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城市 长沙高楼命悬半空 天空城市历时三年为何依然停在图纸上

欢迎来到“天空城”。电梯是这里唯一的交通工具。通过93部电梯，从170楼“上帝视角”的豪华公寓到5楼幼儿园只需1分钟；到202层的咖啡厅或100层的田空庭院森林公园的时间更少。一条10公里长的步行街，从一楼直达170楼，可以开车。它的名字叫“天界”。

2016年6月的“田空城”工地，成了鱼塘。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兰/图片

没有尾气和烟雾。最干净的空气体由最新的空气体净化器处理。新鲜食物由位于80楼的一个130英亩的三维有机农场提供。房子，医院，学校，酒店，写字楼，游泳池，网球场，能容纳3万人的城市几乎包罗万象。

“除了火葬场，什么都有。”张越，远大科技集团的总裁，城市的建设者，描述了这一点。他是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地球守护者”奖的得主，也是近20年前中国第一个拥有私人飞机的富人。

三年前，张越乘坐直升飞机来到长沙市望城区大泽湖街回龙村，参加“日空城市基础开工仪式”。

他想把这片原本属于水田的100.95亩土地立为世界第一高楼，高度838米，超过迪拜的迪拜塔哈利法塔。

这并不奇怪。摩天大楼每天都被用来刷新繁荣的中国城市的天际线，许多建筑被拿来与哈利法塔相提并论。真正让人惊讶的是，远大一再强调使用自己的技术和产品，只用7个月就建成了天空的城市。

哈利法塔的建设周期超过5年。

在天空城市启动仪式上，演奏了作曲家的《天空城市》乐曲。戴着墨镜的张越在仪式上说，虽然离长沙还有十五六公里，“这个地方将是人类最向往的地方——记住，这个地方很快就会成为人类最向往的地方。”

然而，三年后，张越的“繁华、灯火通明、芳香四溢的地方”并没有出现。雄心勃勃的摩天大楼仍在筹划中。

当《中国青年报》和中青在线记者来到长沙时，很少有人能清楚地分辨出天空空城市是梦里的王国还是空里的城堡。

远大集团拒绝接受采访。“我们一定会建设天空城。”集团发言人朱作了简要回复。但她拒绝透露最新进展。

“这件事已经持续了三年多。为什么还在关注？”她问。

在2013年7月20日下午的动土仪式上，张越面对电视镜头只说了一句话:“不要报道。”

他只是描述了一排排挖掘机的场景，明年5月就会有人搬进来。

最早的“入住”其实是鱼。在“田空城市项目用地”上，一些村民种下了鱼苗。鱼塘是一开始开挖的基坑形成的人工湖。

80多岁的村民王贵生(音)记得，在安放基石的那个晚上空，建筑工地灯火通明，他附近的家被照得像白天一样。几天后，地上挖了深坑，包括他以前耕种过的田地。

关于挖掘的深度，王贵生指着他的16.8米高的三层建筑，“比这更深”

在他的记忆中，施工时间不长，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平息。工地上的强光就像被击落一样。

当时媒体报道说，天空这个城市是未经批准建造的，因此被关闭了。远大集团回应称，尚未开工建设，仍处于“三通一平”的一个月阶段。奠基仪式几天后，张越回应道:“这不是建筑，这是挖掘。”

远大集团的一位发言人说，“一栋楼要等所有手续都办完了才能盖。”“我们没有动手，为什么不动手？”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部门能够完全解释这个城市的现状。远大集团官网上没有这个项目的信息。

难得的消息是，远大集团旗下的远大科技有限公司在官网上表示，该公司设计的202层世界第一高楼“已于2014年4月1日获得中国政府批准”。这个案例用来描述“颠覆了传统建筑模式”的可持续建筑技术和产品。

关于远大提到的审查，望城区政府办公室于2015年5月25日通过官网回复了公众的提问，称天空城项目的结构体系已经过国家超限高层建筑抗震设防审查专家委员会的审查和批准，项目的消防等其他相关内容正在设计中，“待所有设计完成并获得批准后，即可开工”。

但据《中国青年报》和中青在线记者走访多个部门了解到，田空城市项目至今未通过审批。

根据望城区国土资源网上交易系统的交易结果，2012年11月19日，远大集团的子公司、该项目的投资人田/【/k0/】城市投资有限公司以3.8977亿元的价格，获得商住用地67，297.94平方米，占地100.95亩。这是day 空城市的位置。

望城发展和改革局确认，田空城市项目已在局内筹备，但属于非政府投资项目，无需立项。

根据《环境影响评价法》，建设项目的环境影响评价文件未经审查或者审查后不予批准的，不得开工建设。长沙市环保局回复《中国青年报》称，目前尚未收到远大的环境影响评价报告，远大也从未就此项目与该局联系过。

作为《田空城市环境评价书》的委托制作人，湖南大学环境评价中心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远大集团已通知中心终止环境评价相关工作。

望城区负责联系石天空投资项目的机构是滨水新城管委会。管委会副主任任告诉《中国青年报》和《中青在线》记者，远大置地后，老板雄心勃勃，但审批手续没有完成，土地闲置，管委会非常焦虑。

他说，管委会在与远大签订合同时，已经表示远大要办理审批手续。

对任来说，天堂之城空是“驻足晒太阳”的投资项目之一。“后来市里不喊了，手续也不批了。目前还不清楚这张卡在哪个门。”他确认“项目还在”，但还没有开始。“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真正的大思想。”

据任介绍，去年国土资源部检查闲置土地时，田空地块是检查对象之一。

他说，根据相关法律，闲置土地应征收闲置费，否则政府应收回使用权。今年端午之前，远大已经联系了区政府，“我想跟领导说一下怎么办，但是项目还没有批下来，土地怎么办？”。

根据《城市房地产管理法》，转让合同签订之日起满一年未动工开发的，可以征收土地闲置费；开发两年未动工的，可以无偿收回土地使用权；但由于不可抗力或政府、政府有关部门的行为或启动开发所必需的前期工作，不包括延迟启动开发。

望城区国土资源局土地储备中心的工作人员明确告诉记者，远大还有大泽湖湿地边缘的标示地。

为什么这块土地没有被收回？望城区国土资源局执法检查组说:“不要老盯着‘两年’。有企业原因，也有政府原因。”

根据政府部门的规划图纸，田空城市的命运可能会改变。

在长沙市城乡规划局望城分局，工作人员向中国青年报和中青在线记者展示了该局和望城城建投资集团起草的最新区域规划。

Day 空城市位于长沙大泽湖湿地边缘。2012年图纸显示，大泽湖湿地周边商业项目众多，多为容积率4.0以上的高层建筑，空城市容积率高达12.0。

当时，区域规划试图将大泽湖地区改造成新的商业、旅游和文化中心区和望城区，并规划了一个高端CBD。

在最新的计划中，大泽湖不再被紧紧地包围，而是伸展开来，形状像胎盘中的婴儿。周围商业用地的红色已经褪去，只剩下三片零散。CBD向东北移动。

工作人员解释说，大泽湖的水域被列入禁止开发区，规划区内建筑高度为24米至40米，不会有838米的高楼。

据悉，该方案将提交望城区人大审议。

在滨水新城，任的想法是“我们也希望它能建成”他说，当地投资者正在关注田空城市项目，普通人会问为什么还没有建成。

天空城市更能触动外界的眼睛。

在项目宣布之初，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尹稚曾表示，“要么在施工技术上有令人震惊的举动和非常阴险的突破，要么就是骗局。”

对此，张越很少发布文件称，工厂建设技术本身是“邪恶方式的突破”。

面对外界的质疑，远大发表了一篇题为《远大张越》的文章，题目是《城市为什么空》。张越在文章中说，“我们用虔诚的心建造了天空空城市，但它引来了很多叫喊和质疑。我们从未收到‘停止’的通知，但我们迎来了世界的‘停止’欢呼。”

他重申，“天空城市应该唤醒那些把宜居城市变成‘汽车城市’的人，它们响亮的口号是‘除了火葬场，什么都有’。”

20年来，总部位于长沙的远大集团以向商业楼宇销售中央空调节设备而闻名。现在，新的“伟大理想”出现在建筑领域。

远大集团旗下成立于2009年的远大科技有限公司表示，通过“工厂”的方式建造超高层建筑是全球建筑行业唯一的企业，为客户提供40层以上超高层建筑的设计、生产和安装。

公司解释说，远大研发可持续建筑的原因是2008年汶川地震。在震中，大量房屋倒塌，造成人员伤亡。远大随后组建了一个300人的地震研究团队。

2012年左右，远大在国外网站上发布了三个视频，展示了其惊人的三建速度。这些视频展示了公司一周15层，15天30层，19天57层的惊人速度，引起了极大的关注。

这些建筑已经投入使用。远大科技公司表示，截至2015年，已完成30多个示范项目和商业项目。

其中，在远大科技公司所在的湖南省湘阴县，30层的远大T30酒店15天竣工，荣获总部位于美国芝加哥的世界高层建筑协会颁发的“年度创新奖”。

在T30的介绍手册中，远大声称其可持续建筑与普通建筑相比，可达到9度抗震，5倍节能，100倍空空气净化，1%建筑垃圾。

该公司还发布了中国建筑研究院建筑安全与环境国家重点实验室委托的T30模拟地震试验的结论。结论表明，9度罕遇地震后，整个结构没有倒塌。

远大科技表示，国内外生产混凝土建筑模块的企业很多，生产钢结构建筑的企业也有几家。其特点是部分结构模块在工厂生产，大部分是现场施工，出厂率一般在20%-40%之间。从结构、外窗到内装修、机电，可建工厂预制率高达90%。

对于较大的城市空，远大集团将工期设定为7个月。除了外包给建筑企业的基础施工环节，2万名员工花了4个月时间在工厂制造建筑钢结构预制件，然后3000名员工花了3个月时间在施工现场安装。

湖南大学建筑学院院长魏春雨将这项技术描述为“积木”，他在工厂里预先把房子做成盒子一样。

他告诉中国青年报和中青在线记者，工厂组装建筑和钢结构技术几十年前就已经在欧洲、美国和日本广泛使用。

魏春雨参与了各级政府组织的对田空城市项目的评估，是与该项目接触最密切的人之一。

他说，除了城市的高度，他对组装的态度是积极的，这真的可以减少现场施工的不确定性，提高质量的稳定性。"促进标准化装配可能是未来建筑的趋势."

这位学者认为远大公布的7个月工期理论上不算其他时间。比如原材料运输需要的时间和一些必要的测试。整体时间应该更多。

技术上来说，魏春雨认为建世界第一高楼不会有问题。他说，“中国已经是世界工厂，这些领域都是世界领先水平。我们有很多工程师的实践经验。就像医院的医生，一天能做很多阑尾手术，西方就更少了。”

魏春雨的同事、湖南大学建筑学院党委书记、副院长刘苏表示，虽然从技术上讲，中国没有先例，但在国际上，这些问题是可以解决的。

至于7个月的建设期，刘苏也认为是不可能的，“应该只是地上建筑的一段时间”。地下是一个巨大的工程，甚至需要更长的时间。

刘苏说，五、六十年前，西方国家已经完成了建筑工业化的进程。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国家建造了大量房屋，导致大规模生产和工业化，甚至“盒子”的拆卸和组装。例如，日本的“新陈代谢者”在地面上建造建筑物，房子像抽屉一样安装在里面。而我们国家今天才刚刚开始这个过程。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一般人可能没见过。”他说。

刘苏不同意“天堂空城市”的想法。在他看来，把一个城市的功能放在一个建筑里是“没有必要”的。人们仍然想做户外活动，出去散步，看看山河。他认为这样的高楼没有必要，只是一味的高。

“中国的高层建筑一味追求比别人高。根据去年的统计，上海的高层建筑超过了整个欧洲。我相信这个统计是真的。人们不关心这栋高楼。人们关心历史。想一直第一是中国人的心态。因为过去太落后了，想把脸挣回来。它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刘苏说。

2012年10月21日，湖南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在长沙召开“装配式斜撑钢结构建筑技术”研究综述会。该技术是远大开发的建筑抗震技术的代表，应用于205米高的远大57层“哮天”。

根据当时得到的评价意见，其中一个是该结构体系在满足国家和行业标准的前提下，可以用于100米以下的多层建筑。

魏春雨对“天空城”的质疑，主要在于其838米的高度。

“规范性突破，可操作性问题，过于复杂的功能，如何与城市连接。这些问题都不是那么简单，不能太任性。总之我是极力反对的。”他告诉记者。

他称赞张越“有理想”。他认为，改变传统的粗放建设，集约高效利用土地，探索新的集约城市需求，具有积极意义。但是这些和成为世界上最高的建筑没有关系。

他觉得只有“抹杀一切”带来了一些标准化、安全性、不可预测性的问题。

另外，他认为田空城市选址存在问题。它靠近湖面，比固化面复杂得多。需要考虑是否有流沙层。在施工期，考虑到地质和竖向集中荷载，其沉降时间理论上是不够的，荷载要加一点，最好加一段时间，这样对地表的破坏较小。

在远大内部的研讨会上，魏春雨对天空城市的高度和复杂功能提出了质疑。“如果一个老太太在厨房操作失误，引起了明火，如何疏散人群？”

——“玻璃将被设计成防爆的。”

“我该怎么处理大楼里的垃圾？”

——“每层准备垃圾桶统一收集。”

大答案满足不了魏春雨。

“楼上的人不可能跳楼逃生。只能垂直运输。人在紧急情况下怎么疏散？当你从800多米高处坠落，一切都会变成炸弹。人和垃圾是一个道理。”他挥挥手，做了一个自上而下的动作。

但魏春雨也认为，外界对田空城市的一些评价是不公平的。他说，中国建了那么多高层建筑，关注环保节能的人不多，像田空这样具有颠覆性和学术性的城市不多。“不打那么高，我就第一个跳出来支持。”

对于理想国家，张越早在10年前就开始规划了。2006年，他发表了一篇文章，描述了他眼中的“2015年的世界”。

在这篇论文中，他构想了一个乌托邦式的天空，叫做绿海城。空纯蓝，地面覆盖着绿色植被。在内部，工厂、写字楼、酒店、商场、医院、学校、剧院、运动场、公园，与200万人口的房屋交错。人们在同一个地区学习、工作、生活、消费和娱乐，回归自由的生活方式，节省时间和汽车燃料。

“没有救世主能拯救我们的城市。只有我们使用我们想要的方法。”几年前，张越在一个论坛上这样说。

当一群环保人士听到在大泽湖周边建设田空城市的消息时，他们聚在一起讨论并捍卫“长沙最后的自然湿地”。

长沙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会长周灿英就是呼吁“保卫大泽湖”的人之一。

根据周灿英的回忆，她曾和天津的一位环保人士一起去过远大的总部。当时接待他们的工作人员说，远大是环保企业，在湿地附近建了一栋楼。她当时不知道，以后会注意建筑周围的湿地保护。

周灿英本人与张越进行了简短的交流。某环保组织在远大总部举行环保项目评比。作为参赛选手，她在舞台上讲了“保卫小泽湖”，张越是台下的评委。

名片上只写着“联合国‘地球守护者’头衔的张越回应说，他没有意识到周围地区是湿地，所以他一定会加强保护。

现在，大泽湖已经被列为禁止开发区域，周灿英认为，大泽湖的防守取得了胜利。

反正城市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只有和工地隔着一堵蓝色的泡沫墙，村民王贵生最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个项目的庞大、复杂和纠结。

他记得2012年的一天，村里有人来他家，说他想收购土地，建高楼。

这个本地农民害怕“拿走土地，我们还是农民吗？”

四年后的今天，他仍然不知道它将是“世界上最高的建筑”。

他的土地被征用了。我儿子王启智买了一辆红色的带补偿的车。白天去长沙工地打洞，晚上回到理想城市脚下。

4年过去了，我没有看到天空空城市的影子，王琦之想回到自己的土地。他有一次和村里的一些人去镇上提这件事，得到的回答是签了字，钱拿走了，土地拿不回来。

81岁的王贵生觉得他可能再也看不到最高的建筑了。他拖着瘸腿过了沟，用锄头打碎了泡沫墙，在墙内墙外田境内外种上了五颜六色的南瓜、红薯、辣椒、白菜、茄子空...

他一边挥舞着锄头，一边对记者说:“等等，我不知道我死了以后这栋楼还能不能建。”

那是六月的一天，村里放着烟花。老农停下来，放下锄头，说:“村口又要拆了。”在村头，一个“安置总部”的标志已经设立。

天空这座城市的基石已经被杂草淹没了一半。石碑上刻着“2013年7月20日，天空城，基石。”远远望去，“喝”字清晰地显露在草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