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汝伦 张汝伦：艺术要走向哲学，而不是变成哲学

不仅仅是书

5.20世纪后:西方哲学家的反思

同时，德国古典时代的其他一些思想家或艺术家，如席勒、歌德等，都认为艺术是人类最高的精神活动，人的精神的完善和人的提高起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那么你可以看到，哲学和艺术是有内在联系的，即使我们要说最高层次的东西，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应该是完全一致的。

当代西方哲学家认为艺术可以弥补哲学的不足，所以20世纪后，西方哲学进行了伟大的反思。西方哲学家认为，西方文化之所以在今天出现各种问题，是因为西方哲学本身存在固有的问题——即过于理性主义。过多的理性主义会导致很多无法用规则和概念解释的情感问题。因此，他们发现哲学需要艺术。

第二，哲学依赖于艺术

1.艺术品

非理性问题过去在西方哲学中很难研究和表达。所以，哲学只有借助艺术，才能把一些复杂的东西解释清楚。有些抽象概念无法表达的东西只能用艺术来表达，这也是为什么伯特兰一开始总是使用神话和诗歌的表达方式，他的抽象推理能力并没有输给学生亚里斯多德。他和亚里士多德的区别在于，亚里士多德是科学家，而伯特兰是诗人。

哲学是一个抽象的概念，很难表达那些晦涩的艺术问题。以庄子的研究为例，当前庄子研究中最大的问题是，当前的哲学家们只以西方哲学中的抽象概念来谈论庄子:庄子唯心主义、庄子相对主义和知性主义，但这类研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达是不恰当的，因为庄子的一些思想只能以庄子的散文和诗歌的方式来表达。

西方哲学家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们认为艺术作品在许多问题上可能比我们的语言更深刻、更透明。这也是海德格尔在作品中经常借用荷尔德林的诗、古希腊建筑、梵高的画的原因。许多西方哲学家也是如此，他们用艺术作品来代替传统的哲学叙事语言，或者表达语言无法触及的深层问题。

凡高，罗纳河下的星星

2.艺术家

艺术家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排斥哲学，相反，他们中的许多人为自己的作品有哲学而自豪:

以米兰·昆德拉为例，他认为海德格尔在20世纪揭示的西方哲学和科学已经忘记了人的存在，把身体世界排除在世界之外。四个世纪以来，人们的问题一直在小说中被揭示、表达和解释。小说总是忠实地陪伴着人，是探索人的生命，保护人，反抗人的存在。把生活水准放在永恒的光芒下，是现代小说的功劳。

哲学的失职在某种程度上不能涉及人类的非理性、情感、身体和欲望，哲学家的“失职”应该由艺术家来弥补。

第三，艺术表现的哲学

1.美感

美是一种感觉，但不是固定的思维模式和排列。是一种触动心理的感觉，一种只能表达自己却不能表达自己的精致框架。

英国作家劳伦斯说，卓别林丑陋的脸本质上比鲁道夫·瓦伦蒂诺的更美丽，卓别林的额头上有一种真正的美。宁静之光让最平庸的人变得美丽动人。

《现代》剧照(源网)

这种美来自于他所塑造的艺术形象，因为角色的内涵是在他所塑造的每一个形象中，都有反映生活中最根本的方面和问题的思想，因为它有深度，有思想，有哲学。

2.哲学

康德把哲学分为学术哲学和世界哲学。专业哲学解释逻辑判断和命题验证分析，世界哲学关心人的命运和世界的现在和未来。

世界哲学可以总结为以下四个问题:我能知道什么？我应该知道什么？我能指望什么？人是什么？哲学是世界上唯一直接以人类问题为主要研究对象的精神活动，有思想的人在生活中或多或少都会思考这些问题。

3.艺术

“艺术”一词最早出现在后汉书第二十六卷:“永和元年，赵无极、易朗黄经修五经，百家艺”，后来《后汉书》注释家提出艺术即艺术，指文字、算术、射箭、驾马车四项，艺术是算命、算卦、看病等。

中国人认为艺术是修身养性的途径。真正的艺术不属于任何一种技能，它是无法复制的，一个技师就能做出来，艺术家就诞生了。

虽然亚里士多德提出了著名的代表性理论，但他在诗学中反复表达了他不认为艺术的本质是再现。

如果艺术不是生活的再现，那么艺术是什么？英国哲学家科林·穆德给出的定义是通过为自己创造一种富有想象力的体验和活动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这就是艺术，按照这个定义，艺术似乎与哲学无关。艺术运用想象的经验或想象的活动，哲学运用理性的论证和推理，这是两种不同的精神活动。然而，艺术家本身并不这么认为。一方面，艺术家当然想象感情，但他们不认为艺术只表达感情。相反，他们往往认为艺术是他们思考世界、探索人生基本问题的方式。

雨，蒸汽和速度，特纳

其实艺术家的特点在于能够看到我们公司常见的平凡而感性的事物的深刻内涵空，俄裔法国艺术家康定斯基的色彩分析也是如此。在康定斯基眼里，颜色是一种工具，用来挖掘出与自己息息相关、无边无际的知识。绿色构成的色彩是活跃的，有自己的运动，可以在运动的基础上把握自己的精神诉求；黄色是一种典型的俗世颜色，永远不会有深刻的含义。只要和蓝色混合就能变成病态的颜色，类似于人类的疯狂；蓝色是典型的天堂色，它交流的最基本的感觉就是宁静。当它几乎变成黑色的时候，就会散发出非人的悲哀；白色常被视为无色，但却是世界的象征。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颜色都作为一个确定的属性消失了。这个世界离我们太远了，所以它沉积的和谐对我们有负面影响，就像音乐中很多停顿的曲子一样。我们看到的只是人心。

一个艺术家肯定有话要说，因为掌握形式不是他的目的，服务内在魅力才是他的目的。艺术以一种神秘的方式从艺术家身上走出来，它从艺术家身上获得生命。它的存在不是偶然的，也不是不合逻辑的，它在物质和精神生活中有着明确而有目的的力量。它存在并有能力创造一种精神氛围，所以人们可以从内在的标准来判断一件艺术品的好坏。如果形式低劣，就意味着形式和内涵不能引起灵魂的震动。

4.性:最难表达的艺术

性是各种艺术都喜欢表达的一个方面，但最难表达。《安静的美国人》和《问题的核心》的作者格林说，他不敢写性。他从文学的角度考虑，考虑到性是很难表达的。

查特莱夫人的情人劳伦斯

《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的性场景充满了诗意的美，这也正是因为劳伦斯对性的理解。他认为性和美是一回事，他认为性对美的诠释就像火和火焰一样。如果你讨厌性，你就讨厌美。如果你喜欢活的美，那么你就尊重性。性和美是分不开的，就像生命和意识一样。性与美共存，是性与美共同酝酿的智慧。在劳伦斯看来，智慧是性与美的酝酿和交配的产物。这样的智慧可以通过直觉来把握。劳伦斯有许多散文和随笔，他经常在小说中表达这种思想。正是因为对性的这种理解和思考，他才能把性描写得如此美好。

5.内涵

19世纪的俄罗斯小说与后来的许多作品不同，它们以悲悯的心情经历不幸，以宗教圣人的热情思考宇宙的悲剧。这些作品不断地提出问题却不一定有答案，就像哲学著作一样。有些哲学著作有疑问，但不一定有答案。现实生活中也是如此，我们不停地问问题，不一定就有答案。往往只有一卷，问题还会留在我们耳朵里。正是这种感觉常常让我们充满深深的绝望，是一种审美的悲剧性绝望。这种绝望可以让人变得崇高而深刻。绝望本身不一定是坏事。

Tostoevsky的小说不断被哲学家引用，他本人也成为很多哲学家的研究对象。以卡拉马佐夫兄弟为例，其内涵不亚于许多哲学著作。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兄弟卡拉马佐夫

当然，俄罗斯古典文学可能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但所有能流传下来的艺术作品都必须有内涵，这是我们古人早就知道的。中国的中国传统更注重仪式和精神，而不是形式。

苏洵曾说:“我以为人禽宫所用的器械，都是有规律的形状。至于山、石、竹树、水波、烟云，都是无常的，有常识的。通常形式的损失是众所周知的；常识是不恰当的，虽然画家对此一无所知。所以，能骗得了世人，能名正言顺的人，一定要靠无常的人。虽然常见形式的丧失止于丧失，但不能完全病入膏肓。常识不当就废了。其形无常，基于其理。世界的劳动者，或者可以做到最好；至于原因，非高官也分不清。”人、动物、建筑和各种建筑都有一定的形状。山、石、竹、木，从不同的角度看都不一样。竹木可以生长，形状不固定，但背后的常识是固定的。你画一个固定的形状。如果你不像丢了东西一样画画，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对的。你画的明明是圆的，画的却是方的。当你想画一个物体背后的原因时，有时表达不正确，你往往画得比他们好。

苏洵曰:“能欺世名者，必倚仗无常者。虽然失去通常的形式以失去而告终，不能生病。”真正画出来的往往是无常的，所以无常的字很难把握。世界上的工人，这个工人是画家，还是能画出它的形状，至于它的原因，是无法区分的。内在表现是理性，事物的深刻精神是无法改变的，艺术家和工匠的区别就在这里。

总结:哲学是艺术的灵魂。

许多艺术家对世界的理解比一些哲学教授更深刻。和艺术一样，哲学的本质不在于它的外在表现形式，而在于它对世界生活基本问题的根本思考。康德和黑格尔的逻辑建构体系是伟大的哲学著作，伯特兰的戏剧对话和庄子的散文写作也可以是好的哲学。专业哲学家的哲学著作是特殊的，不可读的，但追求和表达的真理不同于伟大的艺术作品追求和表达的真理，正是因为如此，在现代哲学陷入困境的时候，哲学家在艺术中看到了拯救的希望。传统哲学的问题在于，只有概念、命题、逻辑才能表达思想，却不知道感情、感性可以表达思想，甚至是深刻的思想，也可以表达无法用理性方式表达的思想。

艺术要想继续存在，就必须走向哲学，而不是成为哲学。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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