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风流多盛辩,微言达旦述三玄。大小隐者总论道,陆海潘江换清言。上善若水泽万物,至柔至弱性绵绵。无为甘愿流低处,润物无声成自然。
隐士与世俗
魏晋颇好道,达旦尚清言。魏晋风尚,尊老庄易三玄,崇尚自然,爱好清言,不念政事,只爱空谈。与其词不达意动辄得咎,不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纵情于山水之间,忘返于田园之中。
这种魏晋之风造就了一大批逃避世俗的隐士。最著名的算是东晋时期江西九江的陶渊明了,他曾任江州祭酒(江西某大学校长)、参军(放屁都不响的参谋),最后一次为官是彭泽县令,只干了八十多天便弃职而去,归隐田园,成为知名的田园诗人。相比后来的陶渊明,西晋时期的隐士级别和层次更高,以“招隐诗”与“反招隐诗”为题的诗作在当时蔚然成风。
其中“洛阳纸贵”的临淄人左思创作有两首【招隐诗】颇具代表性,潘江陆海之一的陆机历尽宦海沉浮大难不死后,也从辞藻华美的太康诗风,转变为淡泊古朴的【招隐诗】。他们通过描写隐士的山水,来表达自己遁世隐居,淡泊名利,拒绝世俗的心志,字词真切,语言简洁,极尽古朴之风。而王康琚更高一筹,其【反招隐诗】充满道家哲学思想,他认为乐山爱水、世外桃源者只是形式上的小隐,真正的隐士却匿于市井之中,隐于朝堂之上,他们虽处喧嚣闹市和繁杂朝堂,却能物我两忘、大智若愚、自得其乐、游刃有余,这才是真正的隐者智者。
【招隐诗】左思杖策招隐士,荒涂横古今。岩穴无结构,丘中有鸣琴。白云停阴冈,丹葩曜阳林。石泉漱琼瑶,纤鳞或浮沉。非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何事待啸歌,灌木自悲吟。秋菊兼糇粮,幽兰间重襟。踌躇足力烦,聊欲投吾簪。【反招隐诗】王康琚小隐隐陵薮,大隐隐朝市。伯夷窜首阳,老聃伏柱史。昔在太平时,亦有巢居子。今虽盛明世,能无中林士。放神青云外,绝迹穷山里。鹍鸡先晨鸣,哀风迎夜起。凝霜凋朱颜,寒泉伤玉趾。周才信众人,偏智任诸己。推分得天和,矫性失至理。归来安所期,与物齐终始。
仁者乐山,智者爱水。有谁会不喜欢游山玩水,享受生活呢?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远离浮躁嘈杂、雾霾紧锁的世俗,过上田园牧歌般花香鸟语的生活,想想就高兴,但也仅限于想想。为了生活,四处奔波,树欲静而风不止,人想静却心总乱,完全做不到古人的雅兴,也无法达到现代有些隐居终南山的隐士境界。本文作者在头条写文章展示与人,这本身就是世俗之举,与其他人一样,希望得到认同和点赞关注,虽然不指望在头条赚钱,但也是为了得到别人的承认和关注,俗不可耐也。
只好引用王康琚的名言:小隐隐陵薮(山陵和湖泊,泛指山野)来安慰自己了,小隐才隐于山野呢。但小隐有个例外,层次最高的小隐当属商代贵族后裔伯夷叔齐兄弟二人,武王伐商功成,武王闻两兄弟拒袭爵位之贤名,许以高位厚禄,伯夷叔齐耻食周粟,隐居求志,不侍武周,周属欲兵之,姜尚曰:“此二人义人也,扶而去之”。于是夷齐兄弟”采薇而食“,直至饿死首阳山(甘肃渭源县境内秦岭高山,因其高列群山之首,阳光先照而得首阳之名)。
至于大隐隐朝市,由于是小民,没有资格隐于朝,也就做不到老子大隐于朝堂做史官的级别,只好退而求此次,倒是可以做到中隐隐于市。这么想的话,我们居然也是世俗社会里的隐士,而且是中级隐士,别当真,聊以自慰耳。做不了真隐士,不妨做个真俗人,吃大蒜的那种,喝咖啡也可以,只要不是装,都不耽误事。
弱水与傲慢
说到水,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水至柔至弱,却滋润万物生长,润万物于无声,不与万物争高低,反而甘愿下流于最低最脏处,人们都讨厌去的地方,能达到水的这种境界者,就与“道”接近不远了。人应该和水一样柔弱谦卑,与世无争,顺其自然,不违背自然规律做事。因为人对于天地万物来说过于渺小柔弱,即使三人同行也会有我师,何况芸芸众生,人外有人,所以还是要谦卑一点好。
谦卑与傲慢看上去对立,有时候却表里不一。有些人因不善言辞,于是三缄其口,羞于启齿,担心遭人讥笑。长此以往,别人便以为这是冷漠傲慢,岂不知个中苦衷不得与人说,恰恰相反,外表冷漠,内心火热。还须多年历练与改善,如果实在无法改变,只好顺其自然,毕竟日久可见人心,不影响交友做事,这其中的傲慢与谦卑自不必说。因每个人都属渺小,更需与人为善,谦虚谨慎,不失本质,最起码要做到不骂街少戾气。
真正傲慢之人,或过于缺乏或过于富有文理之化,不知尊重别人,姿态较高,不以别人为然,彰显自己高贵,岂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还差得远。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抛弃傲慢,尊重别人是本分,尊重路人是美德,尊重敌人是大度。前两句赞同且较容易做到,最后一句要想做到,真不简单,前提是敌人要值得尊重,就像曹操对刘备,波斯大流士对马其顿亚历山大。在不设置任何前提的情况下,真要能做到这一点,你就上善若水,几于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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