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815年正月, 柳宗元因随王叔文变法失败事被贬为邵州刺史,去上任的路上,又接到诏书再次被贬为永州司马,于是转道永州上任。柳宗元才高于世,本想做一番致君尧舜的大事来,这一失败是致命的,这一生中还有没有再展宏图的机会恐怕只有天才知道。被贬途中的郁郁心情可想而知。偏偏天公不作美,严寒的途中又落下鹅毛大雪,一时间缤纷六出,玉龙狂舞,半天下来就是雪原莽莽,不辩路径。
舟中的柳宗元便问梢公:“我们现在身处何地,能否上岸找到客栈?”梢公道:“我们现在位于祁阳的湘湖湾,要沿江而下再行五、六里路到前面小镇之上才能找到客栈。
“你看,那是什么?”柳宗元朦胧中忽觉眼前一晃,连忙指着前方对梢公说。
原来三丈之外的江中停泊着一条小船,有人正坐在船上钓鱼。
柳宗元面对此情此景,忽然灵犀一动。他主动上前去询问,并提出夜宿渔翁家里,渔翁欣然答应,饭毕柳宗元背着双手在小石桥上来回踱步,回想到下午在江上看到的雪景,又联想到自己政治失意,千古绝唱《江雪》便诞生了: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旧唐书 柳宗元传》中说他王叔文事被贬黜永州时:“即罹窜逐,涉履蛮瘴,崎岖堙厄,蕴骚人之郁悼,写情叙事,动必以文。为骚文十数篇,览之者为之凄恻。”
然而这首《江雪》却不是这样,雪没的荒野冰川如混沌未开,路路不通;天地之间风刀雪剑之中唯我一人,连鸟也没有半个,一叶舟,一枝钓竿,我在践行着我未竟的心愿。在这一幅幽静寒冷的画面里,冷艳高洁,万籁无声,诗人给大家描绘了一幅孤标傲世、超然物外的寒江雪钓者的凛然画图。
在柳宗元写这首诗的时候,格律诗经杜甫等人的运筹实施已形成押平声韵基本的格律形式。原因主要是平声清亮优雅,能给人以特别的美感。当时已经很少写仄韵的诗了。而这首诗正是押的仄声韵中的入声韵。入声韵短促塞责,质感浊重顿挫,给人以沉重的力量。
千山和万径,二词同意,强调了前途无路;绝和灭,两个同意的形容词更是强调了天下之大,却无人无物唯我一人的孤寂凛冽。最后竟然又用一个“孤”字和饱含孤独意义的蓑笠翁来进一步烘托,在空旷的雪野冰川之中张竿独钓。这一连串的强调重复却给人以孤傲出尘之感。
这个渔翁的精神世界是什么?试想,在这样一个寒冷寂静的环境里,那个老渔翁竟然不怕天冷,不怕雪大,忘掉了一切,专心地钓鱼,形体虽然孤独,性格却显得清高孤傲,甚至有点凛然不可侵犯似的。这个被幻化了的、美化了的渔翁形象,实际正是柳宗元本人的思想感情的寄托和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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