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史料记载来看,明代公主的封号大部分是从宗仁部从地名中摘来的。但是一位公主的封号比较特别。她是明仁宗第二女——庆都公主朱元通。
庆都,是地名,但最早是人名。《竹书纪年》记载,“帝尧,陶唐氏,母曰庆都,赤龙惑之,孕十四月而生尧”。《帝王世纪》亦云,“帝尧,陶唐氏,祁姓也。母庆都,十四月生尧”。也就是说,庆都是尧母之名。
尧是五帝之一,远古明君贤主,后世诸帝楷模,而尧的母亲庆都亦是一代至尊名母。后来,庆都成为一个地名,望都。随着历史发展,望都多次更名,秦置庆都县,西汉改望都,新莽改顺调,东汉复置望都,金改海山,宋复庆都,一直延续到明代。用庆都作为封号,可见庆都公主在仁宗心目中的分量。
除了封号至尊,庆都公主还是仁宗诸女中唯一知名的女儿。“圆通”二字,也不简单。佛家《楞严经》云:“由智慧所悟之真如,其存在之本质圆满周遍,其作用自在,且周行于一切,故称为圆通”。道家《静余玄问》云:“心常如愚,常要活泼,泼如走盘珠,故曰圆通”。可以说,庆都公主的闺名亦佛亦道。
在《明史·公主传》中,庆都公主的记载很少,“仁宗七女。……庆都公主,宣德三年下嫁焦敬。正统五年薨”。相比而言,墓志记载较详。
《庆都大长公主圹志》摘录如下:“公主讳圆通,大明仁宗昭皇帝之第二女也,母妃赵氏。公主生於永乐七年九月初一日,洪熙元年四月初七日册为庆都公主,宣德三年十一月初二日下嫁驸马都尉焦敬。今上皇帝嗣位,笃念至亲,礼待优厚。正统二年七月十五日进封为大长公主,五年五月十三日以疾薨”。
从墓志记载可知,庆都公主生于永乐七年(1409年),宣德三年(1428年)下嫁焦敬,正统五年(1440年)病逝,享年三十二岁。
在《明英宗实录》中,庆都公主的祭礼着墨较多,“正统五年五月,……庆都大长公主薨,公主仁宗昭皇帝第二女,洪熙元年册封为庆都公主,宣德三年下嫁驸马都尉焦敬,正统二年进封大长公主,至是薨。讣闻,上辍视朝一日,遣中官致祭,命有司营葬”。相比而言,仁宗长女嘉兴公主之死,在《明英宗实录》中只有寥寥几个字,“正统四年十一月……嘉兴大长公主薨”,未交代其生平。
此外,庆都公主的祭礼规格也是极高的。《庆都大长公主圹志》载,“讣闻,上深悼惜,辍视朝一日,遣官致祭,敕有司营葬事,太皇太后、皇太后皆赐祭,中外亲王、公主悉遣官祭。……葬之日,上复辍朝一日”。看到了吗?连太皇太后、皇太后这两位重量级人物都有所表示,皇帝、亲王、公主就更不必说了。
墓志中提到的太皇太后是仁宗诚孝皇后张氏,皇太后是宣宗孝恭皇后孙氏。当时,英宗尚未大婚,如果有皇后的话,皇后肯定也会“遣官致祭”的。
在明朝历史上,只有两位太皇太后,一位是仁宗皇后张氏,另一位是宪宗生母周氏,而后者最初只是英宗的妃子,后被孙儿孝宗尊为太皇太后。应该说,仁宗皇后张氏是明朝身份最高贵、地位最显赫的女性,她能以正牌太皇太后的身份给庆都公主赐祭,是明朝公主死后受到祭礼的最高规格,而且空前绝后。
庆都公主“贞淑天赋,孝敬夙成”(《庆都大长公主圹志》),而她的驸马焦敬人品却不怎么样,唯利是图,经常敲诈、勒索、索贿,甚至放高利贷。
正统元年(1436年)十二月,焦敬指使税课司副使李昶“集市井无赖,假牙行名,诈税商贩者钱积数十千;又于武清县马驹桥遮截磁器、鱼、枣数车,留店不遣;又令阍者马进于张家湾、溧阳闸河,诸通商贩处诈收米八九十石、钞以千计”,事发后,焦敬按律当斩。不过,英宗看在庆都公主的面上,“姑赦敬、昶等,征其赃,人杖八十,释之”(《明英宗实录》),让他受些苦头,丢丢人。
正统八年(1443年)十二月,焦敬再次犯事,六科十三道官员纷纷“劾驸马都尉焦敬受留守卫舍人赃,纵之征私债于外”,英宗大怒。此时,庆都公主已死数年,英宗也就放开了手脚,“命枷敬于长安右门”,让他扛着枷锁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丢人现眼,直到次年二月才“宥驸马都尉焦敬罪”(《明英宗实录》)。
此后,焦敬似乎收敛了不少,也做过几件像样的事情。正统十四年(1449年)七月,英宗御驾亲征瓦剌,安排焦敬辅助郕王居守京城。次年,广通王朱徽煠谋逆造反,景泰二年(1451年)十月,焦敬负责将其押至京城。成化二年(1466年)十二月,焦敬去世。此时,距庆都公主薨逝已有二十六年。(刘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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