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就是性格内向极度自卑的姑娘,出生在小镇上,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工。

从小的教育方式,除了吼骂就是嘲讽,还有无休止的比较。小的时候比较学习,青春期的时候比较身高长相,成年工作后又开始比较薪资职位。比较下来,我就彻底成了一个失败者。

从我青春期开始,母亲就嘲讽我说:“你看看你,长得跟个矮冬瓜似的,胖墩墩的,不像你堂姐,个子又高,身材还苗条。”这句话在每次看到我堂姐时,她都会用异常羡慕以及格外嫌弃的语气说出来,实在扎心。但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相反对自己有了很深的认知:长得丑,个子矮,还胖。所以我走路永远都是盯着脚尖,从来不敢抬头。习惯性的躲避别人的眼神,总觉得自己全身都是缺陷。

直到我上了大学,遇到了我第一个喜欢的男生。后来再想起他,也尽是遗憾。

2009年我作为新生刚刚入校,听学姐们议论最多的就是他的名字。陈默,大我一届的学长,文学院的主编,我们中文系的传奇人物。最近刊登在校刊上的一篇文章,又引起了全校轰动。据学姐们说,他写的文章出神入化,常常被当作范文传阅。这自然是引起了我作为文学爱好者的好奇心,我开始在校刊上翻阅他的文章,彻夜拜读。我被他的文章深深吸引,而陈默这个名字,也在我们这届新生中迅速地蔓延开来。

一个月后文学院开始招募学生干部,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去报名了。到了学生会办公室时,门口挤满了人。一群女生悄悄地在议论,那边那个男孩就是陈默。我顺着同学的指示望过去,一位白净的少年,戴着黑框眼镜,身着白色衬衣,深深的梨涡带着浅笑,窗外的光像瀑布一样倾泻,洒在他的身上,格外耀眼。心脏的急速跳动,脸部温度的上升,跌落尘埃的自卑感突然袭来,让我默默地退出了人群。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我脑子里想的全是陈默这个名字,甚至连上课时的笔记也会不经意的写下陈默两个字。我想,如果再不去报名的话,接下来的课我也是无法听进去的,我已经连续开了好几天的小差了。我一路小跑到文学院学生会办公室,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敲开了办公室的门。他正坐在办公桌前埋头看稿子。

“同学,你是来报名的吗?"他一边抬起头来,一边问我。

我害羞得不敢看他,赶紧低下头小声地问:“你们还有名额吗?”

“你平时会写文章吗?”

我没有发表过文章,从来也不写文章,实在是没有拿得出手的特长,连性格开朗都算不上。我没敢说出声来。见我没反应,他继续低下头一边看稿子,一边问了一些我的情况。

“我看过你发表的文章。”最后我补充了一句,同时裂开嘴笑了起来,那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因为实在无法在各种对话中找到一丝共鸣。

“哦,是嘛。”他推了推眼镜,没有看我,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稿子上面。

我略带失望地继续说着:“我想报名你们社团,具体做什么都可以,总之我是会做事情的。”

“那你下午再过来吧。”他依然没有看我。

“那先谢谢你了,学长。”我不抱希望地走了出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九。”

“我叫陈默。”这时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我,嘴角挂着微笑。

这是我们第一次对话,紧张且又兴奋。后来我如愿地加入了文学院,本以为只是给学长学姐们端个茶递个水,没想到他却让我当了责编,帮忙负责挑错别字,向学姐学长们约稿,这让我很是受宠若惊。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始终无法平静地跟他对话,依然会脸红心跳加速。但是我喜欢他唤我小九,声音听来总让人觉得温暖。加入文学院的那两年,我就像他的一个小粉丝,尽管有时候他对自己的文章并不满意,我也毫不吝啬自己对他的崇拜之意,给予赞赏。他也总是第一时间把自己写好的文章给我看,常常鼓励我写作,别人对我的评价我从来不在意,除了他。只要他说可以做的事情,我也总是义无反顾,从不问结果。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喜欢他,只有我固执地称它为崇拜。直到他毕业离开学校,我也从未改口承认那是喜欢。

毕业后的两年,文学院社团的成员有过一次聚会,他们也邀请了我。听说他跟公司的女孩谈恋爱了,心里莫名的失落。但是那天,我还是特意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裙,那是他喜欢的颜色。远远地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他,一如既往地耀眼。那天大家都很开心,喝了很多酒,聊了很多话,具体的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陈默含糊不清地说着:“这些年我的电话一直没有换过,为什么你从来没有给我打过?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红噗噗的小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敢看我,特别可爱。害怕你紧张,所以我故意在看稿子,其实我根本没有看进去。后来你说,你对我只是崇拜,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崇拜呀!”

原来他也喜欢我,但自认平凡的我怎么配得上耀眼的他。所谓的情窦初开,大概就是第一次见你的模样吧。如果当时我能勇敢一点,也许就不至于那么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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