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漂时如何呼吸？总结很全面速看!百年琐记——张一回忆录（26）

6.睡午觉、洗澡、滑冰

不想去小学午睡。但是每天都要睡觉。

同桌的两个同学换班睡，今天你睡在桌子上，明天就睡在两个并排的凳子上。睡在桌子上比较舒服，桌面宽，能较舒服地平躺在上面。翻身也不至于翻到地下。睡凳子则不然，凳子窄，两凳之间还有空隙，一般是上身在一个凳子上，屁股在另一个凳子上，屁股放在两凳间，就要掉下去了。平躺不行，只能侧着身，佝偻着腿和屁股在一个凳子，所以凳子边硌得胯骨痛。

睡午觉老师看着，过一段时间就巡视一遍，发现有自己不睡还捣乱者，用藤子棍不言声地狠打你一下。

我睡不着，还得合着眼装睡。看到旁边的张左，睡得鼾声四起，口水从嘴里流出来，流到凳面上，又流到地面上，地面上一大摊。我心里纳闷，他怎么睡得那么香呢？有一次他竟然尿了裤子，以我之经验断定他在家也一定尿过炕。

有时趁老师不在，也溜去洗澡，多数时候是老师也午休了。往往是三几个人，洗完澡再偷偷地溜回教室。老师查偷着洗澡的人，是在你的胳膊上划道道儿，如是一划一个白印，断定偷洗过澡，惩罚就更加严厉了。

挨了打，孩子们又想出了对策，洗完澡就拼命地跑跳蹦，出一身大汗，再划就没有白印了。

洗澡很方便，出了学校的南门，过一块玉黍地，再过道就是韩家林最大的坑了，有十余亩的水面。夏天里水多，水最深处有丈余。尽管离学校近，但老师绝不会大热天地溜跶出来，再一点，孩子们都会到离学校远的坑西南头去洗，那里常有不上学的孩子及大人洗澡。

起初不会凫水，入水到齐胸处就不敢再走了。这时有调皮孩子偷偷从水下后面钻进你的裆里，猛地向上一挺，把你顶出水面，再向后仰摔去，这个动作在两秒钟内完成，你张大嘴想大叫，惊骇中没等叫出声来已跌入水中，必喝一大口水。这个游戏唤做"撂勺瓜"。为什么叫撂勺瓜呢？勺瓜现在已不多见了，早些年间，种甜瓜必种勺瓜，勺瓜产量大，口味比甜瓜差得远，稍微有些甜酸，长长得像个饭勺样。这可能是叫勺瓜的原因吧。有个歇后语叫"勺瓜打驴——去半截"，把人顶起来再摔出去，有点像勺瓜打驴的样子，所以才叫"撂勺瓜"吧。这是我的臆断了。后来长了教训，不再害怕不再叫，马上揑住鼻子，随它跌入水中。

不会凫水老挨欺负，于是特想学会"狗刨"。好长时间没学会，还是不敢上深水里去。一天尹士奇在北坑水里说："张德义我托着你从东头凫过去"。从东坑沿到西坑沿约有百米，中间也有两人多深的水。尹士奇比我大四五岁，他带着我到了中间，没了劲儿，就把我丢在那儿，自己逃走了。我脚够不着底儿，一下了就没了顶，张嘴一喊又喝了口水，情急之下，手脚胡乱扑腾，竟然离开了险境，游到坑西头。没想到就这样学会了"狗刨"。

"狗刨"其实是许多动物的基本泳姿，非狗独享。有好多动物刚生出来不久，扔在水里也不会被淹死，比如猪，这是我见过的。

手刨水，脚打水，这是"狗刨"的基本动作。后来我想蝶泳可能就是从"狗刨"演变而来的，只不过是两臂前伸，又加上了腰腹的力量罢了。

会了"狗刨"，敢到水深处去了。累了咋办？又学会了仰泳，俗语"仰漂"。"仰漂"的关键是调匀呼吸，手脚都不用动，能漂在水面上仰看天上一朵朵棉花般的白云。

后街的张仲臣比我们一帮孩子大好多，爱和孩子们玩。他也和我们一样，赤条条地跳进水里。一帮孩子围住他用水激他。张开手掌，叉开虎口，用手掌的边缘击打水面，能产生极快的水花，在众多的水花攻击下，他也不急，而是头往下一缩，潜水走了。失去了攻击目标，四下找不到他，再一看他在众人的身后，露出了一个笑眯眯的脑袋。

水里泡着留作檩子过梁的树干，这些树干经过一夏天的浸泡，再盖房用就不生虫，也不会弯曲开裂变形，盖的房子就不会走动。

爬上树干，骑在上面划水，有人就会转动树干趁你不注意把你翻下去，初时会呛一小口水，久之，翻下去再爬上来，以各种姿势跌入水中，跌出无穷的快乐。

坑边还有一棵歪向水面的树，顺树小心翼翼地斜爬到梢端，立起身往下一跳，入水的一刹那，从脚凉到头，当脚趾触到软软的淤泥，稍一蹬一两秒就冒出了水面，新手会用手抹去脸上的水，老辣者则潇洒地一"拨郎"脑袋，水花四溅，赞声雀起。

"过立秋，把扇丢"，说是不能洗澡了，水凉会拉肚子。不太信，有时天热还会下水，但水确实凉了，潜入深水中有点扎骨头。

那时候学校不放暑假，放秋假。大秋忙月的，有孩子们拾柴捡粮剥玉黍，庄户人家很是欢迎。

过了秋假，再上学冬天脚前脚后地就来了。

一夜朔风，坑面结了冰。先是从坑边上起，薄薄晶莹一层，冰水交界处似隐还无，清风徐来，水中央还能荡起片片涟漪。

天气再冷下来，冰面就冻严实了。

这时节会可玩一种挺刺激的游戏，叫做"踩嘎儿"。冰面尚薄，脚踩上去会开裂。大胆者会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冰面，每踩一脚都会发出"嘎嘎"开裂声，过去的都成了孩子们心中的英雄。我胆小，怕万一落水，棉衣湿了没有换的，到家还不让爸爸打死？所以从来没有玩过"踩嘎儿"。

其实危险常在你不经意时发生。早春我去栅楼王庄子姥姥家，背着粪箕子到坑边上转。看见边上还有厚厚的冰，冰边上有一根白白的芦根露出来，我知道那芦根是甜的，踩着冰去拽，没想到厚厚的冰一下去就裂塌下去了。姥姥在火盆上烤着我的棉裤，一边数落我："可出去拾粪了，还差点丢了小命儿。"我这才知道早春的冰已经是立茬的了，经不住人的。

坑里的冰冻结实了，我们就在冰上"打擦儿滑"。从岸上助跑，两脚不动在冰面上滑出好远。孩子们依次"打擦儿滑"，滑出的滑道也越打越长。滑出距离的远近，全在乎助跑的速度。胆小的孩子怕摔，不敢快跑。胆大的孩子就更有恃无恐，你刚滑出去，他从后面快速地滑过来，撞你个趔趄。

我小时候瘦，可跑得快，打起"擦儿滑"来身轻如燕，轻灵而远。备受艳羡后，总想更出色些，就像当下当红的明星，在场下更下苦功夫练绝活。我跟爸说，在鞋上钉铁掌可省鞋，一双顶两双。在爸的同意下，我赶玉田集，花两个大子在鞋摊上给鞋钉上了铁掌，前两个，后两个。回来后一试效果显著，心里那个高兴呀，这个小秘密不是相好对得着的绝不告诉他，后来好多孩子都钉了铁掌，我心想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看来搞技术封锁只是你一厢情愿的事。