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病 中国大学生的“空心病”值得警惕

近年来一个现象变得越来越突出-

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在成长过程中没有明显的创伤，生活很好，个人条件优越，但是内心却感到空空洞，找不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就像茫茫大海中漂流的孤岛，他们感受不到生命的意义，感受不到生活的动力，甚至找不到自己。

北大新生中，包括本科生和研究生，30.4%的人讨厌学习或认为学习没有意义，40.4%的人认为活着没有意义。我只是按照别人的逻辑活着，最极端的就是放弃自己。

这背后的根源是什么？物质越来越丰富，为什么精神世界越来越贫乏苍白？

我在高校工作。我是心理医生，学校辅导员，临床心理学博士。除了为高校学生提供咨询服务，我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自杀预防和危机干预。所以我接下来的话题可能有点沉重。

一个

我不知道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是我遇到的一个案例。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以他的聪明、个性和与人交往的情商，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科学家和优秀的学者。但是我们和他的父母以及他所有的老师一起努力了四年，最终没能让他真正的变得更好。

这三四年我经历了很多这样的病例，而且越来越多，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叫“空心脏病”。

“空患心脏病”是什么意思？征得一些典型案例来访者的同意，我写了一些话，对我说了一些话，读给大家听:

感觉自己在一个支离破碎的孤岛上。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时不时会感到恐惧。19年了，我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也从来没有活过。

一位高考状元在一次自杀未遂后如是说。

“好好学习，好好工作是基本要求。如果学习不好，工作不够好，我就活不下去。但并不是因为学习好，工作好，就开心。不知道为什么要活下去。我总是对自己不满意，总是想在各方面做得更好，但这种生活似乎没有头。”

这是另一个同学的描述。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我的世界是一片充满迷雾的草坪。草坪上有井，但不知道在哪里，走路可能会不小心掉进去。我摔断了腿，在黑漆漆的井底绝望地大叫。感觉自己完全没有自我。这一切都太难了。”

他们的共同特点，正如他们告诉我的:徐老师，我不知道我是谁，我不知道我去了哪里，我的自我在哪里。感觉自己从来没去过这个世界。19年20多年来一直为别人而活，不知道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2

不仅仅是学生空。

今年7月，我的妻子和女儿在毛里求斯度假。北京时间14点左右，我的一个大学生给我发了一条微信，上面写着:我手里有一瓶魔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他是个有自杀倾向的学生，我赶紧回答。我问他是什么水，他告诉我是氰化钾，十秒钟致命。

这是我进行的最长的危机干预。当然，这个孩子得救了，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

今年5月的一天，我正在上晚自习，一个校外辅导员打电话说有个来访者是学生，现在他好像在宿舍服毒自杀了。我问怎么回事，启动危机干预程序，在宿舍找到这个同学，送他去医院抢救。

我认识他4年了，他入学的时候很不错。进入北大后的第一个学期，他在学院里拿了第一名，但是在那个学期，甚至在那个学期之前，他就有过试图自杀的经历。

他本来就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孩子，能把学术科研做好。在过去的四年里，我们的心理咨询中心、他的父母和教师们尽了最大努力让他回到正轨。在医院住了四年，吃药，所有的治疗都用尽了，他还是没了生意。最后，他的父母决定让他放弃学业，退学回家。

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很难过。我见过很多优秀的孩子，我现在告诉你的是名校里最优秀的学生。他们中的许多人有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甚至多次试图放弃自己的生活。

有一个理工科的优秀博士生，博士第二年完成研究，达到博士水平。他的导师告诉我，他多次试图放弃自己的生活。他住院两次，使用了所有的药物和所有的电休克疗法的治疗方法。出院时，我问他近况如何。他说那个心理医生幼稚可笑。我很开心。他们只是觉得我很压抑。

我想说的是，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抑郁症患者，而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新病症。我称之为“空心脏病”。我不认为只有学生的空心有这样的结果。

我们常说，孩子有问题，很可能家庭和老师都有问题，孩子本身也不会有问题。

三

什么是“空心脏病”？

“空心脏病”是一个比较形象的说法，或许我可以称之为“价值缺陷导致的心理障碍”

空心脏病看起来像抑郁症，伴有抑郁，兴趣减退，缺乏快感。如果去精神病院，会治疗抑郁症，但问题是所有药物都无效。

看"空心脏病的主要表现形式，不能算是很严格的诊断标准，但这是我这三四年接触一些同学不断总结出来的一个共同特点。他们往往是非常优秀的孩子，或者说是人们眼中的“好孩子”。

1.症状上来说，可能和抑郁症的诊断是一致的。可以表现为抑郁、失去兴趣、缺乏快感。但是和典型的抑郁症不一样，这些症状都不是很严重，也不是很突出，所以长相可能和其他同学或者其他大部分人没什么区别。

2.他们会有强烈的孤独感和无意义感。这种孤独来自于与这个世界和身边的人没有真正的联系，所有的联系都变得很虚幻；更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不知道活着的价值和意义。

他们取得了突出的成绩，这似乎是一种瘾，一种药。他们似乎花了很多时间生活、学习和努力工作来获得成就感。但当他发现那些东西都得到了，他的内心还是空，他有一种强烈的无意义感。

3.平时人际关系不错。他们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需要在别人眼里保持良好的自我形象，需要做一个好男孩，好学生，好丈夫，好妻子。

但似乎这一切都是为了别人，所以很辛苦，很疲惫。

4.对生物治疗不敏感甚至无效。我们有很多病例，都是在国内最好的精神病医院治疗的，所有的药物都用过，甚至一次、两次、三次电休克治疗，但是都没有任何效果，也就是说生物因素不是导致他们出现问题的主要因素。

5.强烈的自杀意念。这种自杀意念并不是因为现实中的困难、痛苦和挫折。用他们的话说，“我不想死那么多，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想活着。我不知道我的生命有什么价值。每天，我的生命都是死的。如果是这样，还不如早点结束。”

所以他们往往以不那么痛苦悲惨的方式结束自己，比如烧炭，上吊，吃药。

6.通常这些来访者出现这样的问题不是一两天的事。他可能从初中，高中甚至更早就迷茫了，可能之前也有过自杀的尝试。

7.最后，传统心理治疗无效。他们的问题很可能不是改变负面认知就能解决的，甚至研究他们的家庭出身问题，或者早期创伤——你会发现他们和父母的关系很好，虽然有一些矛盾，但总的来说，不是父母离婚、早期依恋、早期寄养的典型问题。

作为精神科医生，我们有一个很好的杀手锏，那就是任何一个抑郁症患者，如果接受电惊厥治疗，都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康复，但是电惊厥治疗对于空心脏病是没有用的。

他们有强烈的孤独感和无意义感。他们是从小到大最好的学生，也是最可爱的学生，特别需要别人的夸奖。但是，他们有强烈的自杀念头，不想自杀。他们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活着的价值和意义是什么，所以会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当然也给了我们一个救他的机会。

但核心问题是缺乏支撑其意义感和存在感的价值观。

我做了一个统计，北大新生中，包括本科生和研究生，30.4%的人讨厌学习或者认为学习没有意义。请注意，这是高考战场上被千军万马打死的胜利者。还有40.4%的学生认为活着没有意义。我只是按照别人的逻辑活着，最极端的就是放弃自己。

所以我们回到一个非常终极的问题，人为什么要活着？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并不新鲜。他们会告诉我，我从初中开始就有这样的疑惑。直到现在，我已经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传统西医和心理治疗对他们没有影响。

此时，对于千千的危机干预者、心理咨询师或成千上万的家长和教育工作者来说，我们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我们也要面对同样的问题，那就是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是什么，在我们心中是什么？如果没有，怎么给他们？

四

我们的教育是帮助孩子成长，

还是在毁掉一代孩子？

我们来看看中国的现状。

我用了一个焦虑经济学的词。我确实认为，人们盲目花钱的方式会让人焦虑、崩溃和恐惧，这可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特征。

我们来看看中国精神障碍的患病率。在八九十年代，中国人患精神障碍的比例只有百分之一，到2005年这个数字已经达到17.5%。这里有1000人，我们这里应该有180人需要去安定医院。都要看医生，不一定乐观。

中国的精神障碍是怎么变得这么糟糕的？其实我们没有任何生物性疾病，精神分裂症的发病率也总是一样。30年来，变大了什么，焦虑抑郁，焦虑抑郁。

我们可以看看这个数据，焦虑症的发病率，80年代大概是1%到2%，现在是13%。我现在用的数据是世界卫生组织在最高级别医学期刊上发表的，国家流行病学研究所调查的数据。

每100个中国人中至少有13个患有焦虑症。更糟糕的是抑郁症的发病率。

我做心理医生20年了。我刚做心理医生的时候，中国人精神障碍和抑郁症的发病率是0.05%，现在是6%，12年增加了120倍。这是一个爆炸性的增长，我觉得其中有一些可笑的地方。在过去的30年里，中国经济发展迅速。焦虑和抑郁的发生率也迅速发展。怎么回事？

数据显示，美国人比我们更抑郁，抑郁发生率为9.5%。我之所以要说美国，是因为在过去的30年里，我们似乎受到了美国的极大影响，当然我们也有自己固有的文化。

我们来看看现在的教育。对不起，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会冒犯你。我们的教育是在帮助孩子成长还是在毁灭一代孩子？

大约从2000年开始，寒暑假就有大量学生来精神病院生活。他们沉迷网络，焦虑，强迫，与父母的关系严重破裂。父母有勇气送孩子去精神病院，说明真的没有办法收拾。

我们处理这个问题的方法是什么？送他们去网瘾学校，让他们接受电击惩罚——这是教育吗？这是推卸责任。父母和教育是问题的根源。我们看不到自己的根，我们只看到他躲在网吧打游戏。他为什么躲在网吧打游戏，就是因为教育失败。

我们教育最大的成就是好像学生做试卷。有句俗话说得好:高一分杀千人。

你知道吗？我做心理咨询最大的挑战就是如何把同学的价值观扭回来——你身边的同学是你的敌人吗？他是你一生中最大的财富！

我们的教室是什么样的？不断暗示孩子自杀，你可以为了好成绩牺牲自己的生命。

全国自杀率大幅下降，但中小学自杀率却在上升。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孩子迫不及待地想上大学，在中小学就开始自杀。

让我们看看一些学校在做什么。所有走廊和窗户都装有铁栅栏！

我在精神病院工作，就是这样。

我在监狱里写博士论文。监狱就是这样。

但是我们有能力把学校变成监狱和精神病院，只要我们看好这些孩子，让他们上大学，然后让他成为我的访客。

五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如何培养的？

接下来我要讲的，会让大家更加郁闷。

在初步调查中，我分析了自杀学生的家庭情况，并评估了孩子来自哪些家庭。什么样的家庭、父母、孩子更容易尝试自杀——中小学教师。

这是38名学生的危机样本，其中50%来自教师家庭，而对照组是没有问题的孩子。教师家庭还是很成功的，其中21%来自教师家庭。问题是为什么教师家庭的孩子问题那么多。

在我看来，把一切都当成成绩，甚至忽视学生的品德教育、体育教育和美育，已经成为许多教师的教育观。他们充分认识到这种教育观点，并为自己的孩子更加深入地实施这种观点，这可能是教师家庭和儿童心理健康问题高发的主要原因。

教育商业化之后，北大的钱理群教授有一个我认为很准确的描述和判断，他被称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是如何培养的？如果让我回答这个问题，我想说的是，我们的父母和老师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向我们学习。我们有时为了一个好的科研结果而伪造数据；为了挣钱，可以放弃自己的道德伦理底线；作为医生，可以收红包，可以拿回扣；有的老师上课不讲知识点，下班后上辅导班讲...

孩子们向我们学习。

六

为什么说教育？

为什么是教育，为什么是学校？大学为什么是？

我引用北京大学校长林建华上任时的讲话。他对此给出了答案。

他说北大能为国家和民族的发展贡献什么样的力量，国家和民族需要北大做什么？这是北大的使命。他说完这句话后，800多人鼓掌。

但我们似乎早就抛弃了这些东西。我们觉得高尚的东西不值一提。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挣钱？但是学生不认，因为不缺钱。这就是我们社会的价值。我们相信赚钱是人生最大的赢家。

曾经有一个学生因为学经济管理根本不是他想要的而辍学。高考志愿学历史的时候，被大家嘲笑，说脑子有病才会学历史。后来这位同学尽管经济不错，还是要求退学。

十一假期，我带着学生们去了万安公墓，因为我想和学生们一起寻找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我们在墓地中间看到了一个独特的纪念碑。上面是一位名叫观音的老师。阴泉老师在1970年文革中冤死。她没有孩子。

19年后，她的学生在墓地里为她买了一座墓地，并写了这样的悼词:

40年来，他孜孜不倦，致力于教学，始终如一，天真无邪，受尽屈辱。他的老师一生诚实无邪，无污染，待人真诚，生活方方正正，默默致力于教育事业，一生热爱事业。他的情操和兴趣足以配得上现代人的典范。

不知道有多少学生在我们的教育者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会给你这样的评价或者肯定。

我想说的是，教育本身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但是如果我们只把教育当成一个谋生的工具，一个获取金钱的手段，或者是达到其他目的的手段，当然是一种选择，但是我觉得我们好像已经放弃了最重要的东西。

七

教育，请给你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这里也想问一个问题，这是我在这些事情之后的思考。

为什么我和空心脏病的学生说话，他们找不到自己？因为自己的父母和老师没能向他们展示一个人如何才能活得有尊严，有价值，有意义，这大概是根本原因。

我想问问大家，问问自己:

我们尊重自己吗？我们尊重自己的职业吗？我们是否把自己的职业当成使命和召唤，并意识到它的深层含义？

作为父母，我们把时间和精力花在哪里？我们给孩子真爱和陪伴吗？

在这个还珠的时代，我觉得我们已经扔掉了很多东西。像婴儿一样，我们只寻求即时的满足。当我们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赚钱上，却没有给孩子最好的陪伴和爱的时候，奇怪的是，我们的孩子并没有错。

我们目前的咨询量增加了50%和100%，危机干预的频率也增加了100%。孩子们在入学前很绝望。所以作为一名高校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医生，我呼吁:真的救救孩子！他们带着严重的问题进入高校，他们的创造力被应试教育和掐着脖子的教育所摧毁。

一个研究生导师给我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他说一个学生做研究的时候总是有问题，这是一个很小儿科的问题。导师找他谈话，问他为什么会出现这些问题，怎么办。这个学生是第一个参加笔试的。他说:“老师，我把我的错误抄一百遍。”一个研究生通过抄一百遍来改正错误。我们这些孩子根本没有长大，还在上小学。

教育怎么了？我认为我们，无论是家长还是老师，都应该受到学生和孩子的尊重，我们应该以身作则。

我们想给他们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不是分数，金钱，爱情，智慧，创造，幸福。请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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