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时期,大理一直热情地追求与欧阳的终板关系。
但是基于宋太祖时代对云南地区放任自流的态度,他们一直受到北宋朝廷的冷淡待遇。直到对大理战马有需求的时候,北宋朝廷才派出了一个由非官员带队的使团深入云贵高原,并目睹了北宋时代的大理风貌。这位杨佐留下的《云南买马记》,就是这样一份非常珍贵的地理文献。
战马禁运:大理之行的缘由
王安石变法并不能立刻增加马种数量
随着王安石变法的展开,在北宋的对外方针中,为了恢复汉唐故土,宋朝希望在东方联络高丽牵制辽朝,在西土希望通过联络青塘地区的吐蕃和羌人,切断西夏右臂,从东西南三面夹击西夏。而随着宋军在青塘加紧行动,西番的大头目董毡选择和西夏言和,与北宋对抗,并发动西北诸番停止向北宋出售军马,对北宋实施军备禁运,而且随着熙河开边的进行,北宋不断击败了羌族和吐蕃势力,令西北地区的战马资源更加紧张。
北宋和大理的相对位置
在这样的背景下,宋朝开始寻找其他的替代性战马来源,而西南云贵高原也是一个战马产地,只是当地的大理国和中原没有正式的宗藩关系,双方的官方层面联系较少,但是民间联系却持续不断。于是,成都路委托峨眉地区的举人杨佐前往大理地区求购军马。
熙河开边
前往大理腹地的旅途
今天的云贵高原依旧难以进入
在得到了官方的委任状后,家境颇为殷实的杨佐变卖家产,组织了一个十几人的小队,他们购买了可以作为硬通货流行的蜀锦,足够消耗一个月以上的盐、茶、生姜、月桂和够吃十天的粮食,以及蓑笠、铁甑、铜锣、弓箭、长枪、短刀、坐牌、渔网等野外生存工具。对于旅途上难以逾越的障碍,一行人会先伐木造屋,等待数日然后通行;遇到了老虎或者其他猛兽来袭击,那么一行人就要共弓箭、长矛和刀牌迎战。如果遇到了有池塘和鱼类的地方,就会用网兜打渔,当然,为了驱散暑热和瘴气,他们的小团队还带好了医生和草药,以应付蛇毒和其他疾病的侵害。虽然在穿行的过程中,天不见日,树林过于茂密,以至于人们无法用星象和太阳辨识方向,但是由于南方少数民族经常前往汉地边境贸易,而且喜欢买麻荏,由于总是有麻荏种子洒落,所以只要沿着长这种植物的小路前进,就可以找到前往大理的林间通道了。
风光明媚的云贵高原
在经过了漫长的丛林穿行之后,云贵高原的明媚风光开始出现在眼前:在宋代,人们就注意到:海拔的高差变化与低纬度的高海拔,造就了当地"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的独特天象;在十分透亮的蓝天下,巨大的垂直山地囊括了温润的热带雨林景致,以及雪山和草原风光,远方的巍巍群山上,还有深不可测的云朵和北半球低纬度的雪山冰川;落差极大的山间峡谷,还有高速落下的激流和湍急的飞瀑,在山谷中发出砰隆的巨响。
在穿越了云贵高原的边境地区之后,杨佐一行人看到了整齐的水田和草屋,这看起来和四川东部的风光十分类似。在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后,几个乌蛮土人看到了杨佐的马队,于是放下手里的锄头,站在高山上招呼所有人来应对:结果杨佐等人很快就被包围了,杨佐让所有人俯身跪地,不要妄动。这时,群蛮中走出了一个长者,用土语和杨佐交流,杨佐让手下懂乌蛮话的人告诉了他此行来意,结果这个长老老泪纵横,告诉杨佐他其实是四川汉嘉的农民,在皇祐年间因为饥荒逃入大理国,然后在这里当了酋长,但是再也回不到家乡了。在了解了杨佐买马的用意后,这个酋长将他们引荐给了大理国的地方首领术密王,术密王给他们牵来了典型的大理马,将他们带到了自己的住处,还杀羊杀猪,准备了土著女子招待一行人,并放任他们与杨佐的部下一夜春风,由于汉人在当地比较受欢迎,所以这些女子在过夜后,大都选择和杨佐的仆人在一起,一行人不禁春风得意起来。
大理风光和文化面貌
大理的历史人物群像
一群人在术密王的领地中度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大理国王段廉义派使者前来问话。由于大理长期希望和宋国建立更进一步的外交关系,而不仅仅是化界之后互不相扰,所以大理国王在3年前就遣使宋国,现在,他误认为杨佐是宋朝的官方正使,于是下令,将杨佐一行人带回位于今日大理附近的阳苴咩城,杨佐有幸目睹了当时大理的核心区域。
在对外交通上,阳苴咩城是西南丝路的重要枢纽,向东北可以到程度,西南可以抵达印度次大陆;东南与交趾相接;北方是巍峨的大雪山,向南可以抵达印度洋,而且类似于唐宋,这里也有用于计程的里堠和驿站,可谓是四通八达,在这里,自然也可以看到直接来自骠国、吐蕃、北印度的商人和物产。
虽然宋太祖相传以玉斧一挥的方式,将大理国划在了征讨和宗藩关系的网络之外,但是从唐末到五代,这里和中原的联系就没有中断过:所以此地的建筑、楼台、方言、文字还有占卜等社会的基本元素,婚丧冠服和军队战争的阵型都和唐风大致相同,让远方的宋朝来客倍感亲切,而且山清水秀,街道整洁,保持着不错的卫生水准。
大理国银鎏金镶珠金翅鸟 体现了大理很高的手工艺水准
在民族构成上,大理的主要统治族群是白蛮,主要的封建家族是段、高、杨、董 ,他们有各种公侯的爵位,还可以传给子孙;大部分白蛮人已经过上了城镇生活,生活在各级府、镇等城镇中,是大理的税源来源,战争爆发后,来源于白蛮的常备兵和乡兵也要应征参战;而还处于奴隶制部族时代的乌蛮,则与大理朝廷存在类似于唐代的羁縻州的关系,仅仅在战时出兵应战即可。而对于更遥远的獠人,则通过盟誓或予封的形式确立松散的联盟关系,当然,在各大定居城市中,还有从唐末就流入当地的汉人后裔,这些人和白蛮人一起,塑造了当地文化的面貌。
云南的土人武士
不过杨佐也观察到了不同的文化风尚:这里靠近印度,所以不论贵贱,当地人都很崇尚密宗佛法,无论文物老少,手里都习惯性的拨弄着念珠;而且在一年中几乎一半的时间都是不沾荤腥的;段氏王族虽然也有科举考试、考察儒家经典,但是很多授官对象是娶妻生子的僧人,这些人一手儒书,一手佛经,居住的禅房十分清净典雅,种植草木,让人心绪平和;在民间,佛经的普及情况,类似于四书五经在汉地的流行程度,民间私塾的基础教育大多传授的也是佛经。这个国土看起来安宁祥和,让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在唐代时曾多次入侵西南,给宋人依旧留下恐惧的印象。
为了方便外交,大理王让头囊阶层出来迎接杨佐:这些人是因为安史之乱和南诏入侵而进入云南的唐人士大夫后裔,由于维持了较好的饮食习惯和文化教育,看起来聪明俊秀,而且能讲汉语。在得知杨佐买马的来意后,大理王下令各地酋长统兵前来汇和,从侧面 验证大理军马可堪一用。
南诏和大理的武士
在阅兵式上,大理王向酋长们宣布了宋朝买马的意图,杨佐也有幸目睹了大理的军事风貌:头戴皮盔、身披犀牛皮甲,手持实心竹枪杆的重步兵,身披虎豹皮、头盔有虎豹形装饰、手持沉重铁剑的精锐勇士,还有骑着铠甲马,手持彩绘盾牌、装备耀眼的红色漆面皮甲的具装骑兵,当然,大理也不缺乏数目庞大的长枪手和弩手,而且还使用有典型南方特色的铜鼓,以及载有鞍具和简单护甲的战象,就是这些人,在唐时屡次寇边。在得到消息后,大理各郡、镇、部落的军民接到命令,开始准备用于贸易的滇马,因为交通有功,杨佐也获得了各种礼物。随后,杨佐带着大理王的回信回了四川,并获得了掌握嘉州军资库的权力。
云南少数民族的全套皮甲
无功而返
第二年,随着熙河开边的深入和番部损失惨重,各番族部落被迫恢复了对宋国的战马交易,所以大理良马不再作为战马的首选了。当大队大理商队赶着滇马来到嘉州地区来贸易,但是嘉州通判郭九龄却表示,自己下辖的官吏中没有杨佐,于是拒绝了大理的贸易请求,大理人意识到宋朝官方还是不希望与他们开展大规模贸易,于是愤然离去。杨佐和大理君臣的一腔热情也就此泡汤。不过杨佐的这份行记,却成为了对外心态整体内倾的两宋期间,宋人罕见的对大理风俗的描述,是非常罕见的珍本。
相比于汉代和唐代对于西域和北方边疆的频繁记载,西南方由于不是古代外来威胁的主要方向,也不是中国和北方、西域文明互动的第一线,所以对于西南世界的文字记载整体比较缺乏,再加上北宋建国后,出于对唐代南诏入侵的恐惧记忆,以及忙于对北方和中原的征战,宋太祖钦定的官方态度,也是对大理地区的外交诉求做冷处理。
但是记载本身却暗示,即使没有官方主动建立的联系,汉地和西南地区的少数民区域,已经开始了非官方层面的交流,在正史记载的背后,还有一群流落在南方的汉人后裔生活在大理,数代之后,他们也成为了当地族群的一部分。考虑到历史上诸多族群的混血往事,这也足以从侧面证明,族群越来越靠共同文化和记忆,而非血统来维持。
云南地区常见滇马
至于宋朝对于南方大理存在战马需求,先派非官方人员出使;但是在己方需求饱和后,不愿直面对方的矛盾心态和失信行为,也是北宋外交心理的一个缩影。面对体量有限的西夏和野心相对克制的辽国也许无事,但是面对更加可怕的入侵者时,这种心理很可能会招来极其致命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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