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近年来，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在西方不时升温。有学者认为，中美两国很难跨越这个“陷阱”，最终会导致冲突和对抗。不久前，中美两国领导人在北京成功会晤。这不仅为中美建立新型关系开辟了光明前景，也向世界证明，中美两国完全可以打破所谓修昔底德陷阱的历史诅咒，实现合作共赢。应该怎么想，打破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本观察版邀请三位学者讨论这个问题。
合作共赢是大国相处之道
王义桅
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报告中，习近平同志呼吁世界各国人民共同努力，建设一个人类命运共同体。这就指出了解决所谓修昔底德陷阱的正确途径。俄罗斯有句谚语:“忘记过去，失去一只眼睛；沉湎于过去，失去双眼。”近年来，一些西方学者沉溺于过时的国际秩序，用历史上的几句话预言中美关系将难以跨越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对中国的发展充满疑虑。这是错误的，也是不必要的。2017年11月，美国总统特朗普访华。中美两国领导人的会晤向国际社会证明，中美关系不存在陷阱，合作共赢是大国相处之道。
中国的发展使建立新型国际关系成为可能
2400多年前，西方文明的发源地希腊爆发了伯罗奔尼撒战争。对此，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认为，雅典的崛起引起了斯巴达的恐惧，最终导致了战争。根据这一点，一些西方学者认为大国和新国家之间一定会发生战争。这个逻辑就是“修昔底德陷阱”，这些西方学者认为中美关系很难逃脱这个逻辑。事实上，这是对中美关系发展的误导。正如习近平主席所指出的，世界上没有“修昔底德陷阱”，但大国之间反复的战略误判可能会为自己制造一个“修昔底德陷阱”。
中美关系与历史上新兴大国和大国的关系有着根本的不同。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的快速发展属于世俗文明的复兴，既不是一个宗教文明挑战另一个宗教文明，也不是进入西方零和博弈的轨道。中华文明作为世俗文明，包容性和学习性极强，没有西方文明主导世界的“普世文明”基因。其实中华文明从来没有主动去挑战其他国家的基因。中华文明源于农耕文明。中国实行社会主义，与西方资本主义有着根本的不同。它从不从事所谓的“普世文明”和军事扩张。这就是中国提议建立新型国际关系的文明。还需要注意的是，中美是发展中国家，也是发达国家，结构力量不同。没有“老大老二”的逻辑，也不会构成修昔底德陷阱所预言的权力转移。近几十年来国际关系的演变证明，中国是当前国际体系的参与者、贡献者和改革者，绝不是对抗性或颠覆性的。中国提出建立新型国际关系，中国的持续快速发展使建立新型国际关系成为可能。
中美关系可以跨越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
习近平同志强调，看中美关系，要看大局，不能只看两国的差异。俗话说，“拥有最多的人，可以拥有最少的”。中美两国在全球治理方面有着广泛的共同利益，可以通过合作解决冲突，建设性地控制分歧，共同完善全球治理体系，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不仅有利于发挥各自优势，加强合作，也有利于推动解决人类当前面临的重大挑战。可以说中美有一千个合作的理由，完全可以克服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
中美合作是推动经济全球化的重要引擎。经济全球化是欧洲人发起的，美国是从后面来的，成为旗手。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加快了融入经济全球化的步伐，促进了经济的快速发展。在这个过程中，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中国制造——美国消费”不一定准确，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美两国已经成为经济全球化的双引擎的现实。当今世界，经济全球化程度不断加深，各国联系紧密。就双边关系而言，中美之间的相互依赖仍在增长。目前，中美两国正在共同推进新一轮的经济全球化，“一带一路”的建设必将把中国梦与美国梦融为一体，进而实现世界梦。未来，随着中美双边投资协定的缔结，中美之间的利益共同体将更加稳定。
中国和美国日益成为全球公域的利益相关者。习近平主席指出，太平洋足够大，可以容纳中国和美国。中美在亚太地区的共同利益远大于分歧。双方应在亚太地区积极合作，让越来越多的地区国家加入中美共同的朋友圈，为促进亚太地区的和平、稳定与繁荣做出共同贡献。这为克服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提供了现实保障。目前，网络、公海、国际空等全球公域问题日益突出，单一国家和传统国际组织难以有效应对。作为国际社会中负责任的利益相关者，中国和美国正逐渐成为全球公域中的利益相关者。中美作为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最大的发达国家，有责任维护全球公域的稳定与安全。中国和美国对世界秩序和人类的未来负有最大的责任。他们能否合作引领人类的可持续发展，关系到21世纪能否成功为人类社会创造新的未来。
中美合作是世界需要的，也是未来期待的。这主要体现在:第一，共同应对全球性挑战，塑造中美合作未来格局。例如，中美在全球气候变化和环境保护等问题上有着良好的合作。第二，合作提供国际公共产品。当今世界，单一国家已无法为国际社会提供足够的经济、安全等公共产品。国际社会希望最大和第二大经济体共同努力，确保世界繁荣和稳定。可以说，世界对国际公共产品的需求日益增长，是中美合作的不竭动力。世界的问题和挑战有多大，中美在国际和地区问题上的合作就有多大。第三，推动国际秩序朝着公正、合理、可持续的方向发展。作为东西方文明的代表，中美合作对促进人类文明进步具有深远的意义。在某种程度上，中美能否在21世纪成功构建新型大国关系，决定了人类社会能否克服历史上文明冲突的陷阱。
通过合作共赢推进新型大国关系建设
习近平同志指出，中美在建立新型大国关系方面是前所未有的后来者。中美需要在加强对话、增进互信、发展合作、控制分歧的过程中，不断推进新型大国关系的建设。实践证明，中美必须合作，需要积极合作，世界期待中美合作。
必须合作。世界不仅能承受中美冲突和对抗的代价，也能承受中美不合作的后果。为了避免历史悲剧重演，中美两国必须合作，因为这是改善全球治理的必要条件。但也要注意，没有中美合作一切都会好的，需要其他利益相关方的共同努力才能处理好国际事务。
积极配合。中美合作是互补发展、相互依存的必然结果。面对日益增多的全球性问题和挑战，中国和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两个经济体，在全球治理和全球经济增长方面肩负着重大的国际责任。目前，中美两国在促进包容性增长和强劲开放的全球经济可持续发展、稳定国际经济和金融体系方面有许多共同利益。中美两国不能因循守旧，让历史惯性发挥作用，而应该携手合作，积极应对全球性挑战。
利他合作。合作不仅能双赢，还能多赢。中美合作提供国际公共物品，维护国际和地区秩序稳定，是利他的。中美两国应摒弃意识形态领域的偏见和猜疑，寻求建立新的合作模式。应该说，中美在全球公域的合作不是一个多项选择的问题，而是一个强制性的问题，是建立新型大国关系的必然要求。正如基辛格在《世界秩序》一书中所指出的，无论中美两国的观点多么不同，避免历史悲剧的唯一途径就是建立新型大国关系。
开启中美深度合作的新时代
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报告指出，中国积极发展全球伙伴关系，扩大与其他国家的利益交集，促进大国之间的协调与合作，构建整体稳定、均衡发展的大国关系框架。构建新型中美关系是大国协调合作的关键。中美经贸合作空巨大，政策协调和战略对接空同样巨大。中美关系正在开启一个深度合作的新时代。
经济的深铆。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报告提出，要推动形成全面开放的新格局，实施高水平的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政策。实施这一战略规划，将深化国际经贸合作，促进中美经贸关系朝着动态平衡、互利共赢的方向健康发展。中国将按照扩大对外开放的时间表和路线图，大幅放宽金融业的市场准入，从而打开中美金融合作的大门。为了扩大贸易和投资合作，中美两国正在制定和启动下一阶段的经贸合作计划，积极扩大两国在能源和基础设施建设领域的务实合作，推动经贸合作向更大规模、更高水平、更广泛领域发展。
政策深度协调。外交安全、综合经济、社会人文、执法和网络安全四大高层对话机制引领着中美政策共鸣。特朗普总统访华期间，表示希望美国确实有必要修改政策，因为美国在与中国和许多其他国家的贸易中落后了。中美作为全球经济增长的领导者，应进一步加强宏观经济政策协调，共同促进两国经贸关系健康、稳定、动态平衡发展。在中美两国元首会晤期间，双方表示愿意进一步加强宏观经济政策协调，就各自的结构改革和全球经济治理等问题保持沟通和协调，共同努力促进全球经济强劲、可持续、平衡和包容性增长。
战略深度对接。中美共同利益远大于分歧，可以也应该加强战略对接。习近平主席指出，面对复杂多变的国际形势，中美两国在维护世界和平与稳定、促进全球发展与繁荣方面有着更多的共同利益，肩负着更大的责任，合作更加广泛。事实表明，中美关系健康稳定发展不仅符合两国人民的利益，也是国际社会的共同期待。对中美来说，合作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双赢才能有更好的未来。双方应在处理国际问题上开展深入合作，使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加入中美共同的朋友圈，为促进世界和平、稳定与繁荣做出更大贡献。
(作者是中国人民大学国际事务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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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除修昔底德陷阱的思考
叶子城
把修昔底德的陷阱夸大为铁律，应用到新兴大国与防御大国的关系中，是一种短视的陷阱思维。修昔底德陷阱的这种思维方式是一种片面、简单、单一的思维方式，忽视了世界上全球性、复杂性、多样性因素的可能影响。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的报告对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和文化多样性的深入发展做出了科学判断。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用整体思维、复杂思维、多元思维来消除“修昔底德陷阱”思维的“金钥匙”。
用整体思维消除局部思维。当今世界，没有两个大国是局部关系，而是与经济全球化大趋势紧密相连的全球关系。经济全球化的一个显著特征是，各国的经济活动超越国界，资本、技术、人才、产品和服务在世界各地流动，突破了地区和国家的限制，呈现出“你有我，我有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新特点。世界主要国家的经济发展息息相关，这为处理国家关系提供了更多的选择。在这种情况下，许多过去只能通过冲突甚至战争解决的矛盾，可以通过一定程度上调整经济关系来解决或缓解。这就要求人们消除修昔底德时代的本土思维。特别是在中国和美国，在经济全球化的大趋势下，两国的经贸往来越来越频繁，两国人民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中美合作是经济全球化的必然结果，其利益远远大于两国之间的问题和矛盾。前不久，美国总统特朗普访华，两国签署的商业合同和双向投资协议总额超过2500亿美元，涉及能源、制造、农业、航空空、电力、汽车等诸多领域，创造了世界经贸合作新纪录。这也有力地证明了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可以缓解和消除新兴大国与防御大国之间的紧张关系。
用复杂思维淘汰简单思维。各国获取信息的渠道和途径越少，相互了解越有限，就越容易做出简单化的误判，甚至陷入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进入新世纪，信息化已经成为人类社会发展的一大趋势。在信息时代，信息技术得到广泛应用，信息资源高度共享，各种资源的潜力得到充分挖掘。随着互联网、云计算等高科技的快速发展，人们可以通过互联网收集和交流大量信息，简单的思维越来越被复杂的思维所取代。这有利于增进国与国之间的了解，做出更加客观的判断，从而增进信任与合作。比如川普总统访华期间，用平板电脑展示孙女阿拉贝拉用中文唱歌、背诵三字经、古诗的视频。这一感人的场景不仅为本次高级别会议增添了温暖，也受到了中国人民的广泛赞扬和热烈欢迎。信息时代的这种交流给大国关系注入了正能量，这在修昔底德时代是不可想象的。
用多元化思维淘汰单一思维。文明的多样性是人类社会的固有特征。每个民族和国家都有自己的历史和文明，每个文明都有自己的表达方式和优势。承认文明的多样性就是承认各种文明的平等性，也就是承认各国发展道路的多样性和处理国际关系的多样性。两千多年前，中国人就认识到了“物以类聚，物以类聚”的道理，主张和而不同，包容为大。各国都要树立和而不同的理念，坚信文明只能是丰富多彩的，共同维护人类文明的多样性。各种文明应在平等相待、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加强对话，虚心学习，交流借鉴。目前，开放、包容、交流、互学已经成为人类大家庭的主旋律，一种文明优越，其他文明追随甚至被边缘化的局面正在被消解。历史上，修昔底德的一元思维正日益被文明多元、思维多样所取代。一个民族要前进，要发展，就要跨越文明之间的壁垒，相互学习，超越文明之间的冲突，超越文明的优越性，从而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这也是跨越修昔底德陷阱的有效途径。
(作者是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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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法律规定大国之间必须有战争
黄平
所谓“修昔底德陷阱”，并不是古希腊历史学家修昔底德提出的。他只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写道，雅典的崛起和斯巴达对雅典崛起的关注导致了他们之间战争的爆发。近年来，一些西方学者以修昔底德的名义表达了对中美之间可能发生冲突的担忧。这只是他们的说法，不能视为大国之间必然有战争的规律，也不是国际关系的铁律。
从认识论的角度来看，即使历史上出现过一些现象，比如强国之争，强国之霸，也不可能推导出现在和将来都会如此的结论。英国哲学家大卫·休谟(David hume)已经对“因为曾经存在，所以必须再次存在”这一命题进行了有力的反驳。
从历史事实来看，近代以后，西方主导的世界秩序是建立在“弱肉强食”和“零和博弈”的基础上的，但二战结束后大国之间并没有爆发全面战争。虽然世界上局部战争时有发生，但无论是西方世界的领导权从英国转移到美国，还是冷战的结束和新秩序的构建，都没有暴力的方式。中国需要一个长期稳定的国际和平环境，特别是要保持改革开放以来的良好发展势头，促进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
当前和未来，世界正日益成为一个“地球村”。近年来，尽管世界经济增长缓慢，贫富分化严重，地区热点问题一对一，各种非传统安全威胁和一些国家的贸易保护、社会排斥和政治保守主义倾向，但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社会信息化和文化多元化的发展趋势没有改变，世界各国各地区日益成为你我命运共同体。
从中国与其他国家的关系来看，改革开放以来，无论是与美国等西方大国，还是俄罗斯、印度等金砖国家，中国都没有主观的意图，也没有客观的利益，需要与它发生冲突，以换取自身的发展和安全。相反，中国高举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的旗帜，遵循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的外交政策宗旨，坚定不移地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发展同其他国家的友好合作，推动建设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逐步走出一条完全可以跨越修昔底德陷阱的大国关系之路。
习近平主席指出，世界上不存在“修昔底德陷阱”，但大国之间反复的战略误判可能会为自己制造一个“修昔底德陷阱”。因此，我们不认同西方学者的“修昔底德陷阱”，但可以将其作为一个重要的提醒，提前做好规划，加强与相关方的沟通与合作，促进互利共赢。
冷战结束后，一些西方学者一直在讨论像第一次世界大战这样的“突发事件”是如何发生的，为什么会发生，以及是否有可能避免这种历史悲剧的重演。这背后有一个重要的关注点，就是中美两国如何跨越所谓的修昔底德陷阱，避免重蹈战争悲剧的覆辙。一些西方学者有这样的战略担忧，中国是否会取代美国，何时成为世界霸主。这与西方国家长期处于国际规则制定者和世界秩序领导者的地位有关。如果你长期处于主导地位，习惯了霸权，你总会担心谁会取代你的霸权地位。有这种担心的人，即使不是危言耸听，也会自己判断别人。鸦片战争后，中国经历了被欺凌、割地赔偿、断山断水的深重苦难。而且，中华民族始终秉持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价值理念，绝不会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他人，甚至是站起来以后欺负弱者，变得富强。事实将证明，中国无论发展到什么程度，都不会称霸，也不会扩张。
自1972年破冰、1979年建交以来，中美关系从未遵循西方盛行了多个世纪的“丛林法则”，两国之间也从未发生过冷战。如今，世界各国已经成为利益和命运的共同体，强权政治和零和博弈难以继续主导国际关系和世界格局的演变。还应该指出，所有国家都面临许多共同的挑战和风险，人类对发展与和平的基本要求是相同的，经济发展的机遇也是交叉的。通过冲突、对抗和权力来解决争端的时代早已过去。建设一个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宽容、清洁和美丽的世界是所有国家人民的共同利益、责任和命运。
(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特约研究员，美国中国学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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