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 故事：心上人为救我受重伤，我哭着为他止血时他说，别哭了我心疼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裴老爷子一生最得意的事是有六个儿子和六个女儿。

外头的人冷眼瞧着裴家大院，裴老爷子黑白通吃，义字当头，这一辈裴家只出了裴大公子，还有一位裴六小姐。

1908年腊月，裴老爷子去扬州办事，回来时牵着一个女孩，进了家门，交于大夫人道：“好生伺候着，这是府里的六小姐。”

这裴六小姐的位子便这么定下来。按照辈分，长辈们给这小姐娶名为裴秀慧，意在秀外慧中。

年末是裴家生意汇总的时段，绸缎庄出了事，有些棘手，晚上吃饭时，年仅十六岁的六小姐想出法子，不到两天时间，这件事便解决了。

裴老爷子笑：“儿子不争气，这个女儿倒是七窍玲珑心，不输男子。”

那年除夕，裴六小姐的名号算是在裴府打响了，里里外外再没人敢轻视这没娘的孩子。

倒不全是因为这绸缎庄，也因为裴老爷子给六小姐定了一门亲，道上的人，说是公子还在留洋，要四年后才回来。

六小姐不甚在意，出了元宵，父亲把家里的部分生意交给六小姐打理，一家码头、两家绸缎庄。黑白两道，均有涉及。

绸缎庄的伙计摸不清六小姐的脾气，只好恭恭敬敬地垂着手站在旁边等她看完账本。

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她轻微地皱了眉头问：“什么声音？”

“有些不……”伙计还没有说完，六小姐就放下账本走出去。

看到她出来，正在吵闹的人停下来，领头的人道：“六小姐，你们比市价低一倍来收我们的棉花，可等这棉花产出来，你们居然又不要，这哪里是做生意的道理？”

伙计辩解：“分明是你们的棉花不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轻人，站在人群后面，六小姐瞥了他一眼，剑眉星目，肚子里也有几滴墨水。

那一下午，本是来查账的六小姐，活生生听了一场戏似的，为首的正是那个年轻人，唤作杜星宇，说起话来，桩桩件件，颇有条理，最后六小姐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这事我再考虑考虑。”

杜星宇没有走，直直站在六小姐面前道：“不知道六小姐找我有何贵干？”

她抿了一口茶开门见山：“我瞧你是有几分本事的，不如跟着我。”

六小姐为表诚意，以市价收了他们的棉花。

杜星宇看着她的眼睛，像是中了蛊惑一样点点头。

2

起初几个月，杜星宇整日跟在掌柜的后面学习打算盘，看账本，六小姐很少到铺子里来，一般都由伙计把账本送到裴家，一月一次，有时不定期也会抽查一次。

那日，六小姐传了话说是要看账本，铺子里忙走不开，杜星宇便拿着账本过去了。

庭院深深，到了裴家时，一大家子小姐坐在一起嘻嘻闹闹，涂指甲油的、唱歌的、弹钢琴的，只有六小姐坐在离她们很远的地方看报纸，神色清冷，与世隔绝。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大抵如此。

下人禀报：“六小姐，账本送到了。”

她回头瞧见杜星宇，笑了：“是你。”

好像对他的到来颇感意外似的，不过她是记得他的。

她嘱咐旁人：“张妈，把杜星宇带到书房去。”

六小姐来时手上拿着一个食盒，对他说：“喏，这里有些点心，你等会儿拿回去和伙计们分一分。”

她并没有看账本的意思，这让杜星宇很奇怪：“六小姐不看账吗？”

“有什么好看的，这几个月的账都不对，”她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掌柜中饱私囊，伙计阳奉阴违。”

杜星宇愣了一下，凭他这几个月这点不难看出来，只是这深宅里的六小姐居然也知道。

他是聪明的，六小姐一直隐忍不发，却在他面前点破，必有原因。

杜星宇垂下眼：“请六小姐吩咐。”

“掌柜的是二哥的人，伙计是四哥的人，他们走了，你就要顶上去。”六小姐一字一句说，“你如果留下来，我必视你为心腹。”

那时，六小姐还羽翼未丰，虽有裴老爷子扶持，终究不成大气候，况且六小姐已有亲事，这一碗羹，终究分不长远。

可杜星宇却低头道：“那我准备走马上任。”

多少人从那个年代过来，看着裴家的过往感叹，这六小姐真是好眼光。

两天后，杜星宇成了两家绸缎庄的掌柜，鞭炮声隐约传进裴府，六小姐正在绣花，鸳鸯戏水的图案，她放下针线，推算这时候应是杜星宇上任的时辰，再拿起针线，自己失去耐心，这要寄给她相公的手绢怕是要延误几天。

外面传来消息，说是码头上有人闹事。

六小姐正在查账，抬头看着杜星宇道：“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事出有因，但是现在不必讲道理，他们先来闹事，我们必镇压下去，让他们知道这是谁家的码头，谁在做主。”

旁边的伙计不知所措，六小姐眉毛皱到一起：“还不去办？”

好像从那时起，杜星宇表面上只是一个掌柜，可伙计们都知道，六小姐对他不同于旁人。

3

裴老爷子没有活过那年中秋，死时立下遗嘱，黑道生意交于六小姐，白道上的生意交于大少爷。

底下人议论，六小姐果然不是亲生的，大少爷有明面上的生意，日后自然能洗白，这六小姐接手黑道，无论如何都洗不白了，亲生的打算长远，不是亲生的却置于虎狼之地。

六小姐没有时间想这个，她只知道，父亲一死，那些往日黑道家族肯定要反，她一个弱女子想要压住这些势力必须先一步动手。

裴老爷子出殡的那个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六小姐站在窗子旁边，看着外面毫无感情，她所有的人，所有的兵器都赌在这一场打斗中，不成功便成仁。

今夜，这天津城注定要流一场血。

过了子时，有人满身是血的回来禀报：“六小姐，成了。”

她慢慢呼出一口气，放下心中大石，但又立马像想到什么似的抬起眼皮盯着他问：“杜星宇呢？他怎么样？”

“我在这儿。”很虚弱的声音。

杜星宇扶着门框，慢慢走进来，左手上拿着一把刀，雨水和血混合着流下，看到六小姐时，嘴角还有一点笑意：“六小姐，总算不负你重托。”

她这一生少有意志不坚定、后悔的时刻，但那时看到杜星宇，她当真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接下这个重担？

“回去好好休息，我让人给你送上好的药膏。”她说这些话时，眼睛竟然还有些发酸。

杜星宇勉强直起腰道：“好。”

身边的伙计已经出去了，杜星宇迈着步子往出走，没几步他突然回头道：“六小姐，当家人不能心慈手软，一滴眼泪都不能掉。”

这个人何其聪明，又何其忠心，今夜他若是稍有迟疑，也许这当家六小姐就保不住，可手起刀落，杜星宇未曾半分惋惜。

那夜之后，六小姐的名号响彻天津城，无论是什么样的人物见到她都要恭恭敬敬地称一句六小姐，连带着出名的还有杜星宇。

天津城的码头，六小姐占了大半，巴结她的人数不胜数，但英国人和法国人还是头一遭。

她靠在椅背上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我们码头有三不原则，鸦片的生意不沾，害人性命勾当不干，断他人后路的买卖不做。你们所求，恕难从命。杜星宇，送客。”

杜星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送他们去到门外。

回来之后，见六小姐正在发呆，手上的钢笔被拆了又装，装了又拆。

他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过去：“六小姐，新月坊新出的点心。”

她一怔，自己不是一个难伺候的人，对吃食更是没有讲究，但对新月坊的点心确实偏爱，可喜欢这东西对当家人六小姐而言，越在意越喜欢就越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容易招来祸事。她克制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

可杜星宇居然知道。

“我这样做是不是过分了？道上人赚的不就是这份钱？”

杜星宇笑了，不卑不亢地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是道上的，却也和他们不同道。”

六小姐撑着额头有些头疼：“怕是以后的日子有些难过。”

杜星宇低头看看表已经到了时间，轻声提醒：“六小姐，该出发去河南了。”

她站起来披上衣服出去了，桌上那盒新月坊的点心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始终没人动。

4

六小姐看着杜星宇骑着高头大马跟在车旁。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和杜星宇认识也不过两年，但她确是坦诚相待，说来也奇怪，她看杜星宇第一眼就感到安心。

这是她从来乃至未来都不会有的感觉。

“不用送了。”六小姐拉开窗户说道：“回去照看生意吧。”

她靠在座椅上，真累啊。

大概走了半小时，车子突然剧烈地颠簸一下，司机回头解释说：“六小姐，车子出了问题，我们等一会儿才能走。”

她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六小姐看着司机修车。没过几分钟，她突然打开车门，拼命地跑起来。

一开始，她就能听见司机跟在她后面追，很快，她发现不止司机一个人，微微回头看了一眼，形容千军万马不为过。

这么多人想我死，真看得起我。这是她见到杜星宇之前最后的想法。

那时，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她没有想到杜星宇会在这儿。

“六小姐。”杜星宇把手递给她。

她想都不想就把手给了杜星宇，微微用力，翻身上马。

那晚，夜真黑啊，好像怎么跑都挣不脱这黑夜，杜星宇一手抱着她，一手拉住缰绳，不停地驱使马向前奔跑。

“下来。”杜星宇当机立断，拉住六小姐的手蹲到草丛里。

“嘘。”

她看着杜星宇的侧脸，还有一层薄汗。

他应该跑了很久才找到这里吧？

奇怪，她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而不是按照她多疑的性格揣度杜星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司机和那些人一个个从六小姐和杜星宇面前走过，为首的是一个英国人，六小姐心中顿时明了。

一束灯光向他们这边扫过来时，六小姐看见杜星宇握紧腰间的刀，紧咬住牙。

这是最后两个人，是否安然无恙就在于此。

在下一次光束来临之间，杜星宇拿着刀冲出去。

以一挑二，后背上挨了一刀，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因为如此，所以朝六小姐笑时也格外愧疚。

她赶紧跑去扶住杜星宇。

“快走。”他轻声说，“一旦被他们发现就完了。”

六小姐把杜星宇扶到一个山洞里，让他趴下，自己把杜星宇的衣服撩开，查看他背上的伤口。

新伤还未愈，旧伤已结痂。重重叠叠交叉而行在杜星宇的后背上，她突然想起那年，她第一次见到杜星宇时，书生意气，站在人群中缓缓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眼泪突然就流下来，这个人原本不应该这样的生活。

这乱世中，她究竟是害了他还是救了他？

“你哭什么？”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杜星宇似乎是笑了：“你别哭了，我疼。”

六小姐赶紧止住眼泪，慌慌张张地给杜星宇止血。可眼泪这东西，越想停住就越停不住。

豆大的眼泪直接掉到杜星宇的伤口上，她似乎都能听见杜星宇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对不起，我……”六小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杜星宇适时打断她：“我说的疼不是这个。”他停顿一下补充道，“是心疼。”

你别哭了，我心疼。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

六小姐愣在那里，想起还摆在桌子上新月坊的点心，不知道回去是不是还是从前的味道。

这件事止到这里，他们没有再进行这个话题。

回到天津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六小姐让杜星宇回去休息，她手腕凌厉，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一个人。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大嫂来找她，看到桌上新月坊的点心不错便拿走了。后来说是要给她补一份。

六小姐摆摆手说不必了。

她心中明白，到底不是之前那一份，况且喜欢这种事该藏着该掖着，哪能轻易让别人知道？

5

快近冬至时，有人来给杜星宇做媒，女方是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理。

六小姐笑，有些婉拒的意思：“他现在成亲是不是太早了？”

奈何媒婆极其不识眼色道：“六小姐，你是已经定亲不着急，可他不一样，这要不打仗，像他这样大的人都当别人的爹了……”

她心里“哒”的一声响，是啊，她已经是定亲的人了。杜星宇，她哪里能这样揪着别人不放。

媒婆还在吧啦吧啦说地不停，六小姐笑了一下：“你自己看着办吧。”

冬至那天，她的未婚夫来了信，大概说东京已经冷了，不知道国内如何。

她没什么感觉，拿起针线想着绣一个手绢同信一起寄过去。

杜星宇闯进来时，正好撞见这样的场景，他一愣，倒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六小姐看着他这样匆匆忙忙地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让别人给我做媒？”

她学着媒婆的样子振振有词：“你这个年纪还不该结婚吗？况且那家女子是个读书人，应该配得起你。”

“你明明知道……”杜星宇话说到一半，余光瞥到桌上的信件，上面写着：今日雪大，与尔共赏。落款边谋。

他知道，这是她的未婚夫。

杜星宇突然发现说些什么都那么无力，索性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六小姐靠在椅子上看着杜星宇走出去，我知道什么？你又明白什么？

我只想着一个读书的姑娘你们肯定能聊着来，而不是像我这样的人。

自那日之后，杜星宇和那个叫肖长雪的女子便真正地交往起来，听说杜星宇见着肖长雪不开心，总是皱眉。

媒婆来向她抱怨时，她心里居然有些窃喜，不过表面上装着一本正经：“是吗？怎么有这样的事？只是，你得明白，这种事我不能多说什么。”

见到肖长雪那日已经入了春，杜星宇陪着肖长雪在院子里喂鱼，隔着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肖长雪一脸笑意，杜星宇却皱着眉头勉强微笑，很痛苦的模样。

“六小姐。”

她瞥见杜星宇笑的表情，不失轻重地说：“肖小姐好，我找杜星宇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