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的西北攻略2、——《喜河改变》引发的三国游戏!
北宋康隆扩张趋势图
一、康龙图博的政治布局
北宋时期的贺龙地区(河西、禹)在北宋、西夏、吐蕃(济部)三方势力的结合部。
北方的西夏自李元昊建国后,以灵州(西平府)、凉州(西凉府)、兰州为前进基地,向东南(宋)、西南(吐蕃唃厮啰政权)两个方向拓展。
北宋则据守着渭州(甘肃陇西)、秦州(甘肃天水)、泾州(甘肃泾川),并与南下拓展的西夏爆发了多场大战。
吐蕃唃厮啰政权,核心区域位于河湟流域的青唐(青海西宁)。吐蕃政权虽实力最弱,但足以成为两强天平上的砝码国家。
1065年(宋英宗,治平二年),“佛子”唃厮啰去世,其子“董毡”继承了首领之位。
唃厮啰给“董毡”留下了,偌大的政治遗产。
经学者考证,其政权所辖范围,主要是‘一江四河’流域,即白龙江流域的下迭部一带和黄河流域、洮河流域、大夏河流域及湟水流域的广大地区。
包括今青海湟源、湟中、平安及青唐(上述四地藏语统称“宗喀”);黄河流域的青海赤噶(青海贵德)、尖扎、热贡(青海同仁),及今甘南的碌曲、玛曲、桑曲和噶曲(临夏)、巴钦(积石山一带)、巴松(康乐县)、吉戛卡尔(和政县);洮河流域的辖区有岷州、临洮及会川一带”。
《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对其疆域的记载为,“……开拓疆境幅员三千余里。其四至:正北及东南至夏国界,西过青海至龟兹国界,西至卢甘国(黄河源附近)界,东南至熙、河、兰、岷州,连接渭、成州界。”
但从严格意义上说,唃厮啰政权的辖区,还得分成两个大势力范围——河湟吐蕃和陇右吐蕃。
其中,河湟(黄河、湟水流域,位于青海东部)吐蕃为唃厮啰本部,包含整个宗喀地区及甘南一带。
陇右吐蕃则位于河湟地区东部,包含河(甘肃临夏)、熙(甘肃临洮)、岷(甘肃岷县)、洮(甘肃临潭)、宕(甘肃宕昌),及北宋控制下的秦州(天水)、渭州(陇西)、环州(环县)等周边地区。
这两个吐蕃集团,名义上统归唃厮啰政权领导,但其实并没有太强的隶属关系。
盘踞于河州的陇右吐蕃首领“木征”是“董毡”堂兄弟,但二者之间的血脉之情极为淡薄,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
因此,青唐(西宁)吐蕃政权,虽号称“董毡最强,独有河北之地”。但对陇右吐蕃各部也是鞭长莫及。
“木征”所部河州吐蕃,久与北宋相邻,一直摩擦不断,史载:“木征自知与汉有隙,旧夜练兵,其党不能禁,部族往往归附,用其妻弟瞎药为谋主,与夏人解仇。”
面对这种局面,身为北宋盟友、西夏仇敌的“董毡”,也是无可奈何,“董毡欲羁属之,不能有也。”
熙河开边的发起点(红色)与战役目标(蓝色)
二、董毡的合纵——吐蕃联合西夏
1068年,落榜秀才王韶向宋神宗,呈交了三篇《平戎策》。
在《平戎策》里,王韶准确分析了,熙河地区吐蕃势力的现状,提出“收复河湟,招抚边羌,孤立西夏”的方略。并指出“欲取西夏,当先复河煌,则夏人有腹背受敌之忧”,“复河湟以断西夏右臂”。
宋神宗和王安石对王韶的西征方略极为推崇,使其出掌边疆军事,担起收复河湟的任务。
从熙宁五年始,至熙宁六年(公元1073年),一年多的时间里,宋军在王韶的指挥下,连续收复“收复熙、河、挑、眠、叠、宕等州,幅员二千余里,斩获不顺蕃部一万九千余人,招抚大小蕃族三十余万。”(王安石《临川先生文集》)
北宋朝野对“熙河开边”欢喜鼓舞,史称“宋几振矣!”
但对于河湟吐蕃政权的首领“董毡”来说,却无异于当头一棒。
虽然“董毡”只是名义上的河湟吐蕃首领,但名义上的首领,也是首领。
宋朝在河陇的拓展,让“董毡”治下的属民少了一半,就是名义上的属民,也让他很难接受。
更何况,当时“董毡”头上还顶着“北宋盟友,共御西夏”的官方帽子。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熙河地区是唃厮啰政权的东南屏障,相当于其政权与北宋的战略缓冲区,具有十分重要的防护作用。
现在,这一地区为宋所占,且不说同为吐蕃族裔,就是河湟地区也顿觉唇亡齿寒。
加之,此时西夏经过了几十年的对外征战,国内民生凋敝不堪,国力开始渐渐走下坡路。
于是,在整个河陇地区的三国演义,开始上演了另一个版本,从“宋蕃共御西夏”,演变成了“夏蕃联合抗宋”。
为恢复对河陇吐蕃的控制,“董毡”积极与西夏联络,拉近两国的关系。
西夏对“董毡”的热情,几乎是倒履相迎,联姻顺理成章的,成了稳锚定两国关系的选择。
《西夏书事》记载,熙宁五年(1072),“(西夏梁太后)及闻王韶降青唐,将复河徨,吐蕃诸部势蹙,遣人请以爱女为蔺道比(董毡之子)妻,董毡许之。”
宋朝骑兵
三、踏白城之战和游击战大师“鬼章”
董毡一面与西夏搞好关系,另一面则趁宋军立足未稳之时,派属下大将鬼章(果庄)率数万之众,进入河州、岷州、洮州等地开展策反工作,试图与木征内外呼应,收复熙河失地。
《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熙宁七年(1074)二月,鬼章(果庄)“诱胁赵、常、杓家等三族集兵西山,袭杀河州采木军士,害使臣张普等七人”,正式挑起战端。
随后,“鬼章”还致书于景思立,信中言语傲慢,成功的激怒了景思立。景思立正是如日中天之际,熙河战役结束后,以功而“迁四方馆使、河州团练使,知其州”,携北宋大胜之余威,早就不把吐蕃放在眼中。
这次见“鬼章”如此狂妄,只率六千骑兵便贸然出击。
当时,王韶恰巧入京述职不在河州,景思立独领兵权。
对属下韩存宝及“瞎药”的劝阻,景思立不以为然,“自将中军,使存宝及魏奇为先锋,王存将左,贾诩将右”,出城与吐蕃决战。
“鬼章”是个老谋深算之将,他并不与宋军在城边交战,而是将宋军逐渐诱致踏白城附近。
踏白城位于甘肃临夏积石山县癿藏镇旧城村附近,距河州城约50里,因其控制古银川驿要路,历来都是军事重镇,至今尚有城垣遗址。
踏白城与河州的位置关系
景思立敢于轻兵冒进,估计也是考虑踏白城能够成为据守之地。
但“鬼章”却算准了景思立的心思,他事先就已和“木征”合兵一处,在离踏白城不远的险要之地,筑城三座,截断了宋军的去路。
“鬼章”所部在城下和宋军展开血战,战斗进行的非常惨烈,从中午一直打到晚上。虽然宋军士气高昂,但无奈吐蕃联军人数多达三万,最终宋军大败,景思立、王宁、李元凯和降宋吐蕃首领“包约”皆战死,“惟存宝、巢、思谊得脱。”
踏白城之战后,鬼章将景思立首级割下来,传阅诸酋。一时间,“董毡”之名威镇诸蕃。
《长编》记载:“时出之以摄制,西域、于闻等诸国皆畏惮之。董毡籍此一战之胜遂复其国,而王师亦不复西矣”。
其实,导致景思立身死的踏白城之战,只是董毡在熙河地区攻势的一个缩影。
随后几年中,“董毡”与北宋又多次交锋。
王韶得知景思立被杀,立刻返回河州,集中溃散的宋军,攻击吐蕃人的要寨,“前后斩七千余级,烧二万余帐,获牛羊八万余口,迫木征率酋长八十余(人)降”。
熙宁九年(1076)二月,“鬼章”率众入河州山后地区,打出“佛子”唃厮啰的旗号,招募吐蕃属民,“以旗号蕃字至洮、叠州诱胁顺汉部族为寇”。
“鬼章”凭借两地吐蕃同族同根的关系,不断拉拢河陇吐蕃族裔,对北宋统治造成了极大地影响。
宋军曾数次派兵合围鬼章,欲除此心腹之患,可他却凭借当地族裔的支持,在陇右群山间往来穿梭,忽左忽右,让宋军屡屡扑空。
北宋无可奈何下,只能利用归附的当地大首领,如包顺、包约、李临占纳芝、郎格占辈的力量,同鬼章作战,希望收到“以夷攻夷”之效。
同时,又在熙河一带广张榜文,宣赏擒拿、格杀鬼章。
《长编》记载:“诸人及生熟蕃部得果庄(鬼章)首来献,授左藏库使,赏钱五千给与本族巡检使”;如生得鬼章,除一赏格外,更与优奖”。如鬼章本人能悔过归顺,“官赏亦如之”。
可惜,此榜公布了十年,也没有人前来领赏,“十余年不能得,竟以汉爵靡之”。
可见,唃厮啰政权在熙河地区,依然拥有着广泛的支持者。
以至于,之后北宋与“董毡”关系复和,不得不授予游击战大师——鬼章以“廓州刺使”,来保证熙河边地的安全。
河州周边地形图
四、两败俱伤的争夺
说到“董毡”与北宋关系复和,就不能不提到熙河地区,对于北宋的意义。
虽然,宋军在王韶指挥下,成功的占领了熙河地区。
但占有熙河后,此地却逐渐地成为北宋政府的一个负担。
为维持占领区的稳定,对抗游击大师“鬼章”的折腾,北宋每年要投入“人粮马豆三十二万斛,草八十万束”。
《长编》还记载:“自开建熙河,岁费四百万缗,七年以来财用出入稍可,会岁常费三百六十万缗。”
难怪宋人邵伯温揶揄道:“自开熙河以来,陕西民日困,朝廷财用益耗。独岷州、白石、大潭、秦州属县有赋税,余无斗粟尺布,惟仰陕西州郡及朝廷帑藏供给耳。”
也就是说熙河之地,只有少数几个州县有税收,其余州县颗粒皆无。
税收给养不能自给,宋庭只能从内地调运至熙河,粮秣银绢物资沉重,靠牲口驮运,路程遥远,道路艰难,造成了朝廷极大地负担和消耗。
在熙河监军的太监李宪上奏中提到:“比自镇洮还,见京发银绢纲甚多,所在辅兵转搬不足,皆过所期,铺五七十里或百里,极为劳苦,及代回,又无日食,不免乞丐。”
在唐宋之时,成批运输的货物被称之为“纲”,每批以若干车或船为一组,分若干组,一组称“一纲”。
例如,我们熟知的“花石纲”、“生辰纲”。
熙、河、秦、渭等州地形
受困于物资运输困难和当地吐蕃部落的袭击,北宋在夺取熙河后,已无力再向西拓展。
“韶之势,止能取河州”而已,而力图“复河湟以断西夏右臂”的王韶至死,亦未踏入湟水流域一步。
另外,还有一个领宋庭头痛不已的问题,就是北宋虽然占据了熙河之地,但买马的途径却几乎断绝了。
本来王韶在上奏的平戎策中,完整的战略企图是夺取整个河湟地区,控制产马之地。进而东西夹击西夏,收复河西走廊和甘肃北部。
但现在,却只有固守熙河之力,再无力西进河湟流域。
原本,北宋外购马匹的主要卖家是唃厮啰政权。现在虽王韶积极在熙河推行茶马互市,“汉中买茶,熙河易马”。
但董毡截断了河湟良马的输入,导致北宋买马价格飙升,交易困难,“今西戎既叛,马不出市,国家每岁所失二万余匹,数年之后,马必甚阙”。
北宋暗自闹心,“董毡”也没好多少。
宋蕃在熙河成了拉锯态势,两国间的贸易自然也告吹了。
没有了北宋这个大市场,河湟地区生产的物资、马匹,自然也就没了买家。
而河湟地区不能生产的茶叶、手工产品和食盐,也没处去买了。
尤其是茶叶和食盐,对于河湟民众每日不可或缺。这两样东西价格飞涨,让河湟的民众民怨沸腾。
再有,唃厮啰政权国家经济的三大支柱之一,是中原和西域的转口贸易(“吐谷浑道”或“青唐道”)。而现在熙河地区打得乱七八糟,商旅之路也断绝了。
这对依仗“青唐道”贸易税收的董毡,也是釜底抽薪之痛。
熙宁十年(1077),鬼章率部与李宪在铁城激战,鬼章大败,再次遁入群山。
面对战场失败,“董毡”决心结束与北宋损失惨重的战争。
五、董毡的连横
十月,“董毡”遣使入朝“进贡谢罪”。
“董毡”的示好正和宋庭心意,宋庭也早就不想打了。
此前,宋军陷入游击战的泥潭时,北宋大臣中出现了这种论调,“董毡在熙河并未招惹我们,是我们主动出兵,现在仗打赢了,每年花的钱比打输了还多。和辽国仗是打输了,每年不过才给辽国岁币40万两和30万匹绢。熙河可倒好,每年的消耗,比给辽国的钱多出好几倍。还不如,干脆把熙河还给董毡呢!”
董毡主前来“进贡谢罪”,给足了宋朝面子。
宋庭正好顺坡下驴,马上开始大甩官帽,“以西蕃遂川首领保顺军节度使董毡为西平军节度使”,加封“鬼章为廓州刺史,鄂特凌古(阿里骨)为松州刺史。”
随后,董毡又多次向宋朝通贡修好,并向宋“求修城器具及援兵”。宋朝对其要求,只要不太过分的,基本都能满足。
董毡与宋朝间的关系逐渐缓和,西夏可不愿意了。
“西夏公主许配给你儿子,就是让你去死磕的,现在你和北宋和好,置大夏于何地?”
党项重甲骑兵
1080年(神宗元丰三年),西夏以“董毡背盟毁约”为由,进攻邈川。
好在,董毡对邈川的防线一直极其重视,没让西夏军队占到多少便宜。
1081年(元丰四年),西夏国内政局剧烈变化。
西夏国主“李秉常”,被梁太后和“梁乙埋”囚禁,并诱杀大将军李清,夺取了西夏的最高领导权。
国主“李秉常”的支持者纷纷拥兵自重,与梁氏母党势力对抗。
北宋决定趁此良机伐夏,并事先与董毡联络约定共同出兵。宋军为东路,董毡为西路,左右夹击西夏首都兴州(银川)。
但战争进行的很不顺利,东路宋军分兵五路,直扑兴州,结果宋军惨败,五路大军无功而返。
西路的董毡出兵后,在斫啰城中伏,损失惨重。
董毡苦战到最后,所幸养子“阿里骨”及时救援,击退了西夏军队,“获三百级(首),降百二十三人”。
同年七月,董毡又派遣大将“洛施军笃”、“乔阿公”率部三万余人,助宋将李宪攻取兰州。
由于董毡在侧翼成功的牵制,李宪得以成功进取兰州,全歼西夏守军。
此战后,董毡在宋夏两国间的重要性凸显。
元丰五年三月,西夏遣使青唐,欲割地求好,但遭到了董毡的拒绝。
元丰五年(1082年)四月,西夏邀请辽国使臣一同前来游,“邀辽国使者同至青唐说之”,仍遭到了董毡的拒绝。
其实,董毡倒不是对北宋有多忠心,他坚定的奉行“联宋抗夏”策略,更多是基于自身政权的利益来考量。
西夏和唃厮啰政权的经济形式类似,既不能为河湟政权的产品提供市场,也不能满足河湟政权国内市场的需求。
熙河之争时,河湟政权对于北宋的经济依赖早已说明了一切。所以,即便是西夏割地求和,也很难打动董毡。
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十月,董毡还趁西夏后方空虚,“令养子阿里骨,首领鬼章攻斫龙、龊哆等城,破之,尽俘其众,遣使入熙河献捷。”
至此,河陇地区宋、夏、蕃之间的三角形关系,在10年间(熙宁五年—元丰五年)完成了一个轮回。
北宋的“熙河开边”的疆域拓展,让吐蕃一度将“连宋抗夏”的政策,改变为“联夏抗宋”。
但随着时局的变化,董毡基于吐蕃政权的切身利益,又重拾“连宋抗夏”的策略,并一直保持到其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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