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瞌睡虫很寂寞

1

请关掉早上7点的闹钟。虽然窗帘拉开了,但是冬天雾霾的制度好像晚上还没有过去。好像再也没有太阳了。(大卫亚设)。

你不想起床,不想开始单调的、重复的,或者横冲直撞却撞不出结果的一天。

今天,似乎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和上周,上个月,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2

你习惯性地刷一下朋友圈,想用别人的生活调剂自己。

可是,你却看到最不想看到的照片。两张电影票,两只手,一只是你再熟悉不过的他的手,另一只却是陌生的涂了闪亮指甲油的女生的手。

「现在哪有人还用那种指甲油啊,亏得还是在香港这种国际化大都市呢,这么不fashion。」

你打电话给闺蜜拼命吐槽和诋毁,说着说着,眼泪像突然融化的雪淞,在脚下迅疾汇成一汪镜子,照出你的惶恐和狼狈。

「怎么办,他有女朋友了,他不要我了。」

你一直以为自己不是那种丧失自我世界只顾情爱的无知少女。

「我好后悔,放弃了去香港念书。放弃了去他身边的机会。放弃了可能会在一起的机会。」

但此刻的你,哭得不能自已,哭得几近昏厥。

在凌晨的机场用公共电话跟你告别的他,牺牲了午休时间在朋友打趣围观下给你焊玩具的他,在狂风暴雨中为你打伞自己被淋透一点都不像有洁癖的他,哪怕期间你曾快乐地谈过恋爱却怎么也忘不了的他。

像南湘对席城那样,无数次告诉自己放弃,却又无数次小鹿乱撞地悸动。闺蜜恨铁不成钢,始终无法阻止你沉溺于饮鹧止渴的暧昧之中,看着你飞蛾扑火。

3

「重写吧。」

邮件上导师的回复只有这么干瘪的三个字。这是论文的第2稿。

「科学问题在哪里?你到底要提出新的理论,还是要提出新的方法论?做到现在了还不知道你的目的在哪里?」

这是论文的第5稿。

「不能这样罗列文献,不要跟我说别人都是这么写,难道你要自甘堕落和他们一样差?你的总结呢?你的观点呢?」

这是论文的第8稿。

「是,方法是你提出来的,你没有见过别人这么做,但你要证明这是你的创新点。」

这是论文的第12稿。句号像极了打在胸口的枪洞。你忍不住想和导师顶嘴「可是,老师,证明无是没法做到的」。

从第1稿的混沌到现在的符合科技论文八股样板,只剩下文献综述部分怎么也写不出导师想要的样子。1000个字,40篇参考文献,查重结果不到7%。你反复比对已经发表的那些文章,看不出来比他们差在哪里。

一周一次的讨论,变成三天一次,再变成一天一次。从讨论变成了争执。每天面对电脑十几个小时,所有的英文字母在交响金属中神奇地跳起了圆圈舞。

你觉得快要坚持不下去,自信心消磨化成漫天雾霾,呼吸困难,身上都是烟草般腐烂呛鼻的气息。

茫茫人海里,你再也没有了信仰,城市像巨大的墓穴,慢慢地要关闭起沉重的石门。

4

你还记得那个童年的玩具么?

上紧了发条,就会欢乐敲着小军鼓的小人偶,「嗒嗒嗒」的声音朝气蓬勃。

有一天,变成了「嗒嗒,嗒嗒,嗒嗒」。又有一天,变成了「嗒,嗒,嗒」。

终于有一天,小人偶垂下了双手。

「青春将尽,天赋的本钱日渐告罄,而肉体上精神上开支浩繁,魔鬼来放高利贷了。」

5

你突然觉得很不甘心。

小人偶已经落满灰尘被遗忘在记忆深处。怀旧是因为今不如昔,你不想怀念过去鲜衣怒马的自己,你想每天早晨都在心里升起明媚的太阳。

「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越趋近真切和实在」,米兰· 昆德拉这么说。

请你一定,成长为哪怕没有了爱情也能活得无比精彩的不接地气的少女,成长为哪怕荆棘割伤翅膀也能飞得高远的愈挫愈勇的少女。

但愿你的道路漫长,但愿那里有很多夏天的早晨,但愿你的少女心不灭。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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