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之瑞/文

唐贞元十六年(800年),29岁的白居易以第四名的成绩考中进士,从此步入仕途。元和元年(806)白居易被朝庭授命到周至县担任县尉。

在唐代,县尉的职能除了沿袭前朝的"取缔盗贼,侍察奸非”等司法职能外,还兼有"判决文书,征收赋税″等其它行政职能。白居易到周至任职期间,他的办公地点就设在县衙的西侧,称之为西厅。西厅故而也成为白县尉断案和居住的处所了。

相传,白居易出任周至县尉不久,听说当地官场风气不好,群众对官府怨声载道。为了赢得老百姓的信任,他打破了官场上“天下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的老规矩,将西厅南门用砖堵上,则在北墙另开新门。

据《周至县志》记述:“白居易到任后,令差役在北墙另开新门,两边各栽松树,连挂在衙外的堂鼓,也移往他的卧室窗前。”因新暑衙门囗有两棵新栽的松树,则被人们称之为“双松署″。

双松暑建成之际,他给自己立下了铁的纪律:“不为钱贵,唯理从事;钱路堵衙,法理通天。”以此来告戒自己要为民办事的决心。

在周至当地有一首民谣这样唱道:“县尉来,云四开,青天露一块,百姓把头抬。冤有头来债有主,衙门从此向北开!”

白居易初任期间,秉公为政,体恤民情,他为了改变当时官场上的不良风气,便叫来差役,用砖头将西厅暑衙的南门堵上,并在北墙上另开新门,又从仙游寺的山上移了两棵松树栽在新暑衙厅前,将新署取名“双松署″。他在《寄题周至厅前双松 一一两松自仙游山移植县厅》一诗中写道:“忆昨为吏日,折腰多苦辛。归家不自适,无计慰心神。手栽两树松,聊以当嘉宾。乘春日一溉,生意渐欣欣。清韵度秋在,绿茸随日新。始怜涧底色,不忆城中春。有时昼掩关,双影对一身。尽日不寂寞,意中如三人。忽奉宣室诏,征为文苑臣。闲来一惆怅,恰似别交亲。早知烟翠前,攀玩不逡巡。悔从白云里,移尔落嚣尘。”此诗表达了他在周至为官期间,常常与松为友,以松自勉的高尚品德。

白居易在“双松署”断案,他执法如山、清廉为官的传奇故事,更深得当地老百姓的赞誉。

一天,县城南的李财主和城西的赵乡绅因争田产动了官司。赵乡绅差人买了一条鲤鱼,在鱼肚子里装满银子,托人送到衙门。李财主得到风声咧嘴大笑:“他那点银子算得什么,我伸出一个手指头也粗过他的腰!”于是,他唤来长工,买一只大西瓜,掏去瓜瓤,塞满银子,托人奉送。

过堂当天,白居易传来二人,问他们哪个先讲?赵乡绅抢先说:“大人,我的理(鲤)长,让我先说。”李财主及忙说:“老爷,我的理(礼)大,让我先讲。”二人互不相让。

白居易沉下脸色道:“堂上有法,有理不在先后,你争他抢,成何体统?”

赵乡绅心里纳闷,我事先以给大人送去了鲤鱼,怎么连话都不让先讲,难道是他把赠银的事忘了。于是,赵乡绅作揖提醒道:“大人息怒,小的是个愚(鱼)人!”

李财主也紧皱眉头,担心银子填了城壕,马上提醒道:“老爷,你莫计较,我只是一个种瓜的瓜(傻)人!”

白居易笑了笑说:“本县尉耳聪目明,听得见鸡叫狗咬,看得清泾河、渭河那个浑,那个清。用不着你们俩敲着窗子给门听。”他先朝赵乡绅扔去一条鲤鱼说:“你真是一个鱼(愚)人!”然后又拿起西瓜扔给李财主说:“你真是一个瓜(傻)子!”赵、李见状,羞怯低头,无地自容。

紧接着白居易大声诉道:“自古衙门面朝南,理在后边钱在先。本尉改衙面朝北,钱路堵衙理通天。”说罢,白居易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本尉今天先判你们俩买衙贿官之罪!每人重责四十大板!” 。令出法随,众衙役一拥而上将李、赵二人按倒在地,直打得皮开肉绽,血溅公堂,方才收监。遂后令衙役将鱼、瓜之中所贿之钱,悉数没收充公。

又一案,他在双松署判案时聪明过人,机智断案。使得当事人心服囗服,并深得老百姓的信任。

县西有一老妇状告伍员外讹取他儿子五百铜钱一事。说那五百铜钱原本系儿子卖油辛劳所得,如今被伍员外强行讹取。伍员外却说: 老妇之子大白天入其室抢了他家五百铜钱,且有管家丁孙三作证。这个伍员外是周至县令的朋友,县令曾暗示白居易在判决中让伍员外胜诉。然而,白居易身为县令下级,但他不为权势所惧,不为人情所碍,秉公办案,决心将此事断个水落石出。

开庭后,白居易命人抬来一锅热水,将铜钱放入锅中。顿时,水中浸出了铜钱上的油渍,水面满满漂了一层。他明白了真相,此钱沾满油渍,应当是卖油郎做生意所赚之钱。接着,又传来丁孙三,问道:“你是管家,为何不当场抓获盗贼?”丁孙三回答:“盗贼强壮,我抓不住他。”又问:“既是大白天行窃,为何不呼唤家丁们赶来捉贼?”丁孙三支支吾吾,无法抵赖。白居易当庭宣判:“管家失职,纵容窃贼,判责四十大板。”丁孙三一看情况不妙,怕连累到了自己,这才后悔当初不该谄主陷良,为免受皮肉之苦,他遂如实招供:“伍员外原本无有失窃之事,一日,卖油郎来伍家卖油,适逢伍员外从旁经过,看见了卖油郎囊中的五百铜钱,随后与之攀谈,得知卖油郎势单力薄,仅与家中老母相依为命,便心起歹念,讹良为盗,并指使我作伪证栽赃讹诈。”伍员外已看案情真相大白,便抬出了县令大人说道:“此案县令大人己经过问过我,岂能有错!这是丁孙三害怕挨打,才出卖主人,改变证词的”。白居易正言厉色地大声说:“今日我只问案情,不说人情。既然是管家怯打卖主,你又如何解释这五百铜钱尽染油渍之事?”伍员外支支吾吾难圆其辞。这时候,在场围观的四方百姓,纷纷走上前来,竞相揭发伍员外平日里鱼肉乡邻的件件恶行、桩桩劣迹,说他是一个“佛面想刮金,庙堂常偷油,蚊子腿上寻细肉,跳蚤身上找骨头”的嗜利小人。 在众目睽睽之下,伍员外以“诬陷反坐”的律条锒铛入狱。卖油郎则当庭获释,拿回了自己辛劳所得的五百铜钱,扶着老娘回了家。

自从白居易在双松暑办过这两件案子后,白县尉清廉秉公,刚正不阿,爱民如子的名声很快在全县传为佳话。 人们只要提起是双松署决断的公案,大家都诚信悦服,服判认罚,息诉罢访。此后,全县秩序井然,民安物丰。一时间,双松署成了街谈巷议的雅谈,白居易成了妇孺皆知的清官。

到了南宋末年,由于一场兵变,白居易在双松署前所植的双松遭毁。后任的县令又新移两棵松树于庭前,继续在双松署受讼理案。

到了明正统十三年(1448)周至知县郑达在双松署旁立起了一通敕谕碑 ,上书“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苍难欺”,以此警世后来为官者。如今此敕谕碑仍立于周至县政府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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