然间,拳王一记重拳,一切都结束了。那时候我就知道阿森纳已经完了。在我脑中的唯一问题是,在终场哨吹响之前我还有时间进球吗?那不是是否,而是何时。那种感觉我从前没有,以后也再未有过。”仅仅5分钟后,欧文得到了他的答案。他接到了帕特里克-博格的长传,顺势过掉了李-迪克逊,一个拨球晃过亚当斯。然后起左脚射门,皮球越过了希曼的左手入网。迈克尔-欧文赢得了足总杯。“那是神奇的一天,”欧文说道,“很有意思,好事会发生,你为队友和球迷赢得了胜利,你也会乐在其中。”
时间对于红军来说越发宝贵。距离和阿拉维斯在多特蒙德的联盟杯决赛仅有3天。来自巴斯克的西甲球队是联盟杯的一匹黑马,他们在梅亚查面对拥有维埃里和西多夫的国际米兰赢了个2比0,然后在半决赛两回合9比2狂扫了卡尔斯鲁厄。
来到决赛,尽管红军球员已经十分疲惫,但他们依然依靠巴贝尔和杰拉德各入一球迅速建立领先。然后对手扳回一球。那之后欧文在禁区内被绊倒,麦考利斯特点球命中,霍利尔的球队在中场休息时3比1领先。
“我一直记得来到更衣室,看着周围,就是忍不住想笑,”欧文说道,“我知道队友也跟我一样在想,这也太轻松了吧。不像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决赛,在中场休息时,我就觉得击败他们很容易。然而我们差一点就搞砸了。”
下半场比赛的第6分钟,比分就变成了3比3。利物浦始终令人放心的后防瞬间懵圈。福勒再进一球让红军再次领先,然而小克鲁伊夫在常规时间最后一分钟打进了绝平。“在通往决赛的路上,每个人都说我们的比赛有些无聊,经常出现0比0和1比0,然后决赛里两队都打疯了,”卡拉格笑着回忆道。到了加时赛,阿拉维斯有两人被红牌罚下,然后他们进了一粒乌龙,当时的金球制让利物浦拿到了这座珍贵的奖杯,这是自1984年以来红军的首座欧洲赛事奖杯。
“那是俱乐部需要达到的高度,”欧文表示,“氛围太棒了,感觉我们有一百万球迷来到了多特蒙德。对于教练来说那也非常特别,他是如此渴望赢得那座奖杯,帮助俱乐部重回欧洲版图,他深深理解俱乐部的历史和价值观。”
在联盟杯决赛后,利物浦还有一场英超比赛,只要在查尔顿取胜,他们就将在海瑟尔事件后首次回到欧洲最高竞技舞台。在山谷球场,利物浦4比0摧枯拉朽击败对手。利物浦最终排名英超第三,落后冠军曼联11分,然而比起前一个赛季24分的差距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那个赛季我们拿到了所有可能的杯赛冠军,可能还需要一到两名球员来达到最好。我们对联赛冠军也是如此渴望。我和卡拉格常常都会聊这个,我们心中的那团火真的在熊熊燃烧。”
而在英格兰队,欧文同样雄心勃勃。夏天结束后,2001/02赛季进行了一个月,国家队来到慕尼黑在世界杯预选赛中挑战德国战车。尽管主队在第6分钟便由扬克尔首开纪录,但埃里克森的球队重整旗鼓,开始了他们的表演。欧文上演帽子戏法,巴姆比和杰拉德分别建功,三狮军团5比1大胜德国。这场比赛也确立了欧文欧洲顶级射手的地位。而到了12月,官方通过一座金球奖认定了欧文的贡献和才华。在欧足联会员国体育记者组成的投票团中,欧文获得了176张选票,劳尔紧随其后,获得140票,随后是卡恩的114票和贝克汉姆的102票。托蒂、菲戈、里瓦尔多、舍甫琴科、亨利和齐达内都跻身前十,但没有任何一位的选票超过欧文的三分之一。
欧文可能不会称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球员,因为直到2007年,金球奖才成为了一个全球性的奖项,但他完全可以自认为是欧洲最好的球员。他是自1978和79年凯文-基冈背靠背获奖后的又一位拿到金球的英格兰球员。然而,回到2001年,一切从简。欧文直到4月份才在安菲尔德展示了奖杯,而那已经是最为高调的庆祝。
“我相信我没有得到其他金球奖获得者那样的赞誉,”欧文坦承,“那在我们国家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当我去了西班牙,他们说拿到金球奖的人是英雄。但我自己很骄傲,我手机里还保存着当时得票排名的一张照片,能看到都是谁排在我身后。看着那些名字,真的心潮澎湃,那是我从小的梦想。我不只是想做一个足球员,我还要做最好的球员。现在的感觉其实比当时更好,22岁的我只是把它当做又一个荣誉,放进柜子后,我还要去追逐下一个。”
然后随后,伤病和霉运开始找上了欧文,利物浦的新援也未能提供帮助。在2001/02赛季排在阿森纳之后获得联赛第二后,利物浦开始走了下坡路。“我们带来了迪乌夫、萨里夫-迪奥和布鲁诺-谢鲁,希望他们帮助我们更上一层楼,然而却事与愿违,”卡拉格表示。
欧文和队友们无法突破此前的高光,而霍利尔也在2004年离开了球队。而当那个夏天,皇马的召唤到来时,欧文开始考虑自己的下一步。
“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利物浦,”欧文说道,“我们当时在美国进行季前拉练,我的经纪人给我打电话,当时我和卡拉格在屋里,他听到了我和经纪人的谈话。放下电话,卡拉格说,别去。他们有劳尔、罗纳尔多和莫伦特斯,你不会有出场机会!我当时的想法是走或者留各占一半,但后来走的想法占据了上风。我想到了伊恩-拉什,出去晃一圈,我可以再回来。银河战舰,白色球衫,伯纳乌球场,另一种文化,我承认当时有些冲昏头脑。最终我同意了。但你知道吗,当你要签字时,想到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还是会有一瞬间的后悔,天哪,我做了什么?我记得去机场的路上我哭红了眼睛,我丢下了什么?”
尽管欧文尽可能避免使用后悔这个词,但离开利物浦对他而言依然是心里的一块创伤。他出色的国家队生涯也没帮上什么忙,许多人会记得英格兰的迈克尔-欧文而非利物浦的迈克尔-欧文。
约翰-吉布斯是利物浦球迷网站和播客的一位负责人,他表示,“我们总是有足够的前锋,但在过去20年里一直缺乏一位优秀的左边后卫,而非中锋。这让人们很容易看低欧文。罗比-福勒更受爱戴,但欧文在利物浦星光闪耀。他在安菲尔德的每一分钟都倾尽全力,他的赢球欲望有目共睹。我能理解他的挣扎,他可能看到许多努力不及他一半的球员得到球迷的拥戴。但后面发生了很多事。去皇马不算成功,但当他回到英格兰时,加盟纽卡的确让人惊讶。然而签约曼联是真的让一切变得糟糕。”
卡拉格则认为欧文在2001年的功勋应该足以让他成为安菲尔德传奇中的一员,他应该得到红军球迷更多的爱戴。“我觉得那一天会到来,”卡拉格说道。
范戴克也许会在接下来几个月内拿到属于自己的最高荣誉,但除非荷兰后卫真的美梦成真,在所有为红军赢得欧洲荣耀的球员中,只有一位在为红军效力期间拿到了金球奖,他就是迈克尔-欧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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