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汉饭

文/李小强

从古至今,我们的“饮食文化”可以说是悠久的历史和繁荣。

无论南方的佳肴,还是北方的美味,人们因吃而创造出的各种食品可谓名目繁多,花样翻新,让人数不胜数。但由于本人身出农家,再加上阅历浅显,面对日新月异的山珍海味,您随便点上一两样比较别致的菜名,要让谈出个“子丑寅卯”,还真有点捉襟见肘,理屈词穷。然而说起家乡的五谷杂粮或乡土风味,虽不敢说如数家珍,却也算得上略知一二,且饶有一番兴趣。

就拿懒疙瘩饭来说吧——尽管因为它的淳朴粗俗而难登大雅之堂,却是广大村人喜欢的乡土美食之一。

其实,早在儿时,我就跟着母亲在不知不觉间学会了做懒疙瘩饭。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有些留念的味道。

在乡下,朴实的人们大抵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记得每每从地里劳作回来,头顶早已是日到中天,身上更是汗流浃背,疲惫不堪。抖落抖落周身的尘土,洗刷洗刷脸上的灰尘,而后,父亲就在上房的台阶上避着阴凉,支起火炉,烟熏火燎,如神仙一般“吱溜吱溜”熬起了罐罐茶。而母亲则去外面的打麦场揽回来一背斗麦秸草,然后挽上围裙,准备下厨。为了节省体力与时间,吃完中饭后早点休息,好下午继续上地干活,跌一顿懒疙瘩饭就成了午餐的首选。

懒疙瘩饭,也叫懒人饭,因其便捷快速、易于操作而得名。当然了,懒疙瘩饭还根据季节的变化和口味的不同,有酸甜之分。倘是夏天,酸懒疙瘩饭则备受农人青睐。在大热天,它不仅清热解暑,而且吃上耐饿。这不,在饭前,只需用葱花、胡麻油炝一碗酸菜,泼一碟红辣子,备一碟咸菜,外加两三个土豆足矣。而后将土豆洗净切片,放入锅中,根据人口与饭量的不同,在锅中注入清水若干,慢慢烧开。这期间,母亲则从面柜里揽上一碗杂面,再加上半碗温开水,拿一双长筷子,左搅右拌,凝成一团,直至扯出长长的面线,既柔又韧方为最佳。遂将筷子插入面团,一攉、再一抿,指头蛋一样大的懒疙瘩就轻轻跃入滚开的锅中,继而一颗颗陆陆续续浮出水面,煞是好看。我则在灶下坐着小板凳,双手紧紧握着一股麦柴,左右开弓,加大马力烧锅,唯恐烟火不旺。偶尔随手拿起脚下乌黑的烧火棍,伸进灶膛里“嘭嘭嘭”控开草木灰,巨大的火舌舔舐着黝黑的锅底,锅里的开水“咕嘟嘟”翻着浪花。初看,懒疙瘩饭犹如百鲤穿沙;不一时,又宛若群鱼游戏,美不胜收。根据火候,再渐入半碗早已炝好的酸菜。一般情况下,锅开两到三遍之后,一锅可口的懒疙瘩饭就做熟了。

……

后来到镇上上学,学业繁重,来去匆匆。由于家境贫困,为了节约日常开支,一路骑上烂自行车,干粮袋里捎上自家产的有限的米、面、油,在简陋的出租屋内埋锅造饭,自食其力。除了隔三差五的面片、米饭等,懒疙瘩饭就成了学生时代的家常便饭。课堂内外,人生百态。吃着碗里缺盐少醋的懒疙瘩,想着自己琐碎的心事,描绘着渺茫的人生蓝图,不经意间竟走进了大学的校门,开始了另一个城市的求学之旅。再后来,走上了教书育人的工作岗位。也许是时过境迁,懒疙瘩饭似乎就悄然淡出了自己的视野和生活。

如今,生活虽不算十分富足,但温饱早已不成问题。甚至较之以前,生活上可以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平时虽不常食大鱼大肉,但隔三差五每逢喜事,与亲人朋友相聚酒店或饭庄,点几个小菜,喝几杯小酒,开开荤倒也是常有的。哪怕是在自己家里,在饭桌上翻出几个简单的花样,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然而,有幸去乡下,陪着家人,圪蹴蹲在院内,倚着一截土墙,或靠着一棵老树,端着昔日熟悉的粗瓷碗,沐浴着冬日的暖阳,东拉西扯地谈一些农事,或工作上的琐碎,间或回忆着多彩的旧时光,再放开肚皮,美美地咥上两碗母亲亲手做的懒疙瘩饭,酣畅淋漓地打几个饱嗝,在百忙之中放松绷紧的神经、忘却暂时的烦忧,似乎有点“返老还童”——这,不仅是一种非常的享受,更是人间难得的真境、真情、真味。

——2014年12月09日《定西日报·教育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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