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小姑,广东东部韩江人。她姿容丰满、艳丽,性情温柔,体态绰约。虽不深通于文墨,却吐属温和,言谈不俗。凡遇少年人服饰炫丽,举止轻浮者,小姑则厌弃、鄙薄之。

每每有文人骚客举酒联句,小姑则满心欢喜,樱唇微绽、笑屬生涡,陪坐那里、悉心听取、终日不觉倦怠。否则浪押艳冶,再三邀请而不至,不得已而到场,无非侑酒三巡,先其他众姊妹而歌一曲《满江红》,便向客致礼而退出。

总有那些有势力的富豪,以金银资财相诱,或以威势逼,小姑也不屈己相从。因此、当时远近才人,凡有集会,必到小姑船上,差不多将她当作吟诵社主。

杭州状元吴颉曾说起,他到潮州、嘉应考察科考情况时,正乘的是濮小姑船。吴大人传严命下去,禁止青楼女入舱进见。

小姑听说后心里很敬慕这位殿撰大人。然而学使大人的尊严,怎敢冒然自荐而谒见,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连好多天思想上都很矛盾。

一天傍晚上,船到了齐昌江口,突然下起了密集的大雨。

小姑心里想:“这是天助我也。”便与其母定计设筵,将吴殿撰的仆从灌醉于旁边的船中,悄悄令艄公在吴之寝处上方篷顶钻几个小洞。

一会儿,吴颉觉得枕衾淋漓,被漏下来的雨水湿了个透,他惊起大叫,竟无人答应。

这时,小姑装作是刚从睡梦中惊醒,挑灯过来问视,对吴颉说:“这里低矮且又枕衾皆湿、后舱有小榻还比较洁净,是不是请大人到那里安歇。”

吴侧身看着小姑,只见她嫣然一笑,妩媚流盼,不觉心动,遂与之燕婉情欢,不胜爱怜。到了公务忙完将要离开潮嘉时,题扇面以赠小姑,其词是:

轻衫薄鬓雅相宜,檀板低敲唱《竹枝》。

好似曲江春宴后,月明初见郑都知。

又有一首:

折柳河岸共黯然,分衿恰值暮秋天。

碧山一自送人去,十日篷窗便百年。

小姑捧诗拜谢、意欲脱籍而随吴为妾,吴不允,只是殷勤劝慰她,于是潮州人都叫小姑“殿撰夫人”。小姑自己也就更加自矜自贵,纵是名士骚客也难轻易见其一面。

有时逼她出来见客,小姑说:“我是侍寝过殿撰大人的,怎么能再操旧业,去侍候那些凡夫俗子呢!”就从私囊中拿出千金,在韩湘子桥边,造精舍数间,焚香礼佛。

后闻吴颉辞世,小姑设灵位哭奠,绝食数日而死。至今潮州人还称赞她、津津乐道有关的佳话。

歌伎中如同濮小姑这样的,不是也称得上是庸碌辈中的佼佼者吗?听说吴公中状元后,告假回乡完婚,其夫人双目失明,自惭形秽,以为作不得殿撰夫人,就对父母说,可派人回绝这门亲事。

吴公日:“夫妇之义,一旦有盟约,终身不可弃。汉宣帝即位时,还多方寻求自己微贱时的相知,我算得了什么,怎能背盟弃妇?”后果依婚约结为夫妇。

其节操和义行足令人称赞,因此记下吴公遇小姑事并及之他与发妻事。

参考资料《梦厂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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