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半球的春天悄然来临,我们全家从维多利亚州开车到神州南岸的小农场度假。

一路上草木葱郁,花果繁盛,天地间的壮阔之美让人心悸,一切正如D·H·劳伦斯描绘的澳大利亚一样:“这是种微妙的、遥远的而又无形的美”。

把我们从壮阔的自然风光里拉回到现实的,是高速路上不时出现、被夜间疾驰车辆撞上的路杀动物。通常是大袋鼠和小袋鼠(Wallaby),有时也会见到蜷成一团的袋熊(Wombat)。

多年前初到澳大利亚,下了飞机刚上机场高速,就看到公路边躺着一只一动不动的袋鼠,谁能想到,我第一次看到袋鼠,竟然是只不幸路杀的。那种惊吓真是刻骨铭心。时隔多年,饱览了澳大利亚壮阔的自然风光,我的胆量也练出来了。我们自驾房车,穿越山火在澳大利亚腹地旅行途中,宿营在《侏罗纪公园》外景地般的蛮荒之地。我和先生每天早上都和树上爬着的巨蜥一起“拼桌儿”吃早点;我的先生出海冲浪时,身边百米处会突然出现鲨鱼;在丛林中健行时,不管多渴、多好奇,都不能触碰路上不认识的浆果,因为颜色越鲜艳的果实就越毒。与这些亲身经历相比,再看到公路上那些不幸遇难的动物,虽然仍很难过,但至少心脏不再跳得那么快了。

“路杀动物”背后的饮食文化

很久以来,澳大利亚一直是一个抵达与出发之地。6万年前,远古时代的人们从海上绕过岛屿和礁石,最终抵达澳洲的北角,完成了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漫长的一个迁徙之旅。自此,在广袤的澳洲大陆上,探索、垦荒、发现与再发现就未曾停止过。而人们试图征服的大自然,也依然遵循着自己的规律。几百年来,不管是历经几个月海上颠簸抵达这里的流放犯,还是怀揣雄心大志,要在这个新世界扬名立万的野心家 、投机客,他们来到南半球这片“应许之地”后,征途才刚刚开始。他们必须要接受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事实,在纵横交错的红色土路上,在茂密的灌木丛中,或是空旷的野外,悄然消失是极有可能的。因为,在这个幅员辽阔的神奇国度里,有太多的未知。到头来,人们总要接受或是忽略这些潜在的危机。长此以往,在面对困境和危险时,澳洲人总会显得格外沉着镇定,像一个个平常生活中的鳄鱼邓迪,带着一丝英雄气质。

“路杀动物”其实是“适者生存”法则的一个缩影。动物们在黄昏时要过到马路另一端觅食。没有戒备或是放松警惕的动物们,常常因此命丧黄泉。被读者誉为“美国最值得信任的自然主义者”的作者巴克·彼得森(Buck Peterson)在31年前写出了《路杀动物烹饪书》(The Original Roadkill Cookbook)这本畅销20万册的“另类烹饪书”。高速公路上那些不幸被撞的动物,在他的书里变成了一道道美味。“如果你有幽默感和强壮的肠胃,那就看吧,只是别忘了在朋友来家里赴宴前把这本书藏好。”书中这样写道。

虽然我自认胆子不小又喜欢尝新,但把这些路杀动物抬进后备厢,剥皮处理,随后烹煮调味的这个过程,似乎有个无法逾越的坎儿。这会使我联想到远古时狩猎归来的猎人,为了犒劳自己,吞食猎物胃里正在消化的食物,为的就是快速补充自己捕猎时消耗的体能,这应该算是最早的“加工食品”了。

法国美食家萨瓦兰曾提出:“食物经过烹制后,就从生食变成了烹饪文化。”那么路杀食物的烹饪和“食猎物所食”这两个特例,正好凸显了人类在塑造自己的文化特征时,总会有意无意地关联起周围的生态环境。但是,随着人类生活习惯的演变,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地点被认为理所应当的烹饪手法,换个背景可能就会匪夷所思,有时还会引发禁忌。

1864年,澳大利亚塔斯马尼亚的农夫爱德华·阿伯特(Edward Abbott)写出了殖民时期的烹饪代表作《英国与澳大利亚烹饪》(The English and Australian Cookery Book)。书中菜谱很有意思,既有英国传统烹饪,也用上了新大陆上令人咋舌的食材。比如“滑溜鲍勃”(Slippery Bob)就是就地取材的一道野味。先抓来一只大鸸鹋(一种澳大利亚独有的大鸟,音同“儿苗”),烹煮脂肪多的部位摘取鸸鹋油;再抓来一只大袋鼠,挖出袋鼠的脑子,掺入面粉,鸡蛋和水,制成“脑子面浆”。在烧热的铁锅上淋少许鸸鹋油,舀一勺面浆放在烧热的铁锅上,一面烙好后,翻过来烙另一面。这就是“滑溜鲍勃”。

▲鸸鹋

▲《英国与澳大利亚烹饪》

▲现代版“滑溜鲍勃”

不要以为这个食谱只会出现在《鳄鱼猎手》这样的纪录片中,实际上,“自给自足”一直是澳洲文化最重要的一点。时至今日,澳洲人仍喜欢驾船出海捕鱼,或是进山采摘山珍浆果。我们一家野营时仍喜欢沿用垦荒时代流传下来的泡茶方法“Billy Tea”:用架在篝火上的铁罐熬出烟熏味的红茶,再配上铁锅烤面包(Damper),吃完仿佛就有了征服世界的力量。

原住民与烹饪的意义

在猎食方面,澳大利亚的原住民有更丰富的经验。夏天时,他们从各地涌入新南威尔士州,猎食肥美的Bogong蛾子。打前站的人们提前进山,当发现蛾子大量出现时,就发出烽火信号。从几百公里外赶来的不同部落的原住民,会齐聚一起享用“蛾子大餐”:用大网子捉来上万只蛾子,联手把石头烤热,再把滚烫的石头扔进蛾子窝里,等浓烟退了,趁热吃烤熟的蛾子。吃不完的烤蛾子磨成粉,做成蛋糕,带回给部落留守的年长和年幼的人们吃,这是年中一件意义非凡的盛事,所以,人们在食用蛾子的间隙,也举办婚礼,并在夜间不停息地唱歌跳舞祭祀。

美食作家迈克尔·波兰(Michael Pollan)把自己的畅销书《Cooked》拍成了纪录片。第一集《火》的开场就是原住民烧荒后猎食的场景:澳洲西部广袤的橙色沙漠上,一片片烧荒后仍在冒着浓烟的树丛里,走来两个步履缓慢却目光如炬的土著女长老,她们边走边用长长的铁棍插进烧焦的土壤里,似乎在找着什么。“在这儿,看来是个大家伙。”看着有七,八十岁的Kumpaya用铁棍探到了猎物,,蹲下身用手在洞里掏了两下,然后迅速地拽出一条近一米长的大蜥蜴。与她年岁相仿的Nora过来帮忙,她们一个按着尾巴,一个用石头猛击了几下蜥蜴的头部,这个几分钟前还在地下世界匍匐的爬行动物,现在已经动弹不得了。为了拿着方便,Nora熟练地在蜥蜴关节处用力,“咔嚓”几声把四肢折断,这样一来,大蜥蜴的四肢软软地垂在身体两侧,拿起来一点不费力。

接下来的烹制过程更是一气呵成。Kumpaya熟练地用小刀拉开蜥蜴的肚子,清理内脏。随后,用明火燎一下蜥蜴表皮,便交由年轻人进行下一步烹制——他们在篝火旁挖上一个大深坑,把蜥蜴和其它猎物放入,盖上滚烫的沙土,并不断在上面添一些烧热的木炭。“你不可能把巨蜥放进家里的烤箱烤着吃,必须得是火坑烤出来的才香。”Nora对着镜头微笑着说。这样从天黑烤到黎明,篝火一直烧得很旺。早上,部落的人联手把烤得的肉食带回城里的家,大家一起分食。

传统澳大利亚原住民文化里,最关键的一个词就是“梦幻时期”(Dreamtime)。这是原住民的精神信仰,他们相信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同时存在,自己与祖先,天地与山海始终融为一体。上世纪六十年代,澳大利亚政府以进行导弹试验为由,把一代代在祖先领地生活的马图人(Martu People)赶出居住地。至今,这些被重新安置在城中一隅的马图人,每到周末总会结伴驱车回到祖先的领地上,烧荒猎食,在篝火和星空的陪伴下重归心目中的“梦幻时期”。猎取泥土下的爬行动物并变成盘中餐,对于生活在几十公里之外的现代都市中的人们来说,是完全无法想象的烹饪过程。然而,正是这个过程,使得一个濒临灭绝的文化得以存活繁衍,让人重新思忖烹饪的意义。

人们在摸索不同方式的烹饪时,是不是也在同时找寻自己的身份?与漫长的人类历史相比,烹饪是个“姗姗来迟”的发明,当我们通过烹煮改变着食物的味道和肌理时,我们也在被改造着——路杀动物烹饪可能不是每个人的菜,但至少当这个想法划过脑海时,我们对生态圈的闭合循环特性会由衷地产生共鸣;鸸鹋与蛾子也许并不在你的常备饮食清单上,但人们就地取材,自给自足的先锋精神值得称赞;澳洲原住民烧荒猎食的场景,也肯定激起了你心里与天地相接的那个小宇宙的共鸣!

马克·吐温在环游世界的巡回演讲途中曾到达澳大利亚。19世纪末时欣欣向荣的澳大利亚让他耳目一新。他有感而发地总结:“澳大利亚的历史几乎总是图画般的;它是如此令人好奇和奇特,它本身就是这个国家可以给予的最与众不同之处,它令其他地方黯然失色。澳大利亚不能像历史一样读,但却如同最美好的谎言。这里所有都是崭新的,没有发霉陈旧的一切,这个国家充满惊喜,历险和不调和与对比,真是无法置信。但所有这一切又都是真实的,它们都发生过”。

澳大利亚这片骄阳炙烤的大地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新奇所在。拿出勇气,用好奇心做地标,开始属于你的南半球探险吧!

iWeekly+玩乐澳大利亚

与野生动物面对面

“海豹湾保护区”位于南澳大利亚的“袋鼠岛”(Kangaroo Island)。这里可以近距离看到数百头海狮和他们栖身的海边岩洞,如同《魔戒》中通往魔多的入口。怪石嶙峋,不时有惊涛骇浪拍进岩洞,激起丈高的水花,而海狮们处之泰然的样子,令人称奇。如果想看袋鼠,可以到新南威尔士州的Pebbly Beach上。袋鼠会突然从灌木丛里窜出来,先和来者对视几秒,然后扭头,一路沿着海岸线跳走。这里海景很美,适合野餐、玩沙子、下海、近距离与袋鼠对视,看日出日落。

“世界最美的海滩”

▲Cable Beach

▲红酒湾

西澳大利亚的Cable Beach有绵延22公里的白色沙滩。这里的海滩曾被评为“世界最美海滩”。 5月到10月是最佳旅行日期,这个时候的海浪轻柔。适合在日落时沿着沙滩散步,看日落时天色的渐变。而在塔斯马尼亚的“红酒湾”(Wineglass Bay)中则可以看到神奇的红酒杯形状的海湾。游客需要从国家公园一路拾级而上,爬上山顶。近两个小时的爬山过程就很有趣,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形状各异的巨石,非常有史前的感觉。终于爬上山顶时,眼前的景色会令你觉得付出的汗水完全值得。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就曾在红酒杯湾上岸,还吃了一顿非常正宗的澳大利亚式的烧烤。

喝杯红酒,看看街头艺术

澳大利亚现在是世界第四大葡萄酒出口国。想在这里畅饮红酒,可以到玛格丽特河(Margaret River)去。这一带有100多家澳大利亚顶级红酒酒庄,很多还设有美味餐厅。在小镇的游客信息中心索要一张免费的酒庄地图就可以按图索骥,一家家品尝。而最能领略南半球都市风采的地方,就是被称为“南半球的巴黎”的墨尔本。这里有贩卖美食又卖手工艺品的维多利亚市场,街头艺术风向标的所在地Hozier lane和Union Lane,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风味的餐厅和小酒馆,以及令世界瞩目的墨尔本的咖啡文化 。

内容来源于《周末画报》

撰文:陈楠

编辑:初一

图片: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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